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玉入了門內，大眼橫掃了下屋內的擺設，極其簡單，家具也都是陳舊的，想著是這宅院裡面本就存在的。
屋內兩間房，李娘子住在東間，西間是給丫鬟住，另外放一些雜物。
李娘子屋內有點味道，興許是屋內窗子許久沒打開而悶了味道。
李娘子還在咳嗽，方才聽到門外有動靜，她本想著問門外的丫鬟，奈何張口沒喊出來，咳嗽勁兒上來了。
平兒是她買的丫鬟，花了五貫錢買來的，本想著買來伺候自己終老的。
但這買來的畢竟不親，也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程玉將糕點放下，輕拍了下李娘子的後背，幫她鬆了口氣。
緩和了會兒，李娘子才止住了咳嗽。
不等她問，程玉主動說了起來。
「今日給大娘子做了點糕點，做的時候便想著您在的話，肯定讓你幫我嘗嘗味道，這小廚房裡面，我最信任的就是您了。」
「去到大娘子跟前才知道，您又生病了？」
李娘子難得軟和了語氣。
「老毛病了。」
「難為你記掛著我。」
程玉道：「您是我師傅，我記掛著不應該的嗎？那日我說拜你為師，您沒拒絕，我就厚著臉皮答應了。」
關於大娘子說要將李娘子給送到鄉下莊子上去，這事兒，程玉沒講。
李娘子本就是敏感的性格，加上現在生病。
她若是在李娘子跟前說了這話，定然會讓她心情鬱結，這病更加不好了。
「大娘子說，等您好了，可是讓我跟您好好學廚的。」
李娘子也是擔心的想過，小廚房裡如今有程玉在，她做的飯菜最是讓大娘子喜歡，還有最會表現的王媽媽，只怕她不主動說退下去，大娘子也會找了機會讓她去莊子上養老的。
李娘子是做好了去莊子上養老的準備，但她的內心是不願意去的。
聽得程玉說這話，李娘子面上多了些欣喜。
「大娘子是真的這樣說的？」
程玉道是：「可不是，我還能騙您不成？」
程玉的話寬慰了李娘子的心，她這輕鬆的同時吐出一口濁氣，剛好門外的丫鬟平兒端著湯藥送了進來。
「娘子，湯藥好了，可以吃了。」
平兒說著將湯藥放在了桌子上。
她也沒上前服侍的意思，程玉便端起藥來，這寒冬臘月的，奴才的屋內也只有下雪天才捨得燒煤炭，這炭還是要自己買的。
不是主子，陸家的炭哪裡有給下人的。
就算是主子賞賜一些炭來，也賞不到李娘子這個廚房做事的媽媽身上。
屋內冷的緊。
下人房很少朝陽的，背陰的話，屋內比外面還要冷。
湯藥容不得多放，放一會兒就能透心涼，程玉拿著帕子墊著碗底，端到了李娘子跟前。
「趁熱喝，也好暖暖身子。這屋內著實冷得很，不行就買些炭來燒著。」
這年頭，自己掙錢不花在自己身上，豈不是委屈了自己啊。
李娘子又感動了些。是
喝完了一碗湯藥，程玉拿了一塊香芋小糰子，輕咬了一口，裡面是塞的滿滿的豆沙，偏生這豆沙裡面又放了些山楂，吃著沒有豆沙的甜膩，反而多了點山楂的酸甜。
「這香芋小糰子，著實不錯。」
程玉笑了笑，「您吃著好就行。」
「玉兒，你去打開我柜子第二層的抽屜里，裡面有本食雜錄，你拿去吧。」
程玉按照李娘子說的去拿了那本食雜錄，她打開之後，發現這本書里記著很多做菜的方子。
「您要將這個給了我？」
「你拿去就好。」
別的不說，就沖今個兒程玉來看自己，李娘子覺著，她就不是個壞心眼的人。
「這本書也是我學廚的時候，一個老嬤嬤給我的，我也是跟著她識了字。我聽說，你跟大娘子學了幾日的學位，都誇你聰明學的快。」
程玉不好意思的笑了下。
她也不是聰明學的快，而是她識字，原主不識字。
有識文斷字的基礎在，學這些字，學的快了些而已。
門外有道人影在，程玉起身去拿東西的時候，瞧見的。
不必多想，那人影定然是李娘子買來的丫鬟平兒了。
李娘子這才低聲跟程玉說，「那也是心思野的，我原本是想著買她來，讓她跟著我學些，她偏生蠢笨，教她切菜偷奸耍滑，在外嚼我舌根……。」
李娘子沒說，平兒在外說她是個沒人要的老虔婆。
這些話，她是從旁人口中得知的。
之所以沒賣掉平兒，一來也是用她習慣了，平兒在外面說她不好，但在李娘子跟前，還算是聽話。
還有這養了五六年的感情在，就是養只貓兒狗兒的，也是有感情不是。
沒捨得將平兒給打發賣了去。
但她知道，平兒一直想知道她的那本食雜錄。
程玉隱約也猜到了什麼，她將食雜錄拿在手中，隨即跪在地上，磕了頭。
「今日玉兒先給媽媽磕頭拜師，等媽媽身體好了，玉兒再特意到大娘子跟前說，讓大娘子給見證，玉兒將拜您為師。」
豈料，李娘子卻道：「玉兒，不必如此，你的廚藝說來，在我之上，我能教的也只是刀功和一些滋補的膳食，那我就當是口頭上的師徒，不必這般正經拜師。」
怕程玉不能理解，李娘子又道：「這廚藝，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能者多的是，將來希望你能遇到更好廚藝更好的人，拜她為師。」
「那您也算是我的師傅。」
程玉答應了李娘子提的要求，只是簡單的學幾道菜的師傅，而不是那種經過拜師禮的師父。
平時還是喊她一聲師傅就好了。
李娘子是知曉程玉有父兄，有祖父母在的。
若是這孩子沒爹沒娘的，她全當自己個兒收下了。
還有一點，李娘子自知程玉廚藝好，她教不了什麼有用的廚藝知識，也不敢自稱她的師父。
擔不起師父的這個名號啊。
程玉瞧了李娘子一回，後來又去外面醫館給李娘子抓了些祛風寒的藥和治療風濕的膏藥。
值得歡喜的是，每家醫館都有治療風濕骨疼的膏藥，倒也是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