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意中伴著威嚴。閱讀М
凡是聽到這怒斥聲的武者,無一例外都倍感難以置信。放眼整個江湖,敢這樣對紅娘娘如此講話的——
眼前的老道應該是唯一一個。
在這之餘,眾武者更多的是恐懼。老道如此激怒紅娘娘,兩者之間的戰鬥怕是已經在所難免。
此時,
盧定天的內心中必然是惶恐不安的,盧瀚、盧淵這兩個競爭權利者也是在暗中祈禱。
江湖中,武尊之間的爭鬥就已是極少。
縱使如此,在記載中武尊之間的戰鬥不少毀天滅地,卻也是斷山碎岳。方圓百里內,野獸盡絕。
武聖!
這種級別之間的戰鬥相對武尊只能有過之而無不及,若是老道和紅娘娘真的在此處動手。
盧氏。
就算沒有被滅門,卻也得基業盡毀。
宗族都沒了。
他們倆就算將族長之位爭奪到手又能如何,得到的也就是一堆爛攤子而已。
「你!」
妖嬈嫵媚的紅娘娘,望著就站在他伸手可及之處的老道,胸口被氣到起伏不止。
在這期間,在場所有的武者心都懸在一線,精神緊繃的看著紅娘娘和老道兩人,生怕他們倆真的交起手來。
但,老道都已經將話說到那種地步。
若是紅娘娘真的退了,那她以後在江湖中的名聲——
「好,我知道了。」
讓所有人都瞠目結舌。
面對老道幾乎侮辱的呵斥,紅娘娘竟是沒有任何發作,反倒是服軟的退後了幾步。
「算你識趣,以後別再打我徒弟的主意。」
哪怕是多一句話都沒有,紅娘娘點了點頭就從大廳中離開。在走的時候,最開始還步伐算比較平穩,後面甚至都是在用跑的。
跑!
紅娘娘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趕緊跑。
管那些武者怎麼想,
她現在就是想趕緊離開這該死的地方,還有那個老道。而且,她這輩子都不想再跟那老道碰面。
老道對她如此粗言穢語,她必然是惱火的。
她也確實萌生了想要動手的想法。
但——
就在她想要出手的那一刻,一抹無形的虛影瞬間將其籠罩,當她再看向老道時,那個她從未看得起過,衣著破爛不修邊幅的老道士,就宛如一尊不可逾越的天神,俯瞰著她。
恐懼,頓時湧上心頭。
她甚至沒有一絲想要戰鬥的欲望,
她知道,
自己絕對不是老道的敵手。
如果她敢動,也許此時的她已是一具死屍。
「這——」
武者們大驚。
紅娘娘最後那驚慌失措想要離開的神態,讓所有人都難以置信。這位站在武道之巔,武聖,在眼前這老道的面前竟是一句怒話都說不出。
還跑?!
如此,眼前的高手又該是何等境界。
最重要的是,
甄行是他的徒弟!
一時間,盧瀚、盧淵、徐茂生,哪怕是盧定天在都如墜冰窟,他們到底招惹了一個怎樣的散修?
在他們眼裡,甄行是散修沒錯。
但——
他背後的師尊,卻是勝過江湖所有世族。
「還真是有緣,竟然又見面了。」將紅娘娘呵退的老道,側目朝著澹臺夫妻看了過去。
眼中噙著笑意的同時,還朝著他們抬了抬手。
徐氏、盧氏。
兩族的武者心又涼了半截。
盧定天最是懊悔。
不久前,他才剛跟澹臺浦那般對峙,甚至都有言辭上的威脅,現在這個讓紅娘娘都膽寒的人,卻是對澹臺浦如此和顏悅色。
澹臺氏可謂走的是趾高氣昂。
來的途中,還特意瞪了兩大氏族的人一眼。偏偏,那些武者們都不敢有任何怒色,就算是盧定天都沉默不語。
相對而言澹臺浦還是守禮的多,朝著老道拱手。
「前輩。」
「剛剛多虧你了。」老道微微點頭,「若非你及時出手,我的這徒弟可能就真的要留在這裡了。」
「前輩言重了。」澹臺浦俯身。
以老道能夠震退紅娘娘的實力,他想要保證甄行不死,實在是再簡單不過。
倒是徐茂生臉都變得慘白,無數次的想要開口,可是到最後都是蠕動著嘴唇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他想解釋!
這時候如果不解釋,也許他的命就要沒了。可若是突然開口,這老道像紅娘娘那般喜怒無常。
也要死。
盧淵此時也臉色發白,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他下意識的看向徐茂生時,注意到對方蒼白的臉,就知道他現在的心情跟自己相差無幾。
「無論如何,該謝的還是要謝的。」
「走吧。」
老道輕語一聲,就緩步朝著外面走了出去,甄行就跟在他的身後,可澹臺浦夫妻卻是不禁皺眉。
「甄行,你帶盧秀?」
實在沒忍住的澹臺氏抬眉。
甄行並沒有言語,只是笑著搖了搖頭,而就在離開之前老道也回頭看了眾武者一眼,當著他們的面拍了拍澹臺浦的肩膀。
什麼話都沒有講,就這樣消失在夜幕中。
一切,畫上終點。
……
……
……
「一切恍如還是昨日啊。」
虛空中,甄行眼中噙著感嘆,忍不住出聲緬懷。
「是啊,就是我到現在都沒想明白,為何你最後沒有讓盧秀跟你走。你也是知道的,盧秀她是迫不得已而為之。」澹臺浦面露困惑,甄行聽後咧嘴一笑,「我們倆,有緣無分。」
「喔。」
澹臺浦頓時撇嘴。
「都知道有緣無分,還非要到江南來。我那麼邀請你,讓你跟我共同管理家族,你都不願意,非要跑到江南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還有你那坡龜殼,一天一卦,為了誰卜的啊,咱都心知肚明。」
「我願意啊。」
甄行卻是輕哼著,朝澹臺浦狂翻著白眼。
「你也別說那些沒用的,剛才差點讓你帶跑,我現在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最好對我客氣一些。」
話雖如此,甄行卻是神色變得認真起來。
「一眨眼,二十年了。這麼多年,確實是承蒙老哥你照顧了。」甄行滿臉認真的起身,深深的朝著澹臺浦鞠了一躬。
眼看著甄行竟這么正經,倒讓澹臺浦有些不知所措。
「你這是幹嘛?」澹臺浦趕忙拽住甄行的手臂,「咱們哥倆之間不需要說這些,其實我還覺得挺對不起你的,如果我從一開始就幫忙,說不定就不會是那樣的結果。」
「人生,沒有如果啊。」
甄行仰面低嘆著,「有些事就是天註定,再說當時你確實也沒有幫我的理由,你家族的處境也很困難。」
在澹臺浦他們幾人離開後,
甄行並沒有跟老道走,反而是留在了澹臺一族。
翌日,
盧氏的消息不脛而走,江湖新秀甄行背後站著武聖師尊的消息也被江湖中人傳的沸沸揚揚。
雖然甄行被毀了氣海。
但,他的背景卻是讓江湖所有家族為之膽寒。
而擁有著他的澹臺一族,也像是打了翻身仗一般,在江湖中的地位越來越高,甚至都勝過曾經的巔峰。
無數家族對澹臺族趨之若鶩。
讓人驚奇的是,
自毀了氣海的甄行竟然重新進入了武道,雖然實力上不復從前,可是實力上也算不差。
最重要的是,自毀氣海等同於宣告武道生涯結束。
甄行能夠重新回歸,
這不禁讓澹臺浦懷疑是不是老道給了他什麼靈丹妙藥,他都有懷疑會不會是那漆黑的花生豆。
有一段時日,他被卡在半步武尊境。
他日日捶胸頓足,
心想著如果當時他吃了那花生豆,說不定早就已經突破了武尊境。
「這些年來,也再也沒有看到過你師尊了。」澹臺浦輕聲低語,道,「你跟你師尊有聯繫麼?」
「沒!」
甄行甩手道。
「從他把我扔在你那之後,我就再也沒碰到過他。好在,我們師徒倆本來就是緣分師徒,以前他收我的時候也是放養,不聯繫了倒也無妨。」
聽得此言,澹臺浦不禁感覺有些可惜。
能夠在二十年前就擁有武聖實力的大前輩,現在靈氣湧入,武道時代蒞臨,相信其境界必然是更強。
如今,凡域內憂外患。
需要有強者坐鎮。
他還想著,甄行若是能夠聯繫上老道,將他邀請至此,坐鎮凡域人族之地。雖未必能夠嚇退魔族宵小,卻也能夠給對方一些壓力。
可轉念一想,
甄行都不願意摻和這些事兒,估計老道也未必會應允。
「也好,能看到你重拾信心,拾起你那無敵之號,我倒是也替你感到高興。」將心思收斂的澹臺浦笑了一聲,「一代絕世劍神重出江湖,那些魔族更不敢對咱們凡域境內造次了。」
「別給我戴高帽,我不參與。」
卻不想,甄行並未應允笑著搖頭。
「我這個人嚮往的是閒雲野鶴的生活,之前小師弟沒有長大,我留在江南盯著點他無可厚非。他現在已成一方霸主,我也沒有必要再留在這。」
「你要走?」
「是啊。」
甄行不置可否的應了一聲。
「當時,我剛進到江湖的時候就想以後有朝一日能夠走遍千山萬水,看看這世界的大好河山。二十年前,剛想實現我自己給自己找事兒,道基毀了。重凝氣海後,我又得替師尊照顧師弟。」
「現在我也該去實現自己的偉大理想了,不是麼?」
「你就這樣走了,那……」澹臺浦欲言又止,他知道甄行應該明白他想要表達的意思。
「盧秀,走了。」
沉吟良久,甄行用著低沉的聲音開口。
「這……什麼時候的事兒?」
「就上個星期的事情,我目送她走了最後一程。」甄行眼中伴著些許的微笑,澹臺浦卻是看到那笑中還有著一絲苦澀。
他必然是痛心的。
讓她執著了幾十年的女子,就這樣離開他心中必然會有一種空落落的感覺。
「節哀。」得知這消息的澹臺浦拍了拍甄行的肩膀,「盧秀,真是想不到,這麼年輕卻……但這樣也好,也能了卻你的執念。」
「蛤?!」
卻不想,甄行滿面愕然,伸著脖子兩顆眼睛瞪得溜圓。
「你在說什麼?」
「盧秀不是走了麼?」澹臺浦也有些不解,甄行聽後頓時惱道,「我說盧秀走,是她先一步出發了,我得去找她去。」
「……」
「澹臺浦,你這人真是好惡毒的心啊。你剛才是想的盧秀離開人世了吧,想不到你竟然是這樣人。」
澹臺浦:「……」
「你真行。」
「這事兒能怪我麼?」澹臺浦無語道,「你剛才用那麼沉重的語氣,弄的就好像都出殯了似的,擱誰誰不那麼想。再說了,盧秀不是都跟徐嵐成婚,她走不走跟你有什麼關係,你屁顛屁顛的跟過去,賤不賤啊。」
「徐嵐死翹翹了。」
「啊?」
「都死了好幾年了,當時江南出事兒的時候,他就沒了蹤影。估計,是被魔族給宰了吧。」
說到此處,甄行很明顯的有些幸災樂禍。
「偷偷跟你講,其實我當時看到徐嵐了。」甄行湊到澹臺浦身旁道,「我故意當沒看到,就救了盧秀。嘿,之後徐嵐就真的沒了消息,這魔族還真是辦事啊。」
澹臺浦就默默的看著甄行那藏不住喜悅的臉,
而後也不由得露出笑意。
能看到甄行這般高興,他心裡也將替他感到開心的。
「那這麼說,你這幾年……」
「咳,正如你所想,我跟盧秀這幾年是住在一起的。」甄行用力的咳了兩聲,還一臉傲氣的抬著下巴。
「賤人!」
「哈哈哈哈——」
爽朗的笑聲在虛空中縈繞不絕,從甄行得意的神色也能看出他的心裡到底有多麼雀躍。
「你小子。」
澹臺浦笑罵一聲,開口道。
「那你不趕緊跟去,還留在這幹嘛?」
「為了救你啊。」甄行聳肩道,「半年前我就算到你得出事兒,我就一直在等啊。你不知道,我是多希望你能早點出事兒,我趕緊把你這劫給破了,跟著盧秀我倆趕緊去行走江湖。誰知道你命那麼硬,硬生生拖了半年,可是給我著急壞了。」
此時,甄行看向澹臺浦的眼神中要多嫌棄有多嫌棄。
眼白恨不得都翻到後腦勺。
「不會說話,就少說幾句。」澹臺浦一臉厭煩,甄行卻依舊是嬉皮笑臉,朝著澹臺浦挑眉,「誒,正好你剛才提到我師傅,有個事兒我估計你也不知道,我正好問問你,你知道我師尊是誰麼?」
「我怎麼會知道?」澹臺浦撇嘴。
他跟老道就那麼一面之緣,若是後面真有接觸,他肯定是會舔著臉去要兩顆花生豆嘗嘗的。
「說出來,你肯定得驚訝。」
「喔?」
「他其實是一個你認識的人的長輩。」甄行擠眉弄眼的笑著,澹臺浦聽後眼中更是狐疑不解。
長輩?!
他此生認識的人不少,可要真說有這種長輩的他還真沒什麼頭緒。
「誰?」
「你想想我師尊姓什麼?」
「趙。」
猛然間,澹臺浦就露出驚訝的神色低呼。
「你是說?」
「嘿,我的那個小師弟就是——」甄行眯了眯眼,露出一縷笑容,「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