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安恬贏過後興奮地轉過身,又找了找許嘉辭手上,發現沒有。

  然後她沖許嘉辭攤開手掌。

  少女的手白淨纖細,關節處發著淡淡的粉,仔細看的話,左手無名指的第二個指節上有一顆淡的不能再淡的小痣。

  許嘉辭看到那顆小痣,動了動喉嚨。

  他又取出一個遊戲幣給到安恬手上。

  安恬拿到遊戲幣,轉身,學他剛剛把遊戲幣投進了入幣口,然後握起槍。

  遊戲在提示玩家準備了,可是玩家一直沒有舉起槍,遊戲無法開始。

  安恬握著槍,向後看。

  眼神懵懂,似乎在問身後的人為什麼還不站過來。

  許嘉辭於是再站到她身後。

  她脊背輕輕貼在他胸前。

  許嘉辭握住安恬的握槍的手,帶著她抬臂,瞄準。

  玩家進入準備狀態,屏幕提示遊戲即將開始。

  安恬專心致志地盯著屏幕,似乎眼睛也不眨。

  許嘉辭看了眼屏幕,然後低頭,輕輕在安恬的頭頂,吻了吻。

  少女一直在看遊戲,並沒有發現。

  遊戲開始。

  許嘉辭小心翼翼地吻完,目光再次移向屏幕,調整姿勢瞄準,扣動扳機射擊。

  再一次大獲全勝。

  ……

  安恬在遊戲廳玩的很開心,每個遊戲都有許嘉辭給她兜著,幾乎沒有輸過。

  只是最後不知道是因為酒勁兒又上來了還是因為累了,開始打起了哈欠。

  安恬打著哈欠,放下手中打地鼠的錘子。

  許嘉辭又換了好些遊戲幣過來,結果看到地鼠正一個接一個從洞裡往外冒頭,玩家卻放下了錘懶得打。

  安恬的哈欠也打的很秀氣,配上她微醺的臉頰,像極了漫畫裡的人物。

  許嘉辭走到她身旁:「不玩了?」

  安恬眨了眨開始發沉的眼皮,點頭。

  許嘉辭又問:「開心嗎今天?」

  安恬又點頭。

  這次她把頭點的很重,表示真的很開心。

  許嘉辭放下遊戲幣,拉過安恬:「玩夠了就走吧。」

  安恬一把抱住許嘉辭的胳膊,腦袋在他胳膊上蹭了蹭:「困。」

  「走不動。」她接著補充。意思是什麼十分明顯。

  許嘉辭看著安恬的酡紅的小臉,甚至有些懷疑她到底是不是真的醉了。

  他伸手摸了摸安恬的頭髮,似是無奈,然後認命地蹲下,安恬十分不客氣地爬到他背上。

  安恬很少被人背過,又可以說是從記事起便從來沒有讓人背過。

  開始到海城的幾年安恬一直很怕,不僅怕許嘉辭不要她,也怕趙秀梅不要她,跟趙秀梅一起出門時,她這個年紀的小孩,走不動,便會撒嬌耍賴讓大人背,但安恬卻從來不會,她拉著趙秀梅的手,即使再累,也自己默默地走。

  後來長大一點,跟趙秀梅的相處越來越像親人了,但她已經長大,不能再讓大人背了。

  有時候長大兩個字,就像一個人的枷鎖,可即使一個人長大了,又何嘗不想在累了倦了不想走的時候,能有一個人背一背。

  安恬在許嘉辭背上趴的很安穩。

  許嘉辭背起安恬準備走,安恬卻突然看到了被他隨手放下的遊戲幣。

  她用一根白嫩嫩的手指指著那些遊戲幣:「錢。」

  許嘉辭也看了一眼,說:「不要了。」

  他又準備走,安恬卻在他背上掙了兩下,還是指著那些遊戲幣:「錢。」

  安恬把下巴搭在許嘉辭肩膀上:「不可以浪費。」

  她眨巴著眼,在想許嘉辭的錢就是他的錢,許嘉辭死了之後就全是她的,如果照他這樣一直浪費下去,他死後就不剩多少錢給她繼承了。

  許嘉辭無奈:「沒事的,待會兒有人看到可以讓他們拿去玩。」

  安恬似乎氣了,蹬了一下腿:「不行,你的,就是我的。」

  「就是我的。」她鼓著白嫩的腮幫子,「哼。」

  此話一出,許嘉辭立馬頓了一下。

  他第一次,從安恬身上感受到了占有欲。

  他反覆回味的安恬的話,最後把那些遊戲幣,挨個撿了起來。

  安恬這才滿意了,繼續發困。

  許嘉辭感受少女打在他頸間的呼吸,輕聲問:「你真的醉了嗎?」

  安恬迷迷糊糊:「唔?」

  許嘉辭:「你這樣,不怕我會當真嗎?」

  安恬呆呆的:「啊?」

  許嘉辭掂著背上她輕飄飄的重量,覺得自己跟醉酒後的她說話,更有些像在自言自語,他輕輕嘆了一口氣,面上是笑容,眼中卻藏著落寞:「當真你喜歡我啊。」

  安恬點頭:「嗯。」

  許嘉辭聽後錯愕扭頭。

  安恬下巴耷在他肩膀上,垂著眼眸,睫毛纖長。

  許嘉辭這樣一直看了好久,才問:「等你醒了,我再問一遍,你也這麼回答我嗎?」

  安恬沒有說話。

  家裡,趙秀梅聽到開門聲,正納悶春遊怎麼提前回來了,結果就看到趴在許嘉辭背上睡著了的安恬。

  了解到來龍去脈,趙秀梅擔憂地讓許嘉辭把安恬放到床上,給她脫外套和鞋襪。

  趙秀梅:「恬恬從小到大就沒有喝過酒啊,哪有什麼酒量,果酒也是酒,她第一次喝,能不醉人嗎。」

  許嘉辭「嗯」一聲。

  安恬一被放進被窩就自動給自己裹起被子,趙秀梅望著她只露出被子的一張酡紅的小臉,突然又好氣又好笑。

  「她喝醉了什麼樣子的,一直在睡嗎,耍酒瘋沒有?」

  許嘉辭也笑了一下,安恬的酒品簡直跟她人一樣,乖得不能再乖。

  他答:「沒有,一直在睡。」

  趙秀梅:「好,讓她睡吧。」

  安恬一直睡得很沉,她睡下時外面還是白天,醒來後夜空中已經掛起了溫柔的月亮。

  酒醉過後的頭依舊還有些脹痛,安恬閉著眼睛在枕頭旁摸了摸,摸到自己的手機。

  她按亮屏幕。

  凌晨一點半。

  微信有好幾條消息,全是葛萱和謝菲菲發來的,問她現在在哪裡,許嘉辭有沒有把她送到家。

  看到許嘉辭三個字,安恬原本還有些混沌的頭腦一個激靈,立馬清醒了。

  醉酒後的那些記憶片段式地回到腦海,安恬努力把那些記憶拼湊在一起。

  她被許嘉辭帶走了,遊戲廳玩遊戲,然後又被他背回來了。

  記憶雖然不完整,但有一幕卻很清晰,她被許嘉辭圈著懷裡,許嘉辭握著她手,帶她玩那個射擊遊戲。

  一想到這裡,安恬臉轟的一下就紅了,她懊惱地敲著自己腦門兒,幾乎不知道以後該怎麼面對許嘉辭。

  她喝醉了怎麼就那個樣子。

  安恬在床上懊惱了好一會兒,最後又被自己咕咕叫的肚子打敗。

  她這一天就沒怎麼吃過東西,一覺睡到現在,早就餓了。

  安恬翻身下床,趿著拖鞋,躡手躡腳地走出房間。

  趙姨肯定早就睡下了,外面燈已經滅了。

  安恬按開了壁燈,去到廚房。

  冰箱裡有現成的吐司麵包,安恬拿了一片在手裡吃。

  她吃了一般,突然看見一個人站在廚房門口,是許嘉辭。

  安恬嚇得不輕,嗓子裡咽到一半的麵包卡住了,空空咳了兩聲。

  許嘉辭忙走過去,安恬把噎到的東西吐出來,喝著水,許嘉辭在順她的背。

  安恬感受到背上許嘉辭的手掌,微微動了下,別過身去:「你怎麼不睡覺?」

  許嘉辭手落空,僵了一瞬,他沒有答她的話,而是問:「還難受嗎?」

  安恬搖了搖頭。

  許嘉辭收回自己落空的手,只是在安恬別過身的那一刻,他好像就隱隱有了答案。

  他還是問,帶著笑:「安恬,你還記得你答應過的話嗎?」

  他沒有睡,一直在等,等到聽到安恬起身開門的聲音,知道她終於醒了,靜悄悄跟了過來。

  安恬醉後的記憶像是拼圖一樣,拼拼湊湊斷斷續續的,許嘉辭問她記不記得她答應過的話,安恬有些茫然。

  她眉頭微蹙,咬了咬唇,輕輕搖頭:「不記得了。」

  許嘉辭卻突然笑出聲,掩掉眸底閃過的那份落寞:「我還沒跟你說是什麼話你就說不記得了?」

  安恬臉上有些窘:「那是什麼話?」

  許嘉辭卻沒有再說。

  他走上前。

  安恬腰部抵著廚房的料理台。

  伴隨著少年的靠近,很奇怪,她發現自己好像並不怎麼害怕許嘉辭了。

  許嘉辭伸出手,托住安恬的腰,然後用力輕輕往上一提,安恬就發現自己坐在了廚房的料理台上。

  這樣一來她立馬變高了不少,腳垂著,挨不著地面。

  這個高度安恬剛好能不抬頭就跟許嘉辭對視,她看著少年黑沉沉的眼。

  她又突然開始害怕。

  只不過她發現自己怕得並不是眼前這個人,而是在怕如果趙姨突然出來,看到兩人這個樣子,該怎麼辦。

  安恬想到趙姨,作勢要下去。

  許嘉辭卻擋在她身前。

  他身子微前傾,雙手撐在安恬身旁的大理石檯面上。

  夜深了。

  安靜到聽不見一絲聲響。

  漆黑一片的夜裡,只有廚房,微微亮著光,像靜謐海洋中的一座燈塔。

  安恬看著許嘉辭。

  許嘉辭也看著她。

  誰也沒說話。

  安恬看著少年清俊的臉,對著他漆黑的瞳仁,恍惚間,眼前的人又跟童年時的那個人重合。

  安恬看到這十多年的場景,像是一場快進的電影,一幕幕都倒映在他的瞳仁里。

  初見時傲氣的男孩,就這麼長成眼前的少年。

  少年在靠近。

  那些畫面一直加速放著,一直放到今天下午,在遊戲廳,她趴在他背上。

  安恬終於垂眸,低了低下巴。

  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傳過全身,她似乎能感覺到有溫暖的血液在身體裡流動著,讓人想要放鬆,卻忍不住又開始繃緊。

  安恬微含下巴,閉上眼。

  她感受到少年的呼吸。

  驀地,耳廓傳來柔軟的觸感。

  安恬一直緊閉著眼,撐在身側大理石檯面上的手指忍不住收緊。

  耳廓處感覺像是被無限放大,甚至讓人整個身體都微微發著麻。

  許嘉辭親了親少女原本白嫩現在已經開始泛紅的耳廓,然後又向下,吻了吻她小巧的耳垂。

  「沒關係,我喜歡你就好了。」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