第492章 遠東陳家

  從茶樓出來,我回到了17號院。

  我不想去找長空,我要等她來找我,就算打,也得讓她先砍我第一刀。

  我以為最多十天八天,她肯定會過來,卻沒想到這一等,足足等了一個多月,也沒見她來。

  但我並不著急。

  甚至我開始盼著,她不要來了……

  和自己的戀人血戰,這其中的殘酷,遠比我之前想像的更要殘酷。我承認,我之前以為我能做到,是我高看了自己。我以為我沒那麼愛長空,尤其是她轉世成為安倍沙耶之後,我對她更是沒有了愛的感覺。但朝夕相處五十天後,我明白了一個道理,相愛的人即使換了身份,重新轉世,遇到彼此,也一樣還是會愛上彼此……

  愛情這東西,確實是可以超越輪迴的存在……

  我感覺自己給自己織了張網,結果卻牢牢的網住了自己,掙脫不出來了。

  等了一個多月後,時間來到了初夏。

  這天我正在家裡看電影的時候,老馬來了。

  他進門就問我,「你熊耳山那幾個護法,能不能借我用用?」

  「你用?」,我不解,「幹嘛用?」

  「我先喝杯茶,渴死我了……」,他來到沙發前,端起茶壺,拿杯子倒了杯茶,一飲而盡,接著又倒,同時示意我,「別站著,坐下……」

  我讓他先坐,去廚房,從冰箱裡拿出西瓜,切了端了過來。

  「這個好這個好……」,老馬起身接過盤子,拿了一塊吃了起來。

  我來到他對面坐下,「借護法做什麼?」

  「還能做什麼?遇上事了唄……」,他吃著西瓜說道,「於老四他爹托我給他把兄弟辦事,事比較燙手,我想讓你們接,給白冰打電話,白冰說她不方便,讓我來問問你……」

  「哎對了……」,他四下看看,問我,「白冰呢?」

  「她去山裡閉關了……」,我編了個理由,「這麼燙手,什麼事啊?」

  「嗨,其實算不上多燙手,要是你們辦,這就不叫事,我本事不是不濟麼?這就燙手了……」,他換了塊西瓜,咬了一口,邊吃邊給我講,「於老四他爹這個把兄弟叫陳伊萬,就是伊萬諾夫那個伊萬。這人是俄羅斯華裔,他爺那輩去的蘇聯,後來入了籍,留那了。這人看模樣就是個老毛子,但骨子裡特別中國,信密宗,他的上師是藏地的一位高僧,三十多年前圓寂了。老喇嘛圓寂前,給了他一尊密教瑪哈嘎拉神像。他把這佛像帶回了俄羅斯,供奉了三十多年,這不,前幾天出事了。」

  「出了什麼事?」,我問。

  「這個陳伊萬是個老社會人」,他放下西瓜,抽紙巾擦了擦手,接著說道,「他早年加入了俄羅斯遠東幫,後來混成了老大,在符拉迪沃斯托克的地下世界不說跺一腳就地震吧,反正也差不多了。這老東西雖然名義上信佛,但實際上心狠手黑,都特麼五十多歲了,每逢黑幫火併,他特麼的還親自上陣,拿著AK74衝鋒陷陣,比毛子們都生猛。」

  「他是覺得有大黑天保護自己,自己不會有事」,我一笑,「有恃無恐罷了……」

  大黑天,就是他說的瑪哈嘎拉。

  在密教諸神中,瑪哈嘎拉是大護法神,具大神通,是護法神,財神,更是軍神,戰神。在黑道中,有些撈偏門的亡命之徒喜歡供奉瑪哈嘎拉,以求在腥風血雨,刀光劍影中求富貴,保平安。

  「你說的沒錯!」,老馬點頭,「他就是有恃無恐,這尊神像確實也厲害,自從他開始供奉之後,每次黑幫火拼他都沖在最前頭,大戰小戰二十餘次,連根毛都沒傷到。據他說最嚴重第一次,他帶了二十多兄弟和日本幫火拼,那些小日本子不講武德,搞來了重機槍,一通掃射,把他的兄弟們掃了個人仰馬翻,可他呢,衣服上被掃了二十多個洞,但人卻沒受傷。不但沒受傷,他還頂著對方的槍林彈雨衝上去,一通突突,把對方那重機槍組給幹掉了……」

  「這尊神像不簡單」,我說,「瑪哈嘎拉可沒這麼靈驗,如果這麼靈,當年英國人侵印度,進藏地,早就被殺乾淨了。」

  「我也這麼說,瑪哈嘎拉說起來勇猛無敵,實際上那不過是密教的信仰而已」,他贊同,「小時候聽咱爺爺講密教諸神,老頭說過這瑪哈嘎拉,說元朝的時候,國師八思巴給忽必烈獻上了一尊瑪哈嘎拉神像,用以保佑蒙古大軍一舉消滅南宋。但南宋那時候已經被打的都不行了,沒這神像,蒙古大軍一樣可以拿下。而且從那之後,蒙古人就把瑪哈嘎拉當成了軍神,一直膜拜——可膜拜了半天,到頭來不還是被朱元璋給趕到草原去了麼?」

  「那八思巴親自開光的瑪哈嘎拉都這水平,陳伊萬的上師能比八思巴更厲害?……這明顯的,那佛像里的神就不是他給招來的,而且這神,根本就不是瑪哈嘎拉!」

  大舅子還是有兩下子的。

  我讚許的笑了笑,拿過茶壺,自己倒了杯茶,「接著說,陳伊萬怎麼了?」

  「前幾天,他孫女被遠東幫的另一位老大叫彼得洛夫的給睡了……」,他又拿了塊西瓜,「說睡了好聽點,其實就是給強姦了。這彼得羅夫他爹以前是陳伊萬的得力手下,早年死在了和日本幫的火拼中——就是剛才說的那場火拼,他爹剛開了幾槍,就被重機槍掃成了蜂窩煤……」

  我點頭。

  他吃了幾口西瓜,吐出瓜子放到一邊,接著說道,「這個彼得羅夫那時候已經十九歲了,他爹死了之後,陳伊萬收養了他,並供他讀完了大學。畢業後,他回到遠東,加入了遠東幫,成了陳伊萬的左膀右臂。這些年他對陳伊萬那是忠心耿耿,誰也沒想到,他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

  他吃完西瓜,放下瓜皮,抽紙巾擦了擦嘴。

  「陳伊萬已經老了,這孫子雖然名義上是遠東幫的三號人物,實際上是遠東幫的實際控制人。出了這事之後,他乾脆撕破了臉,拉走了遠東幫百分之六十的小弟,成立了一個叫遠東兄弟會的新幫派。陳伊萬孫女受辱,江山也被奪走了大半,他當然不能咽下這口氣。就在大前天,他帶著一群小弟去跟彼得羅夫火拼——他以為有瑪哈嘎拉保護,自己還是不死之身,所以第一個沖了上去,結果被對面的彼得羅夫一槍打穿了腦袋,給爆頭了……」

  「死了?」,我問。

  「沒死……」,他雙手一分,「很神奇吧?」

  「被爆頭了都沒死?」,我納悶。

  「沒死,不但沒死,老傢伙還有如神助,帶著小弟們一頓突突,把彼得羅夫一幫人全給打死了」,他說,「但是火拼之後,他說他看到瑪哈嘎拉來到他面前,對他說,我給了你二十條命,現在,你該兌現諾言,向我獻祭了……」

  「獻祭?」,我好奇,「他要陳伊萬獻祭什麼?」

  老馬伸手五個手指頭。

  「五條人命?」,我問。

  「五萬條人命……」,他說,「他讓陳伊萬獻祭五萬條人命……」

  聽到這話,我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