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血腥味之外,照片只是一張普普通通的照片。Google搜索閱讀
一頭淡黃色長髮的少女站在院落之中,大眼圓臉,神情上有些憂鬱,背後是幾顆矮樹,頭頂可見白雲與太陽。
把照片翻來覆去地看了幾遍,王也說道:「只從照片本身來看,這些樹和院子都具有明顯的北方特色,在南方很少見,可以合理推測,照片是在北方拍的。」
「看這衣著和太陽的角度,以及照片的質地,應該是在近兩年,甚至就是今年前兩個月時間所拍。」
他看向呂真:「其實僅僅從這張這片就能得到不少信息,要是讓小棧那些人幫忙,最多一個星期之內,他們就能幫你找到這個院子。」
「不止要找到院子……」呂真沉聲道,「我希望你先通過占卜,幫我確認這個人的生死。」
「確認生死?」王也抓了抓臉龐,「這姑娘是你什麼人?」
「不是我八卦啊,你也知道,占卜只能通過已知之事,去推測未來的事情的發展軌跡,所以知道得更多,那麼我的占卜就更輕鬆,或許付出的代價也會更小。」
沉默了許久,呂真才低下頭,看向燃燒的火焰:「你對呂家的明魂術了解多少?」
「你們呂家一向低調又排外,所以我也只知道一點常識性的東西。」王也簡單說道,「呂家憑藉兩門絕技名震異人界,一門是後天的如意勁,一門就是明魂術,如意勁的事情異人界大都知道,就是明魂術比較神秘。」
「據說,可以窺探他人記憶,甚至刪改他人的記憶,是一門非常令人忌憚的秘術。」
「明魂術……」呂真低聲說道,「是先天異能,在呂家能夠覺醒的人不多,每一代都有人不能覺醒,只能選擇去修煉後天的如意勁,這種人在呂家的地位比較低,比如我。」
「你在呂家地位低?」王也詫異地打量了呂真一眼,「呂家只以能不能覺醒明魂術論高低?憑你的資質,在呂家居然還混得不好?」
「我在呂家的時候並不突出。」呂真緩緩說道,「呂家就是以明魂術作為劃分重要性的依據,像呂良,自幼便覺醒了明魂術,在呂家自然很多人喜歡。」
「他也沒有讓那些呂家人失望,隨著年齡增長,在明魂術上展露出的資質也越來越優異,已經到了呂家少有人能及的地步。」
「但是,在當年,有一個人比呂良的資質更高,甚至可以說是呂家自能覺醒明魂術以來,在明魂術的上的天資最高者,他的名字叫做呂歡……」
隨著火堆之中不斷響起的爆裂聲,呂真幽幽的聲音迴蕩在清脆的蟲鳴之間。
十多分鐘後,聽完呂真敘述的王也消化了一下呂真所說的話,又問了一些細節,得到呂真的回答之後,才恍然道:「那麼說,你來碧游村……因為你調查到了曲彤會明魂術,以及其它某些原因,讓你把那位呂歡之死與曲彤聯繫到了一起,又得知碧游村之事是曲彤主導,所以才來的?」
砸了砸嘴,一邊回想剛才呂真所說的話,王也又說道:「我對你的事情沒有親身經歷,不知道當時的具體情況,不過從你的描述來看,要在那種場合下殺害你們呂家的天才,曲彤未必做得到。」
「但是一旦考慮到她會明魂術,那麼就有可能從內部突破你們呂家的銅牆鐵壁,神不知鬼不覺地謀害呂家天才……」
「說起來倒是合理,不過這邏輯還是有點生硬,當中缺少了一環,也是最重要的一環。」
王也思索道:「動機……曲彤做這件事的動機是什麼?和碧游村事情一樣,不知道他的目的,就不知道她的動機是什麼,而缺少了動機,這些都沒有邏輯上的必然性。」
「就像你剛才說的,你們呂家自己都懷疑是呂良乾的,甚至是其他任何人幹的都有可能,為什麼你會認為曲彤的嫌疑最大?」
「就算是你們呂家內部人做的,也不一定能聯繫到曲彤,或許就是你們呂家自己人做的呢?」
「我不知道,一切都是猜測罷了。」呂真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我不懷疑呂良,因為我知道他是什麼人,至於曲彤,我認為最大的動機就是出自明魂術。」
「從碧游村,以及修身爐來看,曲彤所圖甚大,而她的手段之一就是通過明魂術掌控那些她所需要的異人,比如馬仙洪和柴言,那麼她最忌憚的人自然就是明魂術資質不下於她的呂歡。」
「有點道理。」王也皺眉道,「不過聽你說,呂良的明魂術資質也還可以,可是曲彤為什麼沒有殺他?」
「曲彤在這個年紀,明魂術已經覺醒到了呂家還沒有人達到過的層次,這資質或許只有呂華可以媲美。」呂真猜測道,「呂良在她眼裡差了些,或許不被放在眼裡,又或許有其它考量,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輕嘆一聲,呂真難得的表露出些許疲倦:「和剛才所說的大羅洞觀之事一樣,這些也只是我的推測,如果曲彤沒死,那麼一切都會有答案,可是現在……」
「你這次的時機選得恰到好處。」王也又仔細地看了幾眼照片,「曲彤可不是一般人,曜星社也不是一般的勢力。」
「曲彤自身雖然低調,但曜星社卻異軍突起,崛起迅猛,除了頂尖高手之外,已經能夠和其中幾大出了十佬的勢力媲美,又與不少勢力都有密切的聯繫。」
「以你這說法,並不具備什麼說服力,要是貿然對曲彤出手……無論是公司,還是其它勢力都不會簡單地看著你與曲彤一戰。」
「可是在碧游村這裡,就算你殺了曲彤,也沒有人敢用這件事來找你麻煩。」
「公司的人,諸葛青,以及我,哦,還有被你影響的馬仙洪,加上來找人的夏柳青,某種意義上來說都是你的幫手,否則就算以你的實力,也不可能那麼簡單殺了曲彤這個級別的人物。」
呂真搖了搖頭:「曲彤是死是活還是兩說,我的直覺告訴我,這件事情不可能就那麼簡單地結束。」
「不得不說,你的直覺非常準確。」王也笑呵呵道,「我剛才就做過占卜,馬仙洪這條線給世間造成的影響依然非常大,不在八奇技事件的影響之下。」
「而曲彤也一樣,問題嚴重程度也和我問張楚嵐時一樣。」
「可是張楚嵐時什麼情況?是近來掀起異人界動盪的核心人物,也是八奇技事件的中心人物,而現在馬仙洪和曲彤所涉及的問題的嚴重程度不在張楚嵐之下,那麼這事情當然不可能那麼簡單的結束。」
呂真凝神看向王也:「曲彤還有未來,那麼說……曲彤還未死?」
「不能那麼說。」王也解釋道,「我看到的只是沿著曲彤這條線發展下去,會給世間帶來怎樣的變化。」
「問題的嚴重性,只是說明曲彤想要做的這件事對未來的影響的程度,或許是因為這事一直在持續,所以才會那麼嚴重,而不是曲彤沒有死。」
「那麼嚴重的影響,就算用我這條命作為代價,恐怕也看不清自己所問之事,所以我也不知道曲彤究竟死沒死。」
「現在只能確定事情遠沒有結束,不過話又說回來,曲彤都在你面前炸得粉身碎骨了,難道還有活路不成?」
呂真沒有說話。
「不廢話了。」王也又看向照片裡的青澀少女,「說回你們呂家這個天才,你是親眼見到她死了嗎?」
「我親自檢查過她的屍體,確實死了。」呂真沉聲道。
「真是奇怪……和曲彤一樣,死了又沒死……」王也沉思道,「你確信這照片上的就是你們呂家那位?照片上這位好像比你說的要大上一些,要是長得相似,看錯了也情有可原。」
「不會看錯。」呂真看向王也手中的照片上的少女,眼神略有恍惚,「我記得她的下頜上有一道小疤,是爬樹時意外受的傷,疤痕像一個l……」
王也再次看向照片,在少女左下頜位置確實看到一道明顯的小傷疤。
他的指甲在傷疤位置颳了刮,眉頭皺得更緊:「有點詭異啊……脈絡軌跡已經非常清楚,我看一看能不能算出她的位置。」
放下照片,王也盤膝而坐,閉上了雙眼:「世間諸般,皆由鴻蒙所化……」
丹田中爆發出一陣奇特的波動,王也的神情逐漸消失,臉上變得無悲無喜,連呼吸也瞬間變得平緩下來。
微風颳起了他鬢角垂下的一絲長發,他整個人似乎融入了風中,存在感急劇減弱。
呂真也閉上雙眼,感受著王也身上的特殊變化。
不到半分鐘,王也驟然睜開眼,雙手撐住膝蓋,急促地喘息,好像溺水之人剛被人救上岸一樣。
呂真隨之睜開眼,右掌按在王也的後心之上,以自身的炁幫助王也梳理經脈之中陷入紊亂的炁。
「問題不大……」王也努力調息,「是不是同一人我問不出來,但是我問出了她的位置。」
「把事情告訴我,你要付出什麼代價?」呂真有些擔憂問道。
「代價不大。」王也擺了擺手,「把我在內景中問出的結果告訴你,屬於欺天……」
「欺天之人,命運會被消減,輕則遇到各種不順,重則直接橫死,懲罰的輕重視這人透漏出來的消息對這個世界的影響的大小而定。」
「要是其它事情不好說,但是照片這人的位置即使我不告訴你,你也能自己調查出來,而我只是提前把消息告訴你,對世界的影響不大,所以代價也不大。」
呂真點了點頭:「我要是慢幾天找到她,那麼你付出的代價是不是會更小一些?」
「不錯,理論上是一樣,就像剛才說的,估計一下小棧需要多久時間能調查到她,你那時候找過去,那我需要付出的代價也就微乎其微了。」王也凝重地看向呂真,「不過,你真的要找過去?」
「我問照片這人和你說的呂歡是不是同一人時,沒有得到結果,說明這事對我不是毫無意義,而是能夠對我未來造成重大影響的事情。」
「想一想也知道,我和你們呂家又沒有關係,所以這事肯定是通過你牽涉到我,既然對我都有那麼重大的影響,更何況你?」
呂真收回手掌,反問道:「既然已經知道了地址,怎能不去看看?」
王也無奈道:「這照片是從曲彤身上得到的,她炸成那樣了,就剩這張照片一點事沒有,不用想都知道,照片就是她刻意送給你看的。」
「呂歡……連我都快忘了她下頜疤痕的形狀,可是……」
呂真撿起照片,看向照片上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龐,那些散碎的記憶又在腦海里閃過。
那個小女孩曾經蹦蹦跳跳地走在陽光之下,偶爾回頭對他明媚一笑。
呂真,你怎麼像個小老頭子……
趕緊追上來……
再慢點,就追不上呂良,河裡的蝦又要被他抓完了……
即使他專注於修煉,甚至以明魂術強行壓制自身多餘的情緒,這些畫面仍然會偶爾在夜深人靜之時清晰地出現在他的腦海里。
除了練炁以追尋仙道之外,這是他此生以來在他腦海里留下深刻痕跡的不多的幾件事之一。
神情變得有些恍惚,呂真定定地看著照片上的那張臉:「可是這張臉上的每一個細節都那麼真實,甚至還考慮到了年齡的增長……要是呂歡沒死的話,那麼現在應該就是這樣的吧。」
「拿到這張照片的時候,我就知道,不管曲彤死不死,我離真相都更近了,或者,真相已經近在咫尺。」
王也贊同道:「如果,我說如果,這個不是你們呂家的呂歡,而是通過某種手段造就的外貌,那麼至少曲彤應該見過呂歡,或者她的人親眼見過呂歡才能作假作到這個程度,也是說明事情和她有關的一個證據。」
他以右掌撐住地面,轉身看向呂真:「但是啊,這裡要說個但是……曲彤既然在上山之前就已經採取了一些措施,說明他對你的出現不是沒有一點準備,甚至是對你和呂良出現碧游村的目的也是有所猜測。」
「你看,碧游村那麼多人,只有曲彤猜測到了你的目的,可是她卻死得乾淨利落,連多表演幾分鐘都不願意。」
「不說其他,只要她拿出這張照片,威脅你一下總做得到吧?雖然大概率沒用,以你的性格,直接廢了她的概率更大,可是她連掙扎都沒有……」
「還有,馬仙洪身為神機百鍊的傳承者,他身邊的碧游村的這些上根器都有那麼多法器,可是曲彤身上卻什麼都沒有。」
「給我的感覺就是……先試探,後挑釁——你看,我來了,我知道了自己的敵人是你,然後我死了,我留下一張照片,你敢不敢去看看?」
「不管曲彤死沒死,你只要一去,就掉進了她預先布置的陷阱里。」
呂真看向漆黑一片的碧游村,臉上沒有什麼憂慮的情緒,只是緩緩說道:「原先,我並不忌憚曲彤,不管她有多重的心機,有多厲害的身手,只要我藏身幕後,不在她面前出現,她連我對她的敵意都感受不到,也不會把我當做敵手。」
「可是,只要我出手一次,而又不能殺了她,那麼她就會意識到我的存在,意識到我知道了不少東西,那麼我最大的優勢就會蕩然無存。」
「以她的心機與狠辣,就算我在實力上勝過她,我也會忌憚她,所以在這裡我一定要殺了她。」
「最後結果你也看到了。」呂真指向曲彤身死之地,「她人好像是死了,但是事情遠沒有結束,反而使我走到了前台,曜星社更隱秘的藏到了幕後……」
「好在她留下了線索,你那我有什麼可怕的?無非就是殺人而已。」
「好重的殺性。」王也嘆了口氣,「直覺……」
「大佬!」張楚嵐的聲音突然響起,「老王,你也在啊?你不是下山了麼?怎麼又偷偷溜回來了?」
呂真和被打斷的王也沒有驚訝,一起看向跑來的張楚嵐。
「我這叫偷偷溜回來?」王也翻著白眼斜視張楚嵐,「腿長在我身下,無聊就走上山看風景不行嗎?」
「當然行,去哪都可以,不過上山的話就有點奇怪了。」張楚嵐上上下下地打量著王也,「總感覺……老王你想搞事,而且有什麼瞞著我。」
王也呵呵笑了一聲,沒有說話。
張楚嵐撇嘴,看向呂真的時候,臉上又帶上了笑意:「大佬,我們就要下山了,知道你還在山上,所以我特意跑過來和你道別一聲。」
「陳朵之事最後怎麼處理?」呂真問道。
「陳朵……」張楚嵐嘆了口氣,「她說自己從來沒有自由自在地逛過街,一直被限制著……到了碧游村,也被交代要遠離人群,她死前最後的願望就是去逛街。」
「真是個可憐人。」王也憐憫道,「但是她是個大殺器,公司不會允許她瞎跑。」
「可是我們同意了。」張楚嵐輕聲道,「畢竟是人家死前最後的願望,我們有什麼不滿足的理由呢?」
沒等王也說什麼,張楚嵐繼續說道:「王震球已經去那邊拿行李,我們馬上就要下山,在山下還有哪都通的員工在看守,大佬儘量不要和他們起衝突。」
想了想,張楚嵐又說道:「另外,大佬最好儘快去公司一趟,不要和公司鬧出太大的矛盾……不多說了,這些大佬自己都明白。」
呂真頷首:「去吧,注意安全。」
「大佬也是!期待下次與大佬見面!」笑了一聲,張楚嵐轉身跑遠。
看著張楚嵐的背影,王也笑了笑:「張楚嵐倒是個有趣的人,不過那位寶兒姐好像更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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