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議和
整個天下的目光,幾乎都被兩處吸引了。
一處是潼關,在得知梁王反叛,且從河東進入關中之後,慕容超就派遣大將軍婁居士率中軍精銳八萬人去往關中支援。
但潼關被梁王叛軍搶先占據之後,婁居士的八萬燕軍精銳再想進入關中,就不得不去攻打堪稱天險的潼關了。
另一邊,慕容盞合兵十萬人,頓兵城下,已經開始修築營壘,打造攻城器械。
看起來對長安是勢在必得。
這兩處戰場的勝負,直接關係到關中這一帝王之基的歸屬。
如果讓梁王慕容盞先攻下了長安,那麼占據關中、河東之地的慕容盞就有了非常大的地理優勢。
跟這兩處對比,河內雙方超過十萬軍的對峙,卻出奇的平靜沒有掀起太多風浪。
河內方向有冀州都督夏王慕容麾的兩萬五千兵馬,以及左將軍趙翊率領的步騎四萬餘人。
懷縣城內,守軍算上協助守城的壯丁加起來不足三千人,燕軍加起來已經接近七萬人。
叛軍方面的人數跟燕軍相距不遠,也在六七萬人上下。
代國公拓跋餘慶在趙翊率軍趕來之後,還把所部往後扯到了野王一線,這讓懷縣城內的守軍鬆了一口氣。
顯然,洛陽城裡的皇帝和一眾執政大臣們對於河內戰場的情況是很不滿意的。
「趙翊還沒有出兵嗎?」
朝堂上,慕容超很是無奈的問道。
兵部尚書、輔國大將軍段義弘道:「回聖人,趙翊的奏表上說了,需要幾日時間修整。」
慕容超皺著眉問道:「段大將軍是大燕名將,身經百戰,以大將軍之見,這趙翊所奏是推諉,還是實情?」
段義弘倒是很耐的解釋道:「聖人也曾率軍出征,應該清楚軍情瞬息萬變,趙翊剛剛率軍前往河內,需要幾日安營紮寨,偵查地形地貌也是應有之義,而且河內的形勢陛下不必太過擔憂,即便趙翊不能擊敗拓跋部叛軍,但他跟夏王聯手足以禦敵。」
慕容超點了點頭,然後又繼續問道:「那關中?」
段義弘嘆了口氣道:「關中已經失了先機,若是婁大將軍不能在長安陷落之前攻破潼關,那關中不為朝廷所有了。」
慕容超聞言臉色有些陰沉,情況惡化的已經遠遠超過他的預計,真是後悔不及啊。
不是沒人提醒他啊
「往事不可追,眼下情況雖然危機,但遠未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即便是關中失守,朝廷仍舊可以調集隴右、蜀中、河西的兵馬,重新奪回關中,臣以為,眼下當先解決瓦崗軍。這等逆賊襲擊先帝龍舟,如今又接連奪取山陽、濟陰、東郡,若任其做大,必是心腹大患。」
這時候尚書令高士則朗聲建言,讓一眾大臣叫苦不迭。
這位德高望重的高令公說的對不對,非常對。
瓦崗軍是襲擊過先帝龍舟的大逆,肯定是要剿滅的。
但是,但是,但是。
眼下關中都快沒了,婁居士的八萬精銳被堵在崤函道里,高陽王慕容頜手握兩萬兵馬能不能守得住長安城?
那可是西京,一旦落入慕容盞之手,象徵意義太大了。
但瓦崗軍卻又不能不管,已經發展到十餘萬人的瓦崗軍在已經奪取了數郡,若是放任下去,西邊關中不是朝廷所有,東邊的兗州和青州也不是朝廷所有。這大燕天下可就要分崩離析了。
可現在朝廷的兵力,實在是相形見絀。
洛陽城內現在只有不足四萬兵馬,婁居士率領八萬大軍還在崤函道里,即便是不能即可攻入關中,這些人也是不能輕動。
其餘各地呢,荊楚和江淮、徐州都表示奉詔勤王,軍隊都在路上。
至於江東,那是遠水救不了近火,何況自身難保。
駐守江東的征南大將軍莒國公在去年年底就開始幾次請求朝廷派遣中軍精銳過去協助平定曹元靜叛亂。那個時候曹元靜擁兵不過數萬。
現在姓曹的已經發展到十萬人了,並且自稱天子,改元年號,越發難制。
荊楚方面,宗室大將荊州都督長沙王慕容德輿率步騎兩萬餘經南陽宛城,趨潁川。
至於徐州方面,裴敏之率一萬五千人步騎走黃河故道,經通濟渠北上。
離得最近的豫州軍,被調到了滎陽陳留一線,以護衛運河暢通。
而江淮方面,李元徽出兵一萬餘人,沿著潁河北上,也是走潁川北上洛陽的路。
看起來李元徽出兵不多,但慕容超覺得情有可原,畢竟本來李元徽去江淮不過數月,能有多少兵馬?之前淮南軍馬都因為涉及謀反而被肢解,發配的發配,殺頭的殺頭。
能拉出一萬多兵馬,已經算是公忠體國了
想起李元徽,慕容超心裡又是一陣悔意,隨後看向了人群之中的散騎常侍李孝儼。
「李常侍,你可有何高見?」
李孝儼一聽慕容超叫到自己,也是有些意外,他雖然是東宮屬官,可就做了幾個月就因為先帝駕崩,新皇登基水漲船高,被任命為散騎常侍。
但在朝中,他算是根基淺薄,這一幫宰相和尚書,御史大夫面前,他可不覺得有自己說話的份,但很快他就想通了,應該是聖人又想起四弟那封信了。
既然聖人開口問了,這話肯定是要說的。
「回聖人,微臣以為,事有輕重緩急,梁王叛逆,且與突厥人勾結,認賊作父,此國賊也,必先翦除之,以安定人心。瓦崗翟讓,本朝廷舊吏,畏罪反叛,臣以為可暫且與其虛以為蛇,甚至授予其官職,只要他不生亂,朝廷可以集中精力,全力掃平梁逆。」
高士則直接就斥責道:「與叛賊議和,豈不荒唐?且瓦崗逆賊還曾襲擊龍舟,以致先帝落水,此國讎家恨也。」
「高令公此言差矣,昔日漢光武帝久攻洛陽不下,寬宥殺兄之仇的朱鮪,許其官爵,以成佳話,陛下為何不能效仿光武帝,寬宥翟讓等人,以解燃眉之急?」
說話的是左僕射薛楚,四十多歲的年紀,身材高到的像是個武夫一樣,聲音洪亮,擲地有聲。
高士則聞言立即反駁道:「此一時,彼一時,殺兄之仇,如何能跟父仇相提並論?」
薛楚道:「先帝乃是病亡,箇中之由高令公難道比疾醫還清楚嘛?」
兩個宰相在朝堂上直接交鋒,這樣的情況是非常罕見的。
畢竟都到了這個位置了,誰還每個嘴替?但眼下的形勢也確實火燒眉毛,所以兩人都親自下場了。
最後,朝議也沒議出個接過來。
但慕容超在眾人退下去之後,又再次召見李孝儼。
「李卿之議,朕深以為然,不知道李卿可願意替朕去陳留,約見翟讓主持招安之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