鴉雀無聲。

  最讓盧定天他們所有都擔心的事，終究還是發生了。

  「哇！」

  澹臺氏聽到這話人都懵了。

  喜歡？！

  這是什麼發展啊！

  要不是她把裝櫻桃的籃子忘在了房間裡，現在她真的就要搬來一個小板凳開始圍觀八卦猛料了。

  「噓。」

  澹臺浦卻是將手指放在唇前示意她不要亂講。

  「別亂說話。」

  「蛤？！」

  說實在的，澹臺氏其實一直很費解，為何澹臺浦要如此謹小慎微的。才剛剛解放天性，沒到五分鐘就又回歸曾經。

  她很不理解。

  「這姐姐到底怎麼了，雖然她剛才對你動手，可我感覺人很好啊。講話溫溫柔柔的，舉手投足也都那麼有女人味。」澹臺氏眼中縈繞著嚮往。

  她，其實就是很糙的女人。

  從小生在土匪堆里，身上是幾乎找不到那些大家閨秀的溫柔的。像眼前紅娘娘，一直都是她比較羨慕的樣子。

  「你……」

  澹臺浦剛一開口，就輕咳了一聲，又偷偷的在周圍弄了個屏障傳音。

  「你別被紅娘娘的外表給蒙蔽了，其實她可是咱們江湖中資歷最老的一批武者，你難道忘了麼，我爹都受過她的指點，在她面前我爹就是個後輩。」

  「對啊。」

  猛然間，澹臺氏就想到了這件事，當時她還沒有特別在意。現在聽澹臺浦一提，能指點澹臺老爺子的——

  「她不得七八十了？」

  「不止。」

  偷偷向外瞄了一眼的澹臺浦搖頭。

  「傳言，她也許都已過百歲，但在強者為尊的江湖中年紀根本不重要。」

  「真的假的，這還真沒看出來。」澹臺氏一臉驚訝，「看她的樣子，我都以為她比我還嫩，我看盧定天他們都挺怕她的啊。」

  「能不怕麼，她可是整個江湖中唯二武聖中的一個。」

  「武聖！？」

  「若非是武聖，她也不可能一直活這麼久。」澹臺浦低語，「而且，她能活這麼久，而且一直看上去青春永駐，好像是她一直在修行雙修之法。吸收男性的精氣，來滋補自己。」

  「這，這不是邪修麼？」

  澹臺氏驚住了。

  吸收精氣。

  這種事在江湖中確實是屢見不鮮的，就比如所謂的爐鼎。這種邪修的修法，一直被江湖摒棄。

  而且——

  還有專門的人追殺邪修，眼前的紅娘娘竟然是邪修頭子？

  「那又如何，所有人都知道她這麼幹，可根本沒有人是她的對手。討伐她麼，整個江湖的武尊一同出手，也未必會是她的對手。」澹臺浦低語。

  「另外那個武聖呢？」

  「不知道。」澹臺浦睜著大眼睛攤手，「那位武聖只是存在於傳說中，至於是不是真的存在都不知道。但，紅娘娘是武聖，這件事是整個江湖都清楚的。她突然來這，對甄行而言可不是什麼好事情。最重要的是，她看上甄行了。」

  這才是重點。

  紅娘娘對甄行有想法。

  江湖中人，都知道紅娘娘是怎樣的人，如果被她看中，多半都要被她吸食精氣而死。但，在這期間他確實也擁有著最強的靠山。

  武聖！

  放眼整個江湖，沒人能夠跟之並論。

  此時——

  紅娘娘還托著甄行的下巴媚眼如絲。

  溫柔軟糯的低語。

  言語間，從她的朱唇中還噴吐著一縷縷幽香。

  眼前的女人不管是怎麼看都是無可挑剔，而整個大廳的盧家亦或是徐家的武者，都繃緊了神經，呼吸都變得局促不安。

  「嗯？」

  「不講話？」

  紅娘娘歪了下頭，神色中儘是俏皮。

  「我知道你還是有意識的，就是不想講話而已。」紅娘娘白皙的手指輕輕觸碰著甄行的嘴唇，「我剛才看你好像跟他們有矛盾，不如做我的道侶。只要你點頭，我可以替你將他們都殺了，這個世上再也不會存在盧家和徐家這兩個家族。」

  咚！

  此話一出，不管是盧氏還是徐氏的武者的胸口都宛如遭到重錘，他們的眼神中甚至都已經恐懼到了極致。

  若是旁人的口中，也許這話還有緩和。

  紅娘娘。

  別看她有天使之姿，卻在江湖中惡名昭著。她說要滅了這兩門，那她就真的會這樣做。

  「娘娘……」

  「誰讓你發聲了？」

  幾乎是這呼聲傳來的瞬間，紅娘娘就抬了下手指，一縷光束瞬間刺穿了那名盧家的武王巔峰境武者。

  哪怕是一絲掙扎都沒有，堂堂武王巔峰境的武者就沒了氣息。

  剎那間，眾武者噤若寒蟬。

  夜風輕拂。

  偏偏，站在這個大廳中的武者們卻都宛如處在一片冰淵之中。吹拂而來的一道道輕風，都讓他們止不住的顫抖。

  死亡近在咫尺。

  只要甄行點頭，那麼這裡所有武者的生命都將在這一刻終止。

  咕咚。

  看到這一幕的澹臺氏忍不住咽了下唾沫。

  好狠！

  「怎麼樣，你看到了吧，我的實力還是不錯的。」明明才剛剛殺了武者的紅娘娘，眉眼中的笑容依舊沒有任何變化。

  就好似，倒下的人對他而言無關痛癢。

  如螻蟻一般。

  碾死了，也就碾死了。

  「如何？」

  紅娘娘溫聲低語，甄行看著她的雙眼緩緩開口。頓時，整個大廳的捂著們內哪怕是呼吸好似都停了下來。

  「我為什麼要跟個能做我曾祖的人談情說愛呢？」

  聲音依舊微弱，卻擲地有聲。

  在場的所有武者都不禁頭皮發麻，感覺心都跟著一縮。

  「甄行，這小子瘋了。」

  「他不要命了麼？」

  「就算他想死，也不要把我們這裡所有人都帶上，他竟然敢在紅娘娘的面前提年紀，還這麼直接。」

  「如果紅娘娘發怒，這裡所有人都得死！」

  眾武者們在心中怒罵不已，若不是害怕發出聲音觸怒到紅娘娘，他們一定會將甄行罵的狗血淋頭。

  現在——

  就剛才的武者便是最好的例子，別說破口大罵了，就算是呼吸的聲音大了，也許他們也會成為下一個倒在血泊當中的——

  砰！

  光束一閃而逝。

  站在徐氏一方的客卿沒有任何徵兆的倒地，待到落地的聲傳入所有人的耳中，一縷縷鮮血才順著那個武者的胸口緩緩流淌出來。

  刺鼻的血腥味在大廳中縈繞。

  沒錯。

  他們不能發生任何聲音，哪怕是不發出聲音，就現在的局面也已經顯而易見了。

  他們，就是倒在下一個血泊中的人！

  隨手結束了名武者的性命，紅娘娘輕輕的動了動自己的手指，那嬌媚的臉上也看不出太多的情緒。

  她只是鬆開了甄行的下巴，手指點在甄行的眉心。

  「小弟弟，你不妨再說一回，你答應還是不答應？」

  「不。」哪怕是一秒鐘的遲疑都沒有，甄行雙眼直視著紅娘娘的雙眼，「我不想做你的道侶，我的道侶早就在半年前就已經選中了，不是你！」

  「有性格，還不賴。」

  紅娘娘緩緩收回自己的手指，眉眼噙著笑意盯著甄行的雙眼。

  「其實我還蠻喜歡有性格的小弟弟，可我也希望他能夠見好就收。從你的眼神中，我看不到你想要收的想法，那……你也去死吧。」

  嗖！

  在紅娘娘抬起手指的剎那間，一道光束瞬間從她的指尖迸射而出。這光束赫然是之前射殺武者的光束，甄行也在瞬間做出應對，手中的劍刃驟然抬起。

  轟隆隆——

  光束跟劍刃碰撞的瞬間釋放出劇烈的能量衝擊，大廳中的一眾武者都連忙祭出能量屏障。

  目光死死的盯著甄行所在之處。

  卻不想，待到眾人看過去時，本該甄行所在的地方沒有半個人影，而在那處地面上倒是留下了一個拇指大小的黑洞。

  「老婆娘，誰的徒弟你都敢動？」

  「想死？！」

  正待眾人狐疑甄行去處時，在大廳的屋頂傳來一聲冷酷的低語聲。循著聲音望去，消失的甄行正被一個老道抱著，倒懸在棚頂。

  「老頭！！！」

  一直緊盯著此處的澹臺氏凝眸驚呼。

  看到突然出現的老道，

  澹臺浦倒並沒有露出太多的驚訝，反倒是有些情理之中。只是，他沒有想到，這老道竟然敢跟紅娘娘都這般講話。

  儘管澹臺浦他們在外面，可武者的聽覺都很敏銳。

  澹臺浦他們依舊聽的清楚。

  從剛剛老道的那句開場，足以證明他跟紅娘娘應該是老相識。不管二者之間的關係如何，他們絕對是認識許久。

  紅娘娘的性子江湖中人都知曉。

  喜怒無常。

  誰讓她感覺到一絲不悅，那麼這個人就必然會死在她的手中。她這一生，最討厭的也是別人提到她的年紀。

  老！

  是禁詞！

  他依舊敢這樣說，就說明他有著不懼紅娘娘的實力，或者說像甄行那般愣頭青。澹臺浦科不相信，都已經這種年紀的人，還能像個年輕人那般執拗。

  那麼，唯有一種可能。

  實力！

  『難道說，他就是個武聖？』

  澹臺浦在心中呢喃。

  江湖中一直有傳言，武聖有兩人。紅娘娘這位時常在江湖中露面，人盡皆知。而另外的那名武聖，卻是鮮有人知曉。

  甚至，都沒有人真正見到過他。

  可，

  江湖之中，這種事一般而言都絕非空穴來風。

  雙武聖。

  在江湖裡也是眾武者所認的。

  「這老道還真是甄行的師傅。」澹臺氏情不自禁的點頭，旋即面露笑意，「我就說嘛，他肯定得跟甄行有點關係。誒，澹臺浦，你說這老頭和那紅娘娘誰能強點，我總感覺老頭強。」

  「同感。」

  澹臺浦瞬間點頭，這倒是讓澹臺氏有些意外。

  「嚯，你竟然能認可我說的，那還真是夠讓人感覺意外的。你都這麼說，看來這老頭是真的很強。」

  「也許，他就是那個從不露面的武聖。」

  「是嘛？」

  聽得此話的澹臺氏眼中露出笑意。

  「那，這麼看來甄行有救了。」

  砰！

  倒懸在棚頂的老道攬著甄行砰的一聲落到大廳，落地後的他看都懶得看紅娘娘一眼，倒是細心的打量著甄行。

  「傷到沒有？」

  「喔~」

  「這話好像問的稍微有些多餘了。」

  老道笑了一聲，眼中又露出一縷嘆然。

  「你命中就有這一劫，老道我雖然知道卻是也無能為力。現在也好，劫難已消，命還留著就夠了。」

  眾武者神色大變。

  此時，明明是盧家和徐家的婚事，可是這兩大家族卻都已經不在是這裡的話事人。他們現在就像是待宰的羔羊。

  生，或者是死。

  早就已經不是掌握在他們的手中。

  真正握住他們命運閥門的，是這個穿著紅裙的女人，或者還有眼前這個衣著邋遢不堪的老道。

  「師尊，您，您怎麼來了？」

  當看到眼前的老道時，甄行有些意外。旋即，他就又黯然的低下頭。

  「給您丟人了。」

  「呵，你小子火急火燎的往外跑，我能不跟來看看？」老道撇嘴道，「你知不知道，我孫子我都不要了，特意到這來看你。還有，別跟老子說那喪氣話，什麼就丟人，這有什麼好丟人的。」

  「師尊，小師弟才4歲吧？」

  「啊……」

  「不管了？」

  「害，那小子皮實的很，就算老子不在他也能活的好好的。」老道咧嘴一樂，從口袋裡拿出來兩顆黑漆漆的花生米，扔了過去就扭頭盯著紅娘娘，「這是我徒弟，你知道麼？」

  「你這個老不死的，竟然還活著。」紅娘娘凝聲低斥。

  「嘿——」

  老道頓時就樂了，咧嘴道。

  「你都說我老不死，那我能死麼？你不也活著了，都快兩百歲的人了，還擱外面裝嫩，你要臉不要臉？」

  「擱我，我都臊得慌。」

  「挺大個老娘們，都能八代同堂的人了。你還在外面找那些精壯的小伙子，你不怕做損啊？」

  「姓趙的，你別太過分了！」紅娘娘眼中涌動著煞氣。

  「唉，那你能怎樣？」老道滿臉的冷嗤，「你是想跟我在這裡動動手，那你可要想一想，是不是真的做好被打散精元，當著這麼多武者的面露出你那如老樹皮一般的老褶子臉了。」

  「牛鼻子，我給足你面子了。」

  「滾！」

  看著紅娘娘已然蓄勢的神態，老道卻是從嘻嘻哈哈的臉驟然轉冷，抬手指著大廳的正門。

  「如果你還想多活兩年。」

  「看來，這麼多年未見，確實是應該分一下，到底誰才是江湖的第一武聖了！」紅娘娘的目光瞬間轉冷。

  眾武者們也都清楚的感覺到了紅娘娘氣息的變化。

  一些武者們甚至都開始悄然的向後退開。

  武聖！

  兩名武聖之間的較量，稍有不慎，也許能量散發出的衝擊都能夠碾死他們當中的絕大部分人。

  然而——

  「滾！」

  面對已然蓄勢的紅娘娘，老道只是鎖眉又怒斥了一聲。

  「別讓我再說第二遍，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