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曾經的團滅災難
隨著林奇刻畫完五百個勾股定理的證明方法後，沉重的石門緩緩朝著上方升起，空氣傳來沉悶生澀的機械鉸鏈拖動聲響，顯然已經多年沒有激發啟動。
伴隨著渾濁的空氣開始對流，濃郁的血腥與惡臭味撲鼻而來。
林奇微微皺眉，本以為後面是類似螺旋通道之類，卻沒想是另一個大廳空間。
只可惜這裡無法施展改變現實世界的法術，而他也不是中高環法師。
否則五環變化系「穿牆術」、八環咒法系「相位門」，甚至更低環些的力能法術，都能憑空給他打出一條通道來。
魔法與智慧，都是法師最關鍵的武器。
前者基礎，後者槓桿。、
遠遠望去，過了石拱門後是一個占地面積更為寬廣，近似於休閒大廳的場所。
林奇順手從牆壁上把一直發光的「不滅火把」取下作為隨手光源，準備用來探路。
可惜這只是幻境，不然憑空薅上百金幣，那真是睡著都在偷笑。
第一視角觀察下，原本大廳里因對流而掀起的滾滾煙塵，也漸漸沉降下來。
待到看清這隱約可見的場景時，北區廣場的學徒們不禁完全驚呆，時不時有人捂著嘴巴壓制尖叫，誇張的還有低頭乾嘔的。
林奇同樣駐足，停下前進腳步。
一個屍橫遍野的大廳，殘骸碎骨隨地可見，基本無法不踩著順利走進。那本應是花紋配飾的地面，哪怕沖刷超過十遍，依舊掩蓋不了這些殘留的痕跡與味道。
中央處是一個看著華麗的噴泉造景，造型本意是以水流狀的抽象風格，配合上聚光鏡仿照出日光效果，從而實現照射下湖面粼粼波光的近似感，溫泉周圍邊緣為凹槽狀休憩座位。
這曾經風景畫中的一幕，多年後只剩下乾涸的血跡凝固痕跡。
而林奇身前不遠處，是一具類人生物屍體，它身後一段乾涸血跡從噴泉處蔓延而來，最終倒在這石拱門之前。
更恐怖得讓人作嘔的是，軀體上殘破的盔甲已經被卸下，從頭部開始，皮膚一路被剝離至腰部，那和真人相似的血肉筋骨乃至內臟骨骼，哪怕已經被風化，依舊清晰可見。
死者了無生機的眼神，直勾勾盯著林奇。
林奇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喉嚨的唾液。
萬聖節時期能鑽各種景區的恐怖鬼屋，充分感受著身邊小姐姐尖叫與哭聲，平時和三五好友探索廢棄古宅也內心不慌的林奇，看到這一幕也是內心直跳。
也就當初玩《生化危機七》的VR版遊戲時，好友悄悄拍了他肩膀，這才差點把他嚇得半死。
林奇克制著內心的恐懼，仔細觀察著眼前生物的狀況，完好的下身長滿了粗糙毛髮，嘴巴的獠牙折斷後依舊可以看出曾經的鋒銳。
模糊的鼻子與人類迥異，更偏向熊？
熊地精？
儘管《神秘生物學》尚未開設，林奇還是靠著密室里的典籍筆記，依賴著記憶宮殿背下不少，直覺反應再配合典籍核對後，這才認出眼前怪物的種類來。
熊地精是地精類生物中體型最大、最強壯同時也最具侵略性的生物，林奇對這種生性邪惡的生物，並不帶有絲毫好感。
只是這暗示著這片土地，反而是地精的巢穴？
這種猜測讓他有些吃驚。
周圍的建築工藝水平，尤其是大廳內部，在那些血跡之下，依舊可見不少繁複的銘文與精細雕工，更別說整個噴泉造型的精美，沒有一定文明根本製造不出來。
靠著奸淫擄掠登陸頭條的地精們，根本沒有這個能耐。
他減緩著腳步聲與步伐速度，慢慢地挪入場中，一如動作遊戲裡秘密發動潛行技巧。
噴泉大廳內部的細節，隨著就近觀察，更為深刻明顯而清晰。有些遺憾的就是牆壁上寫滿著他根本看不懂的神秘語言，而倒滿一地的屍體，不少還保持著生前最後的戰鬥姿態。
每走幾步，近距離觀察下的林奇的目光就被溫泉頂部已經發黃的水晶雕像所吸引。
這雕像外表是一位精靈女子的模樣，身無寸縷，悠然自得地張開懷抱，擁抱著前方的自然環境一般。
外界的大廳瞬間發出一股騷動聲。
不少見證者監察員當場色變，神色有些慌張地望向坐在高台上的院長。
然而院長同樣眉頭深鎖，仿佛也難以理解眼前這一幕，在他的意料之外。
使用法術傳訊，終究是耗費心力的事情，鄭櫻落默默走到了助理雷歐身旁不遠，壓低聲音問道。
「怎麼場內這麼多人神態不對了，這是什麼？」
她雖然身居四環，在大廳內都堪稱實力不俗，但成為正式法師終究不過一年，哪怕從小在家族裡耳濡目染，但對於一些隱秘傳聞，依舊有些一知半解。
「鄭公主，這一幕恐怕是某支異界探險隊的遭遇，這些場景和當時某位倖存者的描述有些類似。」助理雷歐看對方還有些困惑，繼續解釋道，「就是那次『十·二四黑色玫瑰團滅事件』。」
聽到事件名稱，鄭櫻落瞬間就反應過來。
她也有些發愣，「就是那次超過十位中環法師潛入探索某處異界宮殿，但最終只有一位倖存者僥倖逃回，但隨後仍舊自殺的神秘探索事件？」
雷歐默默點了點頭，「就是這起，噴泉上方的那水晶雕像還被那位五環法師帶回來了，就在法師協會裡保存著呢。」
鄭櫻落已經記起這件二十年前轟動一時的事件，「黑色玫瑰」原本是協會在異界一處駐地堡壘的巡邏小隊，某次因為例行的探索檢查，導致近乎全員覆滅。
可事件本身處處透露著詭異，從始至終，這支小隊實力之強大毋庸置疑，遇到巨龍這種神話種同樣戰力十足，但他們消失的一個月時間裡，一直沒有向外界求援，並且還發生了種種不堪的事情。
更為詭異的是，小隊隊長，那位五環法師倖存者，靠著殺戮還是成功活了下來。他逃出後被成功救回，整個人就瘋了，不斷地喃喃自語說著「饒了我、饒了我」，可他還是在幾日後被人於盥洗室被人發現自殺，是硬生生用刮鬍刀割脈流血而死。
而根據對方讀心與記憶而整理出來的「檔案」，也是觸目驚心。
這支當時失蹤了一個月的小隊，進入這地下宮殿後就走散了，到後面重新於某個神秘房間裡聚集時，換來的卻是全員發瘋然後相互之間自相殘殺，後面倖存者甚至看到發生啃食屍體的恐怖一幕。
文字落在紙面，依舊讓人頭皮發麻。
據說當初都是九環乃至傳奇法師親自介入調查，但對於死者的復活行動均以失敗告終。
後面協會派出強大法師帶隊，重新探索那地下宮殿，最終卻因為找不到而草草告終。
這些年下來，當年事件也延伸出不同版本，有隊伍發現驚天寶藏而內訌相互殘殺，也有進入邪神神殿受到詛咒而自殺等不同的版本。
但誰都沒想到，今天居然會在一次「法師之路」的平台里復刻出來。
「這就是那位被調閱出來的自殺者當時探索的視角記憶？」鄭櫻落看著這有些寒磣的一幕，感慨道。
「恐怕是的。」助理雷歐同樣無奈。
而周圍的代理人見證人，明顯也是反應了過來，都在思索著協會安排的這個場景，又有什麼內在的深意。
這種積年案件重新被提起時，不重新死上幾個人，都無法平復下來。
噴泉大廳整體呈現四通八達的布局，它連接著好多個個房間以及走廊的入口大門，大多半掩半開，角落處一道是迴旋樓梯。這些關鍵的出入口部位，都躺著風化吹乾的屍體。
武器壯人膽，林奇默默從被剝皮的熊地精褲子上，拔出一柄巨劍。
比起長劍而言它的分量重了不少，劈砍姿勢更是虎虎生風，沒法把神聖復仇者帶進來的林奇，也只能以此代替。
林奇默默在腦海里進行空間構圖，仔細推敲與思索路線方案後，便放棄了輕易冒進的工夫。
預言學派另外兩大專精能力尚未激發的他，並沒有太多預警方面的底牌。
根據剛剛殭屍被地面法陣反殺的過程，他意識到身後房間或許將會是最後的自保地。
林奇將不滅明焰火把別在腰間，雙手緊緊握著沉重的巨劍，嘗試刮開噴泉上的血漬殘骸，發覺上面雕刻的依舊是他無法識別的神秘語言。
他試著回頭，環視四方。
瞬間廣場中的學徒，仿佛過山車抵達最高點，全體頭部高高揚起，無比期待地望著林奇。
「是發生了什麼？」
「該不會是聽到什麼詭異的聲音吧？」
「啊！這也太恐怖了吧？」
對學徒們而言，這種感受仿佛就是玩著第一視角的恐怖遊戲，尤其是目光所及的那幾處同樣霧氣瀰漫的房間，仿佛隨時會衝出來幾隻詭異的殭屍骷髏，讓所有人大腦里的神經繃得緊緊的。
「林哥肯定發現了什麼，這是他在戒備的姿態。」陳世坤分析道。
「誰看得懂這些文字麼？」
「這心理壓力太大了，沒問題都得被搞瘋了。」
而中區的學徒，積累更深的他們不乏看出那神秘文字的天才，他們大多數是眉頭緊皺，不少還想起了曾經的血腥案件。
「這裡面水太深了，上面就不怕這小子闖關通過後橫死？」漠風法師站在陰影里嘀咕著，上面這一次給他安排的是現場秩序的防護工作。
至於地下城裡的林奇檢視完一圈，並沒有看到什麼目擊者後，便悄悄地激活體內的時光龍守護靈。
果不其然，在這神秘空間裡，時光龍依舊準確地採集了秘能場參數，與林奇得到的數據基本沒有差異，凸顯龍類在感受秘能場上無法匹敵的恐怖天賦。
然而林奇要施展的法術並非「厄難徵兆」，而是預言系裡同樣鼎鼎有名的法術——
一環法術，通曉語言！
隨著煤灰狀粉末在林奇眼前揚起，舌苔同樣感受到一種鹽分的苦澀後，林奇眼睛開始發酸，忍不住眨眼睛起來。
一次次重複的關啟，林奇漸漸摸清楚那有力雙眸的來源。
下一刻，他注意到了——
牆面上、地面上、噴泉上，那些他原本看不懂的文字，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曾經無數人苦苦煎熬、背單詞、背語法，度過無數難關後，都依舊覺得這個不好考筆試，但現在都在一個一環法術面前，迎刃而解。
雖然他無法理解深刻含義以及幕後故事，但林奇基本確定，他大概看懂了這些文字。
掌握生物種類不少，但在人類眼裡看來依舊冷門的「地精語」。
死亡、救命、圓、祭壇、獻祭、鮮血、噴泉……
一個個充滿不祥意味的詞彙，占據他的視野與腦海，仿佛背後延伸著關鍵而恐怖的故事。
林奇慢慢邁步開來，他準備再探索幾間房間，尋找更多的突破線索。
可隨著他踏過大廳中軸線瞬間，一股冰涼的麻意傳來。
噴泉正中心的赤裸水晶精靈雕像，忽然旋轉了起來。
伴隨著齒輪棘輪的步進，仿佛八音盒敲擊，叮叮咚咚地旋律響起。
這個噴泉在建造之初便定位為音樂噴泉。
多年未動下，原本悅耳的聲音，乾澀得像是用指甲不斷在黑板摩擦著。抽取地下水注入上來的噴泉在啟動後，並沒有繼續作用，反而是噴射了幾道血液硬塊。
緊接著，噴泉底部傳來精靈語的歌聲，一首充滿哀傷的祭祀之歌。
原本應當以魔法抽取地下水，再取出鹽分、過濾後加熱到合適溫度，再噴涌而出來的溫泉，以及失去了往日的光輝，變成一個誰都忘記的殘舊建築。
頭皮處於發麻狀態的林奇，慢慢地從歌聲里聽懂了。
這居然是一群地精簇擁在一起，向神靈祈禱降落啟示的儀式。只是後面不知道哪裡走歪了，居然變成全員殺戮。
林奇搖了搖頭，可隨著獻祭之歌的吟唱，他的表情慢慢僵住。
居然是向神靈祈禱——
π的數值？
你們一群熊地精，要這玩意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