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市口斬首

  就算生前有通天的本領,被收為陰兵的不渡此刻也只能聽從周實的命令。所以它必須如實回答周實的問題——但也僅此而已。

  「那我換個問法,你當年在銀陵城幹了什麼?」

  「用七個不滿月的嬰兒助我修煉,煉就七陰絕體。怎麼,掌柜的,你也想煉嗎?」

  「你這畜牲……」小林咬牙切齒地說,不渡身上的嫁衣似乎小了一號,將它捆得更緊。

  「呵呵,畜牲?人在六道之中,離畜生道能遠到哪去?」

  「夠了!你為什麼選擇這裡作案?銀陵城有什麼特殊的嗎?」

  「因為在這裡作案不易被發現。」

  「為什麼?」

  「修煉七陰絕體需要七名不滿月的女嬰做材料,而在這地方,沒人要的女嬰多的是。」

  周實的臉擰了起來。「溺嬰?」

  「可以這麼說。掌柜的,你我再打謎語下去,怕是問到天黑也問不出你想要的答案,何不親眼一證呢?你看,吃飯的人都出來了。」

  周實從巷子裡探出頭去,果然,大隊人馬從飯館裡涌了出來,拍著肚皮道:

  「好飽好飽,可惜這樣的好飯菜一個月只能吃一次。」

  而一些圍在外面,一直沒等到機會進去吃飯的人則罵道:「一個月一次還嫌少,我們都要等下個月了!」

  「走走走,再不快點連好戲都看不到了。」

  好戲……他們還真是去看戲的?

  不渡笑道:「跟上他們,你會看到很有趣的東西。」

  「這傢伙沒安好心,別上當啊!」小林有些不安地說。

  「這麼多人去,不多我一個。」周實讓它寬心,收起陰兵就混進了人群當中。

  他們拐過幾個彎後,和另一撥人流匯合,不多時又是一大隊人加入其中,匯聚成近千人的龐大隊伍。

  周實不動聲色地在人群中穿行,悄悄混到最前面。

  當他們停下腳步時,大樹回報,他們來到了一個十字路口,四條通路都聚集了大量市民,一眼望去有六七千人,還有更多的人正在趕來。

  「好傢夥,半個城的人都來了……」周實暗想。

  十字路口正當中,人們自覺讓出一個百步見方的空地,除了一個大桶、一個石墩子外什麼都沒有。

  「開道開道!」

  隨著一聲吆喝,北邊的人群讓開一條道路,一隊身著制服的人押解著四個身負木枷的男子踏入空地。

  周實一看這陣仗就明白了。

  他們不是來看戲的,是來看殺頭的。

  四名死囚在空地站定,其中三個已經軟到一鬆手就倒,要靠人扶著。

  隊伍中唯一一個身著官服的中年人邁著四方步走到犯人前面,打開紙卷誦讀罪名。

  「……經刑部審罪,都察院參核,大理寺審允,以上四犯罪無可赦,斬立決!」

  現在?周實心下不解,現在剛出正月,不是說秋後問斬嗎?

  「午時已至,行刑!」

  人群騷動起來,排在周實身邊的人興奮地竊竊私語:

  「來了來了!」

  「嘿嘿,幸好今天出來的早,能搶到這麼好的位置!」

  小林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好殘忍……」

  周實心中卻並無波瀾,他知道在這個時代看殺頭是平民百姓平日裡不可多得的娛樂,還能起到震懾犯罪的作用,算是比較原始的法制教育吧。

  可是劊子手在哪呢?

  他的疑問很快得到了解答,監斬官將令狀塞進褲腰,脫下上身的衣服,露出裡頭斜挎在肩膀上的紅衣。

  劊子手也是他?

  此人又從腰間抽出一塊紅布系在頭上,上下整理一番,從差人手中接過大刀,對著太陽仔細看了看。

  「不錯,這回磨得比上次鋒利,今天上路的諸位會感謝你的。」

  「多虧老爺賜的磨刀石,我用豬屁股實在磨不了這麼快,而且豬老是亂跑。」

  監斬官兼劊子手哼了一聲,道:「我讓你用豬皮革,誰讓你聽成豬屁股?閃開閃開。」

  他大步走到空地中央,差人們早已將第一個受刑的死犯按在了木砧上。

  周實眼睛一眯,懷疑是自己看錯了,這木砧怎麼這麼像酒樓後廚用的那種?

  「咳咳,你有遺言否?」

  「爺爺,求你利落些,俺怕痛。」

  「放心,實在不行還有鋸子,爺爺早就做了兩手準備。」

  他從地上提起酒壺,仰頭就是一大口,在嘴裡使勁漱著。

  周實還以為他要把酒噴到刀上,誰知他居然鼓著眼睛吞了下去!

  這一大口把他辣得眼淚都出來了,但他堅強地抹了抹眼睛,啞著嗓子道:「好酒,好酒!來!」

  他把刀轉了一圈,刀背朝上夾在腋下,扭頭瞄準犯人的脖頸,這一套倒是十分專業。

  但接下來,他騰空躍起,挾刀重重地砸在地上,利用體重將犯人斬首!

  「好、好!」

  這番動作引得人群爆發出一陣喝彩。

  劊子手滿意地站起身來,自有差人收斂屍首,然後拉上下一個死刑犯。

  接下來的行刑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周實看得一愣一愣的,這是什麼野路子劊子手?

  四名死犯皆身首異處後,市民們興盡而去,空地上只有幾名差人和劊子手在收拾現場。

  那名劊子手似乎有些不勝酒力,他打了個酒嗝,從兜里摸出幾張票子。

  「來,諸位父老,今天辛苦了。」

  那些負責押解、按住犯人的差人紛紛解下不合身的制服,露出裡頭的布衣。

  「再辛苦能有你辛苦嗎?」他們接過票子,清點一下,道,「你打小就喝不了酒,下回別喝了,萬一落刀時眼花手麻,可就闖大禍了。」

  「嗝,我沒事……唉,這都是劊子手的規矩,我也不知道為啥,還摔得我屁股疼……行,就這樣,明兒見。」

  幾個人友好地道了別,各自離去。

  「所以你讓我來看什麼?」周實敲了敲腦袋,問不渡道。

  「你沒發現來看殺頭的人中沒有女的嗎?」

  誒,它這麼一說……

  周實回想起方才擠在自己周圍的人,還有在酒樓里遇到的人,確實有老有少,偏偏沒有一個女的!

  不,也許是這地方的風俗,女子不會拋頭露面……

  「呵呵,跟上那個野路子劊子手。」

  周實望著那人離去的方向,聳了聳肩,快步跟上。他對銀陵城裡發生的事更加好奇了,他也想看看不渡打的什麼鬼主意。

  那身著紅衣的身影十分顯眼,不會跟丟。而且走著走著,路上的人越來越少,終於只剩下了他和遠遠跟在後面的周實。

  「這樣好像很容易被發現……」周實察覺到問題,轉念又想,「發現就發現,還剩的我用黃粱枕問他了。」

  忽然,他失去了重心,被絆倒在地!

  哎呦,不好……

  他連忙低頭看去,發現一截草繩掛在自己的腳腕上。

  這截草繩居然能憑空把他絆倒?

  「哼,果然有尾巴。」

  那劊子手轉過身來,一臉玩味地看著地上的周實。

  「說吧,從哪來的,跟著我做什麼?要是不說……」

  一陣摩擦地面的聲音傳來,散在地上的數根草繩像蛇一樣聳立起來,對準了周實。

  「……那我們可有的玩了。」

  周實也不急著起來,只是翻了個身,吐出嘴裡的灰塵。

  「是嗎?」

  下一刻,劊子手的四肢同時折向身後,讓他摔了個狗啃泥。

  「呃啊!」

  數道近乎透明的薄紗將他束縛,而且越收越緊,絞得他的關節都在嘎吱作響。

  「疼啊!」劊子手知道自己踢到鐵板了,連忙討饒,「高人,高人饒命!」

  周實不慌不忙地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抬腳踢飛了橫在面前的草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