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而言,蠱術就是利用炁去引發生物體內微變異的手段。Google搜索閱讀
雖然不同的蠱術展現的效果千差萬別,但是蠱術都是基於這個基礎之上實現的。
所以大多數蠱毒不僅對能夠操縱微生物的老孟無效,甚至反過來能夠成為老孟的武器,被他所控。
不多的例外之一就是陳朵的原始蠱。
屋子前燃起的火堆邊,呂真手中拿著一個鐵灰色,上面滿是孔洞的拳頭大小的球體。
這東西是他從收拾戰場的哪都通員工手上要來的,是被張楚嵐和呂良打殘的黑偶的核。
從陳朵身上帶回的最後的原始蠱就被他「存放」在了這核中。
馬仙洪鑄造的核非常的奇特,原本裡面「儲存」了三種異能,正好被呂真用來儲存原始蠱。
這核裡面本身就儲存有陳朵的炁,現在用來培養原始蠱正合適,不過這炁不能再生,恐怕也維持不了多久。
一旦陳朵的炁被原始蠱吞噬乾淨,那麼原始蠱也會隨之滅亡。
呂真試過用自身的炁去餵養原始蠱,但是沒有成功。
而陳朵命不久矣,只要他手中的這點原始蠱滅亡,那麼世界上就再也不存在原始蠱這種東西。
想起陳朵,呂真有些惋惜。
他不是沒有能力去改變陳朵的未來,以呂良的明魂術修為與自身的老農功修為至少可以讓陳朵恢復正常人的生活。
直到呂良,或者他自己覺醒紅手,那麼以紅手對肉體的控制能力,肯定能夠幫陳朵重重塑軀體,完全擺脫原始蠱。
但是說一千道一萬都抵不過陳朵一句「不願」。
她本來對生命就沒有太多眷戀,對死亡也沒有太多的畏懼,或許死對她而言才是最好的選擇,至少不用再面對這些讓她恐怖的陌生世界。
倒是給呂真自己敲響了一次警鐘——如此麻木之態,非仙道正途。
搖了搖頭,呂真看向手中的核,從孔洞之間可以清晰地看到黑色霧狀一樣的原始蠱。
下丹田中的那個意志又開始蠢蠢欲動。
不知道是對自身好奇之物感興趣,還是單純地對原始蠱感興趣。
自從第一次見過陳朵,下丹田老農功的炁團受到原始蠱的刺激復甦之後,那意志就對原始蠱格外敏感。
他以炁包裹一些原始蠱,準備將之從核中引出,忽然轉身看向自己的左側,略帶詫異道:「你怎麼來了?」
「我怎麼來了?你這話問的……」現身的王也翻了個白眼,走到呂真身旁坐下,「唉,這村子經過那麼一鬧,一點生活氣息都沒了,還真是讓我有點不習慣。」
碧游村的村民已經全被公司帶下山,現在整座村子除了呂真和偷偷摸上山的王也之外就沒有任何人影。
四周除了蟲鳴之外也沒有其它聲音,與白日熱鬧的氛圍一對比,更加顯得孤寂。
呂真單手握住手裡的核:「公司那邊讓所有接觸過神機百鍊的人都去審查,沒要求你去?」
「為什麼要我去?我又沒接觸過神機百鍊,老青才是必須被審查的人,還有你,不過以你的實力,他們也不敢強制你去接受審查。」
王也單手撐住地面,懶洋洋地半躺在地上,脖子上的傷口已經重新包紮,看不到血跡,身上的衣服也換了一套,剛才凌亂的道髻也重新梳理了一遍,看起來精神了許多。
「白天得到你的暗示,我知道你肯定在這裡等我,所以我就溜上來了。」
呂真更加詫異:「我什麼時候暗示你了?」
「別裝了,不就和敲孫猴子腦袋三下一樣嗎?」王也指了指白天曲彤死去的方向,「你說,我要是解決不了問題,就聯繫你,我現在不就『聯繫』上來了嗎?」
「我和你說,我被那人盯上,沒弄明白那人的手段,我連睡覺都睡不安穩,肯定是解決不了啊,所以你白天的話不就是暗示我來找你?我猜測,有些話肯定不能在那麼多人面前說。」
「你……那麼理解也沒問題。」呂真笑著搖頭,他稍微放鬆了一些對情緒的壓制,所以表情比起剛才要豐富一些,「對於盯上你的人,我也只是有一些推測,並沒有什麼證據。」
「有推測就好。」王也摸了摸脖子上的傷口,有些後怕道,「你不知道,今天和碧游村的那個金勇打到最後,那人突然冒出來,差那麼一點點,我這腦袋就搬家了。」
「不是突然冒出來。」呂真看了眼王也纏著繃帶的脖子,「如果對方不是早就盯上你,怎麼可能追蹤到碧游村對你出手?你自己想想,從羅天大醮之後,有沒有遇到什麼奇怪的人,或者說詭異的人?」
「奇怪……詭異的人?」王也無意識地摩挲著脖子上的繃帶,想了好久才說道,「羅天大醮之後我遇到的事情還真不少,後來還請張楚嵐去幫了一次忙,要是說有什麼讓我印象特別深刻的人物……」
說著,王也看向呂真:「你知道亂金柝嗎?」
呂真點了點頭:「你的那種能夠鎮住他人的手段?」
「不錯,那就是亂金柝。」王也解釋道,「亂金柝和時間有關……說起來有點複雜,簡單來說就是亂金柝非常厲害。」
「不是我自誇,異人界能夠不被亂金柝鎮住的少之又少,迄今為止我只遇到了兩位,一位就是張楚嵐身邊的那位寶兒姐,還有一位就是那個奇怪的傢伙。」
「那麼說你可能不大理解這意味著什麼,就說你吧,老老實實站在這裡,只要我用亂金柝,就會被鎮住,可是那人居然沒有被鎮住,還打了我一頓,所以能想像他的詭異了吧?」
「今天,我和馬仙洪的上根器交手好,突然有一個傀儡如花爆起……我這脖子就是措不及防之下被傷的。」
「我感覺非常奇怪,那人似乎不是簡單地操縱如花,而是突兀出現,附身在了如花上。」
「那種反應和靈活性比單純的傀儡要強得多,我確定自己從來沒有招惹這種人物,所以想來想去,還是覺得你說得對,這或許和八奇技相關,而我自己解決不了問題,所以就跑來找你了。」
呂真好奇道:「你第一次遇到的那人也是突兀出現,然後突兀消失。」
「原先我感覺這兩者沒有什麼關係,不過經你那麼一提醒,現在一想,關係好像又很大。」王也沉思道,「最開始那傢伙……哦,他臉上有一道疤,那我就叫他疤臉男吧。」
「那疤臉男是被人重金請來騷擾我的,目的就是我修煉的八奇技之一風后奇門……關於風后奇門,你肯定知道,我就不多說了。」
王也回憶著說道:「一開始他表現得平平無奇,對我的亂金柝也沒有一點抵抗之力,我非常確信我已經鎮住了他。」
「可是,他好像變了個人,突然從亂金柝中掙脫,打了我一拳,如果那人也是和這次一樣,趁機附身在疤臉男身上的話,那就解釋得通了!」
「突兀出現,附身……這種能力和什麼八奇技有關?」
說到最後,王也疑惑地看向了呂真。
「我只是有所猜測,說的不一定對。」呂真沒有直接回答王也的話,而是問了個似乎不相關的問題,「你所學的應該是風后奇門,那麼你知道風后奇門是從誰傳下來的嗎?」
王也點頭:「據我所知是從武當一位名叫周聖的前輩那裡傳下來的。」
「是的,周聖,當年的三十六賊之一。」呂真緩緩說道,「當年,全性掌門無根生與諸人談各自的理想,到周聖之時,他說這世間一切千姿百態都脫不開變化二字,而他最想的便是掌握世間萬物的變化。」
王也感嘆道:「掌握世間萬物的變化,豈不能看透世間所有人的命運軌跡?好大的口氣。」
「可是,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已經成功了。」呂真看向王也,「你在風后奇門上造詣已經很高,應該明白風后奇門所具備的能力,也應該明白對於掌控著風后奇門的周聖來說,實際上已經實現了自身的願望。」
「對於術士而言,風后奇門確實已經是巔峰之術,說掌握了世間萬物的變化也不算錯。」王也說道。
頓了頓,呂真繼續說道:「而另一位,當初說自己的理想是看清世間萬物的全貌,但是他說自己不知道從何下手。」
「這種說法……」王也沉思道,「這位也是術士?」
呂真點頭:「沒錯,是術士,也是八奇技的獲得者之一,其名為谷畸亭,所求者與周聖有幾分相似。」
王也說道:「掌控世間萬物的變化,比僅看清世間萬物的全貌的野心更大,後者只要求靜觀,看清了未必有用,而前者卻要求掌握。」
呂真將手裡的核放下,抬頭看向無垠的天空:「周聖也對谷畸亭的理想做了類似的評價……這位谷畸亭所掌控的那門八奇技名為大羅洞觀,應該與氣局有關。」
「我未曾見過大羅洞關,不知道它的具體能力,但是谷畸亭曾經展示過大羅洞觀的一個特徵。」
「在一次被追殺之時,他在所有人面前憑空消失,用的既不是八門搬運之類的遁術,也不是什麼障眼法,就連追殺他的那些術字門高手都理解不了他消失的方式。」
「大羅洞觀……莫名其妙的出現又消失……」王也皺眉,「聽你那麼一說,我遇到的那人似乎就是你說的這樣,沒有一點徵兆地出現,然後又消失,不過,如果真的是大羅洞觀的傳入,那為什麼要來找我的麻煩?」
「八奇技之中,只有這兩門與術士相關的絕技……或許只是為了證明大羅洞觀比風后奇門強。」
「大羅洞觀比風后奇門強?」
「你聽了我剛才的話,第一反應是什麼?掌控世間萬物的變化比看清萬物的全貌野心更大,也更難,當初那兩位或許也在心裡較勁,又把這這份心思傳給了自己的繼承者。」
「武當這邊……我沒聽過類似的話。」
「武當周聖早死,而那位谷畸亭說不定到現在還活著。「呂真說道,「從你在羅天大醮露面之後,關注你的不在少數,馬仙洪就是那時候開始關注你,那位大羅洞觀的繼承者,如果真的是的話,應該也在那時開始關注你。」
思索片刻,王也說道:「那位似乎對我確實沒有太大的殺意,第一次已經突襲得手,也沒有繼續出手,而這次,好像也是試探為主……」
「如果真的是你所說的大羅洞觀,那麼我該怎麼應對?」
說到這裡,王也目光灼灼地看向呂真。
「我怎麼知道?」呂真的右手上翻,做了個攤手的姿勢,「這是你們術士間的較量,你應該比我更明白其中的門道,當然,關於大羅洞觀之事,完全是我的個人猜測,你可以當做參考。」
「我這點本事,在羅天大醮之後都展現了一遍,在人家那裡沒有什麼秘密可言。」王也嘆息一聲,「但關於人家,我只是從你這裡聽到一點猜測,直到現在連人家有什麼能力都不能確定,怎麼和人家較量?」
過了一會兒,就在王也以為呂真不會回應他的話時,忽然聽到呂真輕聲道:「但你是王也,天生為風后奇門而生的王也。」
「我是為風后奇門而生?」王也一怔,然後哈哈一笑,「沒想到你呂真還那麼看得起我?這話要是從別人嘴裡傳出來,我絕對不信……不過你那麼一說,我好像又有點信心了。」
呂真跟著笑了起來:「武當派那麼多人,不管出於什麼原因,現今只有你一人能夠修煉風后奇門,難道不是專為風后奇門而生嗎?」
「武當啊……」雙手後撐,王也和呂真一樣看向無垠的天空,「在武當山的時候我也喜歡在夜間看天空,看星辰,每看一次新會覺得人事越加渺小,心胸就更加開闊。」
呂真沒有說話。
靜默許久之後,王也突然說道:「按照你說的,神機百鍊和大羅洞觀都是按照兩人的觀念而『量身定製』的功法。」
「那我是否能夠合理推測,其它的八奇技也是如此?馬仙洪的太爺也是身具煉器傳承……認真一琢磨還真是那麼一回事。」
「那麼多勢力都在追尋八奇技,除了八奇技的所具備的能力吸引人之外,不少勢力就是想找到八奇技的得來的方法,而你似乎比所有人都要知道得多?」
「不,不是所有人,有人比我知道得更多。」呂真似笑非笑地看向王也,「你知道八奇技代表的麻煩多大,所以遇到這方面的麻煩一向都是能避則避,也一直在盡力阻止事態向不可控的方向發展。」
「所以你上龍虎山的目的之一應該是為了勸張楚嵐收手,不要再追查下去,現在難道你也想探究八奇技之謎?」
「哈哈,誤會……」王也乾笑一聲,「我就那麼一說,你要是真的知道點什麼,想告訴我,我也不會聽。」
「不過我其實很好奇,你為什麼知道那麼多八奇技之事?甚至有些事像是你親眼所見一樣,比我這個八奇技傳人知道得還多。」
「異人界數百年來,最吸引人耳目的消息不都是與八奇技相關嗎?」呂真笑了笑,「這些消息只要聽一遍就難以忘記,就像你聽過我說一遍大羅洞觀之後,想忘也難,所以我聽過一些八奇技的消息,又記住了,有什麼可奇怪的?」
「道理是這樣,不過總感覺你有點敷衍……」
說了一句,王也沒在這方面糾結,話題一轉,忽然好奇問道:「你們確信曲彤所用的是你們呂家的明魂術?」
「可是據我所知,呂家明魂術不是你們呂家以血脈傳承的秘術嗎?為什麼曲彤能用明魂術?難道她和你們呂家有血脈關係?」
沉默片刻,呂真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她若是沒死,還可以直接問他,但是現在,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這肯定涉及你們呂家的秘密了,我就在這裡問你一次,出了碧游村以後,我絕不會再提這些事。」王也呵呵笑道,「不過有一個問題,我想應該和呂家無關。」
呂真平靜道:「你問,但是我不一定知道。」
砸了咂嘴,王也掃了一眼黑暗中的碧游村:「整件事的脈絡已經變得很清晰,就是曲彤以曜星社為依託,以某種方式控制了馬仙洪,應該是為了馬仙洪所掌握的神機百鍊,以及那個神秘的修身爐。」
「至於她自己為什麼不能修煉神機百鍊,我可以合理地推測,曲彤沒有後天的練炁資質,或者只是沒有煉器天賦,那麼這裡就缺少了最重要的一環,就是曲彤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她付出那麼大的精力究竟想做什麼?馬仙洪這條線給世間未來定然會帶來極大的變化,不在八奇技引起的混亂之下。」
「如果馬仙洪給未來帶來的急劇變化都會在曲彤身上展現,那麼我就好奇,曲彤究竟想做什麼,會給未來帶來那麼大的影響?」
看向呂真,王也認真問道:「這個是能說的嗎?」
「曲彤的目的……我說我不知道,你相信嗎?」呂真坦然道,「關鍵就在那個修身爐的核心之上,如果公司能夠從上面研究出一些東西,那麼就可以解決這個疑團。」
「我現在沒有時間去研究那個東西,也沒到時機,就算我把核心拿到手也研究不出什麼東西,而以公司的人力,在研究方面應該比我做得更好。」
「我為什麼不信?你和呂良前後來到碧游村,聯想到明魂術,肯定是和呂家相關,至於曲彤的目的不知道也不奇怪。」王也抓了抓脖子,「出了這事,你們呂家要倒霉了……」
說著,他呵呵笑了一聲:「想讓我做什麼就直接說吧,別藏著掖著了,你做事一向直接乾脆,現在這樣可不是你的行事作風。」
猶豫了片刻,呂真從褲兜里拿出一張已經不見血跡,卻依然散發著濃鬱血腥味的照片。
「我想讓你幫我占卜一次,確認這個人的位置,或者生死。」
「還說不是暗示……」王也伸手接住照片,「確認位置?只有照片有點難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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