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間內,綱手、靜音,以及一個禿頭男子分兩邊而坐。
他們面前的桌面上,擺放著簡單的賭具。
綱手這邊桌子旁放著一個小箱子,裡面裝的都是現金。只不過箱子很小,就算裝滿也沒有多少錢。
而禿頭男子那邊,桌上擺著一堆籌碼。
這些籌碼是賭場淘汰的,就算贏走也花不了,現在用來充當綱手欠的債。
就在今天早上,這個大債主不知道通過什麼辦法找到了她們,一大早跑過來催債。
綱手感覺倒霉,但也沒辦法,只能一邊小心應對一邊找機會混過去。
雙方糾纏了一會兒,就在綱手打算用一些小伎倆躲債的時候,這個債主突然說要和她進行一次賭局。
光頭債主的籌碼是綱手欠的債,而綱手的籌碼,則是她現在所有的身家。
如果債主贏了,綱手輸光的話,那債主可以寬限一段時間,讓綱手她們不用急著還債。
若是債主籌碼輸光了,那綱手的欠債就兩清。
綱手想都沒想就答應了,因為她昨天才借到錢,而且這個光頭債主根本不知道她有多少錢。
隨便拿出一點,說這就是全部,債主也不得不信。
這個賭局,綱手怎麼想都是自己得了便宜。
再加上靜音在一旁幫腔,覺得這是一個好機會。
如果是正常情況下,她們可完全還不起這個債主的錢,能用賭局抵押欠債簡直求而不得。
綱手知道,靜音這幾年以來,每天都和他一起逃避債主,對債主這種生物怕是有些恐懼。
因此,就算是靜音急切了些,她也沒有懷疑。
打賭的地點由債主決定,光頭債主思考了很長時間,帶著幾人來到了酒館,找了個視野比較好的中間位置。
在這裡,既能看到門口,也能看到收銀櫃檯。
賭局已經開始,綱手滿臉興奮,根本不認為自己能贏,只想快點把這賭局完成。
如此一來,這個大債主就會寬限她們一段時間了。
只要得到了寬限時間,她們就直接拿著錢跑路,離開短冊街。
反正賭場又不是只有這裡有,等風頭一過再回來,又可以和之前一樣浪跡江湖。
靜音表情有些緊張,她仿佛真的認為綱手能贏,就像是在期待著,能把最大債主的債款還清。
隨著賭局的進行,這一桌的氣氛也濃烈起來,綱手完全沉浸在賭博中。
可是四周的情況,卻和正常不一樣。
綱手發現,往常都會在賭桌四周圍一圈的酒客,今天竟是一個都沒有。
氣氛有些不自然,綱手本能的感覺不太對勁。但屋子裡看起來沒有什麼危險,這些酒客都是普通人。
靜音在一旁裝作不知道,努力賣弄著自己的演技。
大債主剛找過來的時候,他還以為對方真的就是來要債的,緊張的不行。
後來,這個債主說要在酒館進行賭局,靜音就放心了,知道這個債主是宇智波夏找來的。
今天,她只要全力配合債主演戲就好了。
光頭債主沒有想那麼多,其實那天宇智波夏已經替綱手還完債了。之所以還來要債,是因為宇智波夏給他錢讓他來的。
有錢拿為什麼不拿,而且給錢的還是幫綱手還債的金主。
這樣的人委託他去做事,這光頭寨主一點都不慌,完全不用怕被拆穿。
雖然不知道那位大人為什麼會這樣做,但人家總有人家的目的,沒準這就是富豪的樂趣。
賭局正在進行著,綱手卻是越來越覺得不對勁,於是偏過頭對靜音說道:
「靜音,今天酒館裡有些詭異,你去調查一下是怎麼回事。」
雖然綱手不想多管閒事,但她們的賭局還要在這裡進行,為了保證賭局順利結束,她必須要搞清楚狀況。
若真是有什麼麻煩事,那就得帶著債主換地方。
靜音答應了一聲,連忙裝模作樣地跑去問情況。
綱手沒有分心,繼續和債主賭博,骰子噼啪作響。
沒過多久,靜音去而復返,臉色有些不好看。
她俯下身,和綱手簡單說明了昨晚的情況。
對面的光頭債主也停止晃動骰子,聞言插嘴道:
「多半是因為瀧助那傢伙,這兩天他到處去收租金,把很多商家都逼的想要逃跑。」
綱手皺了皺眉,卻還是沒有多管,只是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看起來心情不太好。
見到這一幕,靜音試探性地低聲問道:「綱手大人,我們要插手嗎?」
「呵呵,有什麼用呢。」綱手不為所動,重新將視線投向賭桌。
光頭債主摸了摸胡茬,突然說道:
「如果火影大人在這裡就好了,大名府沒有作為,也就只有火影那樣的人,才能拯救這爛透的世界。只是可惜,現在火影大人也自顧不暇了。」
這些話倒不是宇智波夏教給他說的,光頭是真的這麼認為。
綱手斜了光頭債主一眼,想起現在的局勢,又想起那個身穿黑衣的青年,臉上不由得浮現一絲冷笑。
「這爛透了的世界本就無人能救,多年來想要實現這個夢想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可他們全都沒什麼好下場,更無人記得他們曾經作出的努力。
「而且這世界本就不公平,無能軟弱的人好好的活著,志向崇高並為之努力的人卻接連夭折,還有什麼好期待的。」
這些話有些消極,而且其他人或許沒什麼特別的感覺,但知道綱手過去的靜音卻有些發堵。
綱手曾經歷過的絕望,其他人並不會理解。
光頭債主想要反駁,但又怕自己話太多壞了金主的事,於是只能沉默。
正在這時,四周騷動起來,似乎是發生了什麼。
隔間裡的三人也被吸引,一同向外張望。
***
宇智波夏和卯月夕顏進入酒館後,便來到了一處角落,只點了兩壺茶,靜靜等待。
在此期間,宇智波夏還關注著綱手那邊的情況,見一切都順利,這才暗自點頭。
卯月夕顏不明白,老師為什麼要和她找這麼一個偏僻的地方。
由於有隔板的遮擋,在角落裡並不能清晰地觀察整個酒館的客人,正確做法應該在過道里來回走動才對。
可惜的是,看見仙人玉的能力只有老師才有,她在這方面幫不上忙。
性格惡劣的老師穩坐如山,溫柔又善解人意的弟子也只能幹著急。
一壺茶見底,卯月夕顏見老師依舊這麼穩當,終於是坐不住了。
但她剛要起身,便發現整個酒館中的客人,都有些騷動起來。
騷動的源頭,此時剛剛進門。
一個長相兇悍,身材壯碩的青年大咧咧地掀開門帘,銅鈴般的眼睛惡狠狠的看向驚慌失措的老闆娘。
正是昨晚要帳的「惡霸」瀧助。
「昨天我和你們說過,今天是最後的期限,租金在哪裡?」瀧助的聲音很有震懾力,兇悍無比。
他其實不在乎酒館老闆到底有沒有錢,他真正的目的是借著酒館,來震懾其他商家,讓他們不要妄圖抵抗。
今天他來,還特別帶來了千源一族的忍者,做好了砸店的準備。
千源一族,便是他老爹花重金供養的忍者家族。
那個家族裡面強者不少,上忍更是有好幾個,在短冊街這種地方幾乎沒人能生事。
酒館老闆面色驚懼,哭喪著臉出來。
昨晚剛剛生出的希望,這才一個晚上就破滅了,再次陷入絕望。
「瀧助大人,我們……我們一定儘快湊齊,請您再寬限幾天……」
「砰!」
老闆話還沒說完,便聽一聲悶響。
瀧助抬腳踹翻一個隔板,怒道:
「已經給你一天的時間了,昨晚都警告過你,還敢敷衍我。看來這段時間沒整治,有些商戶已經不知道我的厲害了。」
說著,瀧助突然瞄了老闆娘胸口一眼,有些驚訝於老闆娘恢復的速度。
但他也沒多想,畢竟他昨晚本來就沒下多重的手。
但今天就不一樣了,雖不至於弄死,最少也要重傷、殘疾,才能達到震懾效果。
這次收二遍租,很多商戶都開始敷衍和拖延,如果不來個殺雞儆猴,這些商戶怕是都不會乖乖配合。
要怪只能怪這家倒霉,誰讓他們剛剛花那麼多錢去裝修,這就相當於親自跑來當雞給他殺。
四周酒客盡皆憤怒,他們有的也是附近商戶,昨晚雖沒趕上,今天聽說這件事後都趕了過來,就是想看看瀧助真正的態度。
沒想到,這個瀧助還真的一點情面都不講,直接就要砸店。
這讓他們最後的一些幻想也破滅,氣憤的同時也產生了深深的恐懼。
因為解決了酒館以後,就輪到他們了。
「你是來收什麼租的?」
正在這時,一個充滿磁性的青年男子聲音響了起來。
眾人心頭一跳,紛紛將目光轉向聲音響起的地方。
在他們眼中,一個長相非常俊俏的男人,穿著一身白衣,從角落的隔間來到中央過道,皺著眉看向瀧助。
酒館老闆嚇了一跳,本以為是昨天的救命恩人,沒想到卻是個不認識的,看樣子好像是要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這哪得了,他可是知道瀧助的厲害,尋常人根本沒辦法和這個惡霸作對,他可不想把無辜的人拖下水。
於是酒館老闆連忙說道:
「小哥這不關你的事,他不好招惹,您趕快道歉離開這裡吧,我們不能連累你!」
經他這麼一說,四周的酒客們更加感覺瀧助罪大惡極,氣憤不已。
但他們可沒有那個膽量,像這名青年一樣挺身而出,那可是在用生命開玩笑。
瀧助眯起眼睛,打量著宇智波夏,發覺這人他昨天見過。
肯定不是本地人,記憶中的大人物好像也沒有這麼年輕的。
其實,像瀧助這個級別,能接觸到的人物也不會有多大的身份。
甚至就連當前火之國的大名圓千雅,他都不知道長什麼樣。
說到底,級別太低都接觸不到,能知道一些附近像他父親這個級別的官員,已經是頂天了。
更別說火影本就和他們不是一個體系,就像是一個軍一個政,就連他老爹來了都不一定能認出宇智波夏。
既然沒有任何印象,那肯定就是外地來的「強龍」,否則一般人不可能這麼有自信,什麼事都敢管。
瀧助暗暗思索,他這個地頭蛇雖不會主動招惹,但也不必隱忍對方,畢竟這裡是他家的地盤。
「這不關你的事吧,我自然是有上級的政策命令在身,既然國家保他們生活安定,他們自然應該服從政策。」
瀧助冷冷一笑,表情上帶著些許警告的意味。
這是讓宇智波夏最好別管,到了別人的地盤,就應該安分守己。
宇智波夏卻仿佛沒有聽懂一般,咄咄逼人的問道:
「我可沒聽說火之國還有這樣的政策,誰規定的?」
一時間,屋子裡鴉雀無聲。
酒館老闆和老闆娘已經嚇傻了,他們沒想到這個仗義直言的青年,竟然絲毫不聽勸。
儘管他非常感激,但正因如此,酒館老闆才更不希望宇智波夏這樣的好人,被他們所連累。
酒客們雖然也驚的不行,但呼吸已然是粗重起來。
這些話很多人早都想問,卻沒有那個膽量,現在有人替他們衝鋒陷陣,已經把這些人的情緒都調動了起來。
這種膽量讓他們欽佩,很有代入感。
瀧助同樣呼吸急促,但卻是被氣的,額頭青筋一鼓一鼓。
他沒想到竟然有人這麼不識抬舉,原本不願發生衝突,可對方卻蹬鼻子上臉。
這已經不能忍了,如果忍下來恐怕威嚴盡失。
「規矩就是規矩,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來管。不交租金是吧,今天這店也不用開下去了。
「不想受牽連的,就趕緊給本大爺出去,否則死活不論!」
瀧助一聲大喝,門外頓時闖進來三個忍者。
這些忍者的服飾風格都很相似,看樣子應該是出自一個家族,氣勢洶洶的樣子。
這五名忍者一進來,屋內頓時雞飛狗跳,一陣混亂。
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瀧助平時行事風格就非常囂張跋扈,真正能幹出來殺人的事。
酒館老闆和老闆娘驚恐萬分,知道今天難以倖免,不禁面如死灰。
這個世界,還真是不給普通人一點活路,安定的生活對於他們來說就是奢望。
瀧助居高臨下地看著宇智波夏,輕蔑道:
「看你模樣,應該是哪個地方有權勢人家的後代,在舒適環境下嬌生慣養,沒經歷過社會的險惡。
「今天本大爺就教教你,好讓你知道不是所有地方都像你家,也不是所有人都和你爹一樣處處慣著你。
「就算我們在這裡把你殺了,你家裡人都不敢把我怎麼樣,既然敢多管閒事,那便後果自負!」
瀧助已經完全確定,眼前這人就是外地的某個家族後代。因為真正經歷過大風大浪的強者,根本不會貿然多管閒事。
現在這個戰爭頻發的年代,又不像和平時期,聰明人都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尤其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外鄉。
卯月夕顏早已靠近宇智波夏身邊,此時更是抽出武士刀,擋在老師身前。
雖然對面有六個人,而且不知道實力如何,但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剛才瀧助的話里,涉及到了一個禁忌。
身為宇智波夏的弟子,卯月夕顏無比清楚老師的身世,老師的父母在他這裡就是禁忌,不容任何人侮辱。
這個瀧助,已經走上了卯月夕顏的必殺名單,他必須死。
宇智波夏也有些惱怒,最終還是儘量平心靜氣。
原本想自己動手,但見到卯月夕顏突然擋在自己身前,宇智波夏不由得微微一笑停下動作。
他開口對面前的弟子說道:「留活的。」
雖然瀧助身上有仙人玉,但是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立即將他殺掉,那樣會有不好的影響。
得到老師的命令,卯月夕顏再無顧忌,武士刀橫於胸前,隨著特定的節奏搖晃起來。
這是宇智波夏最初交給她的劍術,名為【柳】。
闖進來的幾名忍者都知道首要目標是誰,於是紛紛靠近宇智波夏這邊,想要將其圍住。
宇智波夏瞟了這些人一眼,如果是在之前,這些忍者他一隻手就能在眨眼間解決。
現在雖然實力下降嚴重,卻也不是連這種程度都擺平不了。
但這次的主力不是他,而是卯月夕顏,小弟子和他鬧彆扭,正好借著這次機會讓卯月夕顏發泄一下。
為了讓卯月夕顏發泄的更順利,宇智波夏將右手背到身後,五指微動。
其他人看不到的查克拉線,不知何時,已經無聲無息地綁在了五名忍者身上。
五個忍者的動作,頓時出現了遲滯。
這也為卯月夕顏的劍術,創造了最大的效果。
原本只能一次性控制四個人的幻術,現在六個人全部中招,沒有一人倖免。
卯月夕顏身形一閃,瞬間來到了其中一名忍者身後,沒有任何留手,劍背猛然拍在這名忍者的後頸。
卯月夕顏看起來身材苗條,但力量卻是大的離譜,這一下直接將那名忍者拍的飛了出去,猛然砸在一間隔板上。
「砰!」
隔板應聲碎裂,被拍飛的忍者差點直接去世,徹底暈死過去。
就在那忍者飛出去的一秒多時間裡,已經又有兩名忍者被以同樣的方式砸暈。
轉眼間,六個人就已經只剩三個人還站著,其中包括瀧助。
幻術的控制時間不長,對於最後的這幾個中、上忍來說,幾秒就可以解開。
但就是這幾秒的時間,勝負便已決定。
闖進來的四名中忍外加一名上忍無一倖免,在幻術解開之前,全都倒地不起昏死過去。
最後,只剩下瀧助自己,像光杆司令一樣站在過道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