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清安勾唇冷笑，「難道說在你的眼裡，我平時是個很愛開玩笑的人嗎？」
看著眼前這張熟悉的臉龐，張夫人卻感到莫名的陌生，好似從來都不曾了解過她的這個兒子。
抖了抖纏繞在肩膀上的繩子，顧暖雙手成功解救出來，彎腰把腳上的繩子也給解開。
重獲自由的她站起來，她揉著有些僵硬的手腕，臉上揚著陰惻惻的笑容。
「你和你兒子的帳等會再算，先算算我們之間的。」
張夫人畏懼著後縮，瞳孔微微顫抖著，「你你你，你想對我做什麼？！」
顧暖冷繃著臉，箭步上前，抬手「啪啪」就是幾巴掌！
在她的字典里，就沒有白白吃虧兩個字。
把該報的仇都報回來，顧暖甩了甩髮紅的手掌，看著張夫人臉上巴掌大的紅印子，她眉眼彎彎，笑得十分開心。
「好啦！你們慢慢聊，我就不打擾了。」
話一說完，顧暖朝著大門口走去。
張夫人捂著發紅髮燙的臉頰，腦筋吧嗒一下終於連接上了，反應過來的她，張牙舞爪地就要撲過去，抓顧暖的頭髮！
張清安直接長手一伸，將人給拽了回來，像扔個垃圾一樣的甩在地上。
他雙手插兜，面無表情，「當年你們做的那些事情，我全都知道。我的爸媽，我的奶奶都是你們害死的，我說得對嗎。」
「兒子，你在說什麼呀？」
張夫人的眼神閃爍著心虛的光，「我怎麼聽不懂，你就是我懷胎十月生下來的，我就是你媽呀，我還在這活著呢！」
看著這破綻百出的演技，張清安嗤笑，「我這不是在詢問你，我只是給你一個承認自己曾經做過壞事的機會，我已經給過你一個機會了，你不願意承認……那就算了。」
還沒等張夫人明白這是什麼意思，胳膊就被兩個男人架了起來，雙腳騰空。
張夫人頓時慌了，「你們這是做什麼？！快放開我！你們要帶我去哪裡？！快點幫我放下來！」
「當初我媽體驗過的，你作為一個施暴者當然也要體驗一遍才對呀。」
張清安眼睛裡閃爍著奇異的光芒，嘴角似笑非笑的，宛如從地獄爬到人間來的惡魔。
「不不不要……快放開我！」
張夫人不禁回想起當初看到的那些現場照片，眼神恐懼起來，難以置信地搖著頭。
「兒子，我錯了！我不該欺騙你的，我知道我有錯，但是我也養你這麼大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你只要肯放過我，以後我天天給你爸媽燒香拜佛，祈求他們原諒我！」
「燒香拜佛……祈求原諒……」
張清安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低沉地笑出了聲，「他們都已經化成了灰，你要怎麼祈求他們原諒，或許你連他們長什麼樣子都已經不記得了吧……」
張夫人還想多說點什麼，來挽回和張清安之間的關係，他卻根本不想再聽，轉頭抬手揮了揮。
架著張夫人胳膊的兩個強壯男人，當即帶著人出去了。
大仇得報的滋味，並沒有讓張清安有多開心，他的心裡甚至有些空落落的。
那種感覺很難描述。
就像是原本被仇恨填滿的心，一瞬間被挖空。
站在原地靜默了許久，他抬腿往外走。
看著車旁邊的那個人，張清安微微眯起了眼，「你竟然沒有走，真稀奇呀。」
顧暖伸出手，「照片可以給我了吧？」
張清安撇了眼她白白淨淨的掌心，有些微微發笑，「我不是說了兩天嗎？」
顧暖的臉瞬間冷了下來，語氣也變得森然。
「我最後說一遍，照片給我。」
舔了舔有些發乾的嘴唇，張清安雙手抱臂，「哪有你這麼幹活的？這都才一天，你就開始討要報酬了。」
「連著被利用兩次，還不夠嗎？」
顧暖的手上忽然之間出現兩把銼刀，「再說那照片本來就是小魚自己的，如果不是你借著照片將我留在你身邊，你早在昨晚就該死了。」
「我沒有閒工夫和你一直耗下去，人的耐性也是有限的，我勸你最好不要太過分，否則……」
「否則什麼？」
張清安忽然心生悲愴，「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只要我把那張照片交出去，你就會殺了我，對吧？」
顧暖心頭一震，但很快便鎮定下來，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將顧暖臉上的神色盡收眼底，張清安嘴角掛著一抹淡淡的笑，「早在發生暴動的那一晚，你放走了那些人，並且還保下了趙嵐，我就知道你是站在他們那一邊的，你也認為我應該去死，給那些已故的亡魂一個慰藉。」
「我問你，」
張清安抬眼望著高懸的太陽，轉瞬又看向顧暖的臉，因著剛直視太陽的緣故，在一剎那間她在他的眼裡變得模糊起來。
「我要是死掉了，你會難過嗎？」
顧暖盯著眼前的人，過了好半晌才說「我有個朋友叫安仁，我只會為我的朋友難過，你認為你是他嗎？」
張清安笑了。
笑得花枝亂顫，肩膀一直抖擻著。
卻在下一刻，笑容逐漸漸冷，他抬手擦掉眼角的淚，臉上徹底沒有了笑意。
「照片不在我身上，走吧，跟我回去。」
說罷，張清安率先上了車。
顧暖頓了頓，也彎腰坐了上去。
車子啟動，在荒野中行駛著。
很快便到了匯力基地附近，但車子卻並沒有停下，而是駛向了另一個方向。
先是進入一個荒廢的建築當中，七拐八拐一路繞行，直直往下開，在燈光的照耀下，前方一扇鐵門映入眼帘。
司機降下車窗，將手裡的通行證遞出去晃了晃，鐵門緩緩打開。
在地下隧道穿梭大概五分鐘，車頭漸漸往上爬，隨即平穩起來，最終在一個周圍黑漆漆的地方停下。
顧暖下車，跟在張清安屁股後頭。
走出這個地方，到了光明之處，才發現剛才的隧道，竟然是直接通往匯力基地，新未來研究所的內部。
一路跟著走到張清安的辦公室，後遺症翻箱倒櫃之後，一個精美的盒子被翻了出來。
看到巴掌大的盒子，顧暖伸手便要奪過，張清安仰手避開，「你知道這裡面是什麼東西嗎？就要爭著搶。」
顧暖眉頭一皺，「難道不是小魚和家人的合照嗎？」
「當然不是。」
一張破照片而已，才不值得他專門拿個盒子裝著呢。
但這樣的話，張清安並沒有直接說出口。
因為他知道，顧暖很討厭他嘴毒刻薄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