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朝堂發飆

  崇禎八年十月,四川盆地的寒氣逼人,寒風像一把長刀,反覆掃蕩著一切活物,天地一片蒼茫。【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冷,實在是太冷了!

  令人吃驚的是,即便是在這種潑水成冰的活見鬼季節,仍然可以看到大批農民拖家帶口,頂著寒風,邁動沉重的步子走向南方,他們將在大石鎮的碼頭登船,然沿著嘉陵江進入長江,沿江而下,再乘船走向遼東。

  他們又冷又餓,疲憊不堪,很多人都因為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而倒了下去,這一倒下去,就再也沒能爬起來。

  那些災民已經筋疲力盡,女子用鍋灰把自己的臉抹得黑漆漆的,嬰兒的哭聲被寒風扯得支離破碎,異常悽慘,很多人倒斃在路邊,有的還在微弱的喘息著,有的身體已經僵硬,機械地往前走著。

  這些都是從四川撤下來的災民。在明末這個人命如草芥的亂世,四川百姓還算比較幸運,因為川軍守著四川的北大門,流寇之亂一直沒有影響到這裡。雖然,明末小冰河時期的氣候反常,可問題是,秦嶺和淮河卻是一道分界線。

  秦嶺以南的區域,幾乎難以受到乾旱的侵襲,只不過,卻時常受到暴雨的襲擊,就像這一次保寧府(大體相當於後世的廣元),由於地處陝西、甘肅、以及三省交界。

  隨著陝西、甘肅天氣乾旱,陝西百姓要麼被挾裹成流寇,要麼就背井離鄉,離開賴以生存的家園,進入保寧府境內生存。

  然而問題是,這些外來人口的湧入,給保寧府造成了極大的困擾,保寧府是一個開發相對成熟的府,也可以說,沒有多少田地供給這幾百萬流民耕種。

  無奈之下,這些陝西或甘肅的流民,只能利用山區、湖泊,以及保寧原居民不要的土地,他們或是圍堰造田,或是造山間的梯田,他們用自己的雙手和汗水,很多村莊和城鎮,滿以為總算可以過上好日子了。

  誰知道風雲突變,正是因為無節制的向大自然索取,反而凝成的自然災害,保寧府受到了暴雨襲擊,山洪爆發引發泥石流災害,將保寧府的很多村莊和城鎮吞噬。

  不幸中的萬幸,這暴雨從八月底開始隔三差五,就開始下,先吞噬低洼的地方,大大小小的堰塞湖潰壩,或是泥石流吞噬了陝西、甘肅流民,也包括保寧府境內原地居民。沒完沒了的災害。

  這些災民麻木的兩邊讓開,目光呆滯,面無表情,他們已經被折磨得完全麻木了。一位婦女倒在路邊,胸口還在微微起伏,一個六七歲的孩子趴在她身上勁推搡著她想讓她醒過來,哭得聲都沙了……

  一名七品青色服飾官員,臉色被凍得煞白。他看著災民的模樣,急忙翻身下馬。

  「大人!」

  「起開,讓我來!」

  官員將那個小女孩從婦女身上扯開,拿出半袋還溫熱的奶酒撬開婦女的牙關往裡灌。那婦女本能的咽著,發出咕咕響聲,而且越來越響,那一縷香氣讓越來越多的人停下了腳步,眼也不眨的看著那個水袋,喉結一上一下的聳動著,眼睛綠油油的,如同一群餓瘋了的狼。

  半袋奶酒一下子就灌完了,婦女蒼白的臉終於有了一絲血色。

  官員拿出三塊壓縮餅乾遞給那個小女孩,說:「你吃一塊,等你媽媽醒了,再給她兩塊……好好活下去。」

  小女孩死死抱住這三塊壓縮餅乾,跪在地上猛磕響頭,流著眼淚叫:「多謝官爺!多謝官爺!」

  官員轉身望著身邊的千戶:「撤下來了嗎?」

  「都撤下來!」

  「白羊灘的人呢?」

  「也撤下來子,撤得一乾二淨」

  七品官員鬆了口氣道:「撤下來就好,趕緊搭棚熬粥,速度要快,時間就是人命!」

  身邊破破爛爛的軍戶們,沉默地執行著命令。

  原本,大明的官員可不太關心麾下的百姓死活,可問題是,一旦有人給錢,那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

  哪個官府沒有虧空?

  這一次是天降餡餅,給他們一次可以用不承擔責任就彌補虧空的機會,一個活著的人就是一石送到京城可以平帳的糧食。要知道從保寧府送到京城的糧食,路上消耗將是差不多五倍。

  現在他們不用往京城送糧食,只需要把糧食給災民吃,吃掉一石,算一石,吃掉兩石可以平掉兩石的帳,而且不限成色,不限陳糧,不限雜糧,哪是用陳穀子爛豆子,都可以兌換成色極佳的糧食。

  當然,為了避免各地官府下上齊手,這些帳目必須經過劉記派人的帳房進行審核,僅僅兩個月的時候,劉明遇在遼東就多了一千多個鎮,現在還有源源不斷的災民、流民,一股腦兒湧向遼東。

  這段時間,劉明遇是最開心的人,因為天津港、登州、濱州港口、包括江南的港口都是人山人海,百姓只要往遼東移民,免費船票,船上免費吃喝。

  這些人抵達旅順港口以後,就會在旅順港口進行一次大規模消毒、隔離觀察,同時也是在調養身體,半個月,再開始分批北上。

  按照劉家軍的規矩,十戶或十人為一甲,十甲為一保,十保為一鎮。

  集齊一個鎮的百姓,開始按照人頭,向大寧銀行借貸,購買自己的種子、糧食、耕具、以及牛、馬、驢子等牲口。

  這些人口,優先占據原明軍在遼東的屯衛,這些屯衛或百戶所、千戶所,都是一座座小城,經過多年雨水腐蝕,房子肯定是毀了,城牆也破爛不堪,但是,比原地從無修建要好得多。

  從八月初來到京城,現在已經進入十一月份,可是這場述職,劉明遇依舊在京城,過著上朝的日子。

  不過,劉明遇作為局外人,在京城當著看客。

  朝會每天都是爭吵,作為武勛的新貴,左軍都督府都督瀛國公劉明遇,他偏偏是位列武將之前列,排在他前面的就是成國公朱純臣。

  劉明遇的時差沒有倒過來,非常不適應大明的朝會生涯,由於事不關已,他居然在這三個月的時間內,養成的端著睡覺的絕活。

  這天早朝會,劉明遇又像往常一樣閉著眼睛站著睡覺,也是劉明遇剛剛睡著,突然一名言官竄到劉明遇面前,指著劉明遇大聲呵斥:「瀛國公,君前失儀,你放肆!」

  劉明遇微微眼開眼睛:「你誰啊?」

  那名言官也是肆無忌憚習慣了,指著劉明遇開噴:「殿前失儀,無視君王,朝堂酣睡,欺君罔上,其罪當誅……」

  大明的律法其實是相當嚴苛的,在朝會的時候,只能低頭聽令,不可以與皇帝對視,更不能交頭接耳,包括衣冠不整,都屬於君前失儀的罪名。

  當然這個罪名其實是可大可小,最關鍵的是要看皇帝的態度,想要處罰某個大臣,那就可以褫奪爵位,或者罷免官職。

  劉明遇也不是第一次在參加朝會的時候睡著,這一次居然又有喊打喊殺,劉明遇有眼睛的餘光看著崇禎皇帝。

  崇禎皇帝微微皺起眉頭。

  這個時候,那些御史言官激動起來正愁沒有機會彈劾劉明遇呢,結果劉明遇自己犯了昏招,那就噴你沒商量。

  一個個言官對著劉明遇指著鼻子狂噴:「狂悖!狂悖。」

  劉明遇最氣氛的是他居然被言官噴了一臉塗抹,叔叔可忍,舅不能忍。劉明遇想也沒想,舉起手中的笏板,也就是影視劇里大臣們上朝的時候,手中拿的白色板子,朝著那幾名噴得最凶的言官嘴上抽去。

  「啪啪啪……」

  劉明遇一邊抽,一邊罵:「你們口水噴到我的臉來了!你們手指戳到我鼻子來了!沒有人告訴過你們這樣做是很不禮貌的嗎,啊?啊?啊?皇太極都不敢這麼指我,你比皇太極還牛逼?啊……」

  劉明遇對於大明朝的言官和御史其實真沒有什麼好感,無論是不是明朝官員俸祿太低,這也不是他們貪污的理由,明朝的官員俸祿再低,也足以讓他們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

  但是,明朝的官員幾乎沒有不貪污的,更何況,他們還擁著的特權,可以免稅,接受親友和鄉鄰的掛靠,蠶食國朝的稅收。

  關鍵是,他們享受著朝廷的紅利,卻不干正事。

  劉明遇在極短的時間內就想明白了這一切,他如今遼寧經略安撫使,這是一個文職官職,偏偏擔任的還是武夫,這是動了文官的奶酪。一下子站在了大明文臣的對立面,盧象升擔任宣大總督,沒有人反對,他卻了眾怒。

  因為他不是文官。

  這幫王八蛋可沒少在朝中說他壞話,現在逮著機會了,當然是往死里抽!

  其實,到了他這個地位,這種錯已經不算錯了,崇禎如果想保他,他打就沒事,最多罰俸祿,劉明遇是怕罰錢的人嗎?

  至於,其他罪名,就算他老實當孫子,學戚繼光,一樣被彈劾成篩子。

  「啊啊啊……」

  整個朝堂上頓時慘叫連連,劉明遇如同虎入羊群,以少敵多,手持笏板那叫一個順手,抽得眾言官上竄下跳,鬼哭狼嚎。

  一眾言官又驚又怒,恨不得跟劉明遇拼了。然而問題是,劉明遇雖然身手不算高強,別說放眼劉家軍,就算在盧象升身邊的雷時聲、李重鎮、楊世恩他們,讓劉明遇一隻手,劉明遇不見得能打過他們。

  可是,對付這些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殘廢,劉明遇收拾他們綽綽有餘。

  直到十幾名言官被劉明遇打得躺在地上慘叫,崇禎皇帝一看火侯差不多了,就拍著御案吼道:「劉明遇,你太放肆!」

  崇禎皇帝看似聲色俱厲,可嘴角為毛帶著笑容,而且手也在作抽人狀?貌似他也很想下去抽那幫言官幾下呢。

  劉明遇趕緊停下來:「陛下恕罪,恕罪,實在是這幫傢伙太討厭了,而臣剛受了一肚子的氣沒地方發泄,所以才拿他們小小的發泄了一下,恕罪恕罪!」

  「誰那麼大的膽子,敢得罪朕的瀛國公?」

  劉明遇腦袋急轉,立即眼著眼睛說瞎話:「還能有誰,就是吃人飯不干人事的雜碎,陛下斬建奴俘虜,那些書生就說什麼蒼天有好生之德,說陛下殘忍好殺,臣爭辯幾句,奈何他們人多勢多,臣說不過他們……今天終於讓臣逮住機會了。」

  劉明遇不說殿前失儀的事情,就拿這事說事。

  因為,他知道崇禎皇帝好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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