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這麼說，可顧暖卻沒有絲毫要動手的意思。
張清安挑了挑眉，「幫忙搭把手？」
顧暖像個木頭一樣，杵在那裡，「都破成這樣了，我認為沒有這個必要。」
「唉……」
張清安許是也意識到了這一層，找了個勉強還算乾淨的地方坐下。
細碎的月光灑落，夜風一陣一陣地吹，夾雜著絲絲的冷意。
顧暖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才忍住想要暴打張清安一頓的想法。
「吱呀……」
對面別墅的大門被推開一角，秦峰霆站在廊檐下，人逆著光，像一團烏黑的影子。
等他踱步而出，一切顯露山水，人如松翠，浪艷獨絕。 ✭
也不知道他在那裡站了多久。
「進來。」
清冷的聲音，一如既往。
張清安聞言沒有絲毫尷尬，站起身走過去拍了拍秦峰霆的肩膀，「多謝了！」
說罷，他還不忘扭頭招呼，「顧暖，來呀！」
顧暖可沒有張清安那麼能屈能伸，神經大條。
她依舊站在原地沒有動彈。
兩束視線，遙遙相望。
張清安垂著眸子，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擺了擺手。
「那你回去吧，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過來。」
聽到這句話，顧暖深深地看了眼張清安，扭頭便走。
一分鐘都不想在這裡多待。
看著那抹身影消失在黑夜中，秦峰霆才戀戀不捨的收回目光，眼神如注地盯著張清安。
「你究竟耍了什麼手段？」
張清安食指與大拇指眯成一條縫，故作玄虛地答「用了一點點小腦子，加上手邊正好有點可以利用的東西，順手的事情而已，不要大驚小怪。」
秦峰霆蹙眉，「她對你來說，只是一件順手的事而已……那麼你的喜歡外面也太淺薄了點。」
「喜歡本身就很淺薄，畢竟這個世界上最不差的就是情情愛愛，人人都有的東西，有什麼可稀罕的。」
張清安渾然沒有當一回事，聳了聳肩，很是自來熟地走進屋子裡邊，左右參觀了一圈。
「挨著廁所那間房就挺不錯，借我睡一晚？」
秦峰霆不想與這傢伙廢話，隨意的揮了揮手，轉身回了二樓。
……
從別墅區離開，顧暖七拐八扭地繞到大街上面，慢悠悠的走在這空曠的街道上。
這兩日，有意無意的，她總是能回想起以前的一些舊事舊人。
明明從末世開始，一共也才三年多的時光，卻讓她有一種恍然如隔世的錯覺。
腦袋裡邊亂七八糟地想著，本來不怎麼遠的一段路程，硬是走了快一個鐘頭才到家。
鑰匙插進鎖孔里，輕輕一擰。
門被打開。
入簾便看見林晚枯坐在客廳里，手上拿著一張照片，周圍黑霧茫茫的，空氣中還隱隱有股淡淡的血腥味。
顧暖神情一頓，把鑰匙取下來，反手關上門，走進去坐到一旁。
過了很久很久，林晚才突然回神，脖子像是機器一樣卡頓住，極其緩慢的轉過來。
眼眸深深，一眼望不到底。
像一口乾枯的井。
「你回來了。」
「我回來了。」
此話一落，氣氛陷入沉寂中。
空氣卻比方才還要囂張跋扈，似乎暗流在涌動著。
抬起手摸著自己的唇，林晚又用舌尖舔了一舔，「他還活著嗎？」
顧暖往林晚懷裡瞥去一眼，黑蒙蒙的，只能隱約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
並不真切。
似乎是留意到了她的眼神，林晚主動把照片遞過來，咧著嘴笑，「你瞧，這就是我妹妹。」
接過那張照片，顧暖低頭注視著。
照片裡面是一個扎著雙馬尾的小女生，手上拿著一個粉紅色的氣球，眉眼彎彎似桃花綻放一般，臉頰旁還有兩個小酒窩，看起來十分可愛，衝著鏡頭笑得很開心。
「是個很漂亮的小美人。」
顧暖點評了一句，將照片歸還給了它的主人。
林晚凝視著那張照片，不禁悲從中來，眼中隱隱閃爍著淚花，「是啊……真是一個漂亮的小美人，只是可惜早早的就夭折了……」
說到這裡，林晚忽然瞪大了眼睛看著她，「你到底什麼時候兌現你的諾言。」
「拿到照片的那一刻。」
顧暖抿唇，「我必須要把小魚的照片拿回來才能行動，還有一天左右，再等等吧！」
林晚閉上眼眸，斂去了眼中的仇恨，「好，你讓我等，我等就是了。」
他們已經失敗了。
小芊也死了。
現在最後剩下的唯一希望，便是顧暖。
如果顧暖食言……
想到此處，林晚有些激動起來，「小暖，你說話要算話，不准戲耍我，否則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我答應過你的事情，就一定會辦到的，你大可放心……」
顧暖有些欲言又止，但卻什麼也沒說，站了起來，扔下一句「早點休息。」便回了自己的房間。
眼睜睜看著那扇門慢慢合上，林晚整個人陷進沙發裡面，將那張照片蓋在了自己的臉上。
……
翌日。
太陽漸漸升起。
絢爛奪目的朝陽，傾刻間籠罩著整個神州大地。
顧暖早早的便起來了，躲進空間裡面沖了個涼水澡。
擦著頭髮走到客廳里，君沐化作原型，蜷縮在椅子上。
紅眸走了進來，「你手頭上面的事情，還沒有處理完嗎？咱們的散夥飯啥時候才能吃上？」
顧暖愣住。
媽呀！
她都忘了這茬。
「快了快了。」
顧暖手上不停的擦著頭髮，嘴上含糊其辭，試圖矇混過關「我這兩天還有最後一點事兒，很快就忙完了，放心放心，我都記著呢！」
「好吧！」
紅眸癟著嘴，「這天天跟狗子玩好無聊，君沐跟個死人一樣，動都不帶動彈的。」
看著紅眸滿臉幽怨的抱怨，顧暖笑了笑，「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
「這個當然好啊！」
紅眸搖身一變，幻化回了原形，展翅盤旋在顧暖頭頂上方。
「你一會兒出去嗎？」
「把頭髮吹乾了，我就出去。」
顧暖拿起吹風機，嗡嗡嗡的對著頭髮吹。
或許是吹風機的聲音太大，吵醒了椅子上面的那條蛇。
埋首在身體裡的君沐緩緩抬起頭，掀開眼帘，是一雙深綠中帶著點紅的眸子。
眼神充斥著漫不經心，與幾分慵懶。
蛇形漸漸化成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