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這傢伙是個陰貨(陰險小人),吃人不吐骨頭的主,想盡一切辦法,讓他在過年前把帳給你結了。」
廖國強語重心長的說道。
強子點頭:「這麼說來這事還得抓點緊了,明天我就去他辦公室找他。」
廖國強拍了拍他的肩膀:「要不送點東西給他?」
「不用,要我說直接送錢給他,這比啥都有用。」
武娜娜突然插嘴。
強子想了想:「就是不知道他有錢沒,萬一他沒錢的話,豈不是損了夫人又折兵?」
廖國強想都沒想就點頭:「絕對有,我聽小羅說上頭批了兩百多萬呢,你那點錢擠都擠出來了,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出點血給他。」
第二天下午,房羅川的辦公室里,強子好不容易等到沒人,這才將一個信封塞給他。
「房叔,這要過年了,這是我的一點兒心意,給家人添幾件衣服、買點糖果啥的…」
按照以往的情況,強子的信封房羅川肯定會在第一時間不動聲色欣然的收下,都是場面人,知道裡邊的門道,要過年了嗎,催帳的意思,房羅川把好處一得,讓下邊人把帳結一下,又不是花他自己的錢。
結果這貨今天卻一反常態,義正言辭的將信封推了回來,一副公事公辦的架勢。
「你這是做什麼,把我房羅川當什麼人了,欠你的飯錢等上邊撥款下來了,自然會一分不少的給你的,我們作為人民的公僕,有自己做事原則,這是機關單位,一切都有完善的章程…」
房羅川居然滔滔不絕的說了一大堆優秀黨員應該具備的素養,把個強子聽的都要吐了,心裡想你這貨是個什麼東西當我不知道嗎,大家又不是第一天認識。
不過這貨堅持不收紅包,強子心裡徹底涼了半截,這說明他絕對是沒安什麼好心,恐怕黑吃了這筆錢的想法已經誕生。
畢竟自己就是個開飯館的小老百姓,年後那傢伙直接銷聲匿跡,他到哪裡去要錢,到時候新來接手工作的可不會給一個開飯館的什麼面子,反而只會維持自己同僚之間的利益,這種事在機關單位可不少見。
「房叔,您看我這小飯館掙點錢也不容易,十幾個人忙活一年了,所有利潤都被白條子壓著呢,咱們叔侄打交道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您還不了解我嗎,不到萬不得已我都不會給您開這個口的!」
強子依舊嬉皮笑臉的說道,沒辦法,這欠錢的是站著的大爺,討錢的卻是跪著的孫子,對方要是死賴著不給結帳,他也沒什麼好辦法。
「我說強子,你也說了,咱們打交道不是一天兩天了,我會貪墨你那點飯錢,再說了這都是機關招待,又不是我個人請客吃飯,只要錢下來,我立馬讓人給你結帳,行了吧?」
房羅川的話讓強子的心直往谷底跌落,這貨明擺著是想黑吃了這筆錢呢,要不然也不至於連紅包也不要。
說實在的,他包的紅包可不少,足足三千塊呢,那個農村人均年收入兩三千的年代,這筆錢絕對不少。
「那個房叔,今晚有空沒,商業路哪裡新開了家…」
強子話還沒有說完,房羅川就起身擺手打斷:「年底了,機關單位都比較忙,我實在是脫不開身,你先回去忙你的事,等這邊錢一下來,我就讓小羅過去結帳,咱們相處這麼久了,一點小錢別掛在心上,少不了你的錢的……對了,這兩瓶酒你拿走,小羅出差帶回來的。」
房羅川將裝著兩瓶酒的袋子塞給強子,然後不由分說將他推出了辦公室:「年底了大家都忙,你也是大忙人,就不用老往這邊跑了,欠帳的事沒問題,我爭取在放假前給你把帳結了!」
這話讓強子簡直沒法反駁,都說到這份上了,總不能踩著肩膀薅毛吧!
揣著沒送出去的信封,手裡提著兩瓶子不知道名堂的酒,強子有些肝顫的往回走,小十萬可不是個小數目,此番討債無果,很大意義上可以確定,這錢是要不回來了,因為假如房羅川真的在年前就顛了,那一堆白條是板上釘釘的瞎菜了。
強子離開大約十幾分鐘後,房羅川從辦公室出來,此刻他已經換了一身衣服,高檔的黑色毛呢西裝,棕色的皮鞋錚明瓦亮,手裡的公文包也換了,不再是機關配發的制式人造革包,而是非常高檔的真皮材質。
此刻整個大院裡已經人去樓空,這傢伙旁若無人的出了大門,看門的老頭很知趣的沒有露頭,領導在辦公室里磨磨唧唧的不肯離去,等沒人了才出去,肯定是有什麼…大事情。
房羅川一路兜兜轉轉最終居然進了嬌天閣所在的大街上,不過他沒有進嬌天閣,而是從一個巷子裡拐了進去,然後就有一道曼妙的身影迎了上來,看樣子應該是約好的,要是強子在這裡,保准能給氣的吐血,因為那曼妙身影居然是關小雅。
這倆人不知道怎麼混到一起了,看熱辣奔放的程度時間恐怕已經不短了。
「美人,想我了沒!」
「想你個頭,你不讓我在嬌天閣里待,現在我生活都成了大問題,我們這些正經技師可是靠手藝吃飯的。」
關小雅說的有些勉強,她是不是正經技師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房羅川自然門清的很,他不過是隨便玩玩而已,並不會真的對這種風月女子上心,能夠限制關小雅在嬌天閣拋頭露面,只是為了自己方便,畢竟他一個機關幹部,一旦被人發現絕對是仕途堪憂。
「嘿嘿嘿,只要你把大爺伺候好了,小費有的是,你要是還想著去嬌天閣做技師,以後我也不會再攔著你了,因為我年後就要去外省上任了,咱倆就一拍兩散各走各的。」
房羅川跟關小雅混到一起時間確實不短,雙方的身份信息啥都都清楚。
「吆……這麼說高升了,恭喜恭喜!」
倆人勾肩搭背的往巷子裡又去,關小雅租住的民房就在最裡邊。
「呵呵,以後就見不到美人你了,快走快走,今晚讓大爺好好的樂呵樂呵!」
「哼,這麼猴急,現在怎麼不怕了,萬一給人撞見,你的仕途不就完了嗎?」
關小雅突然停下腳步,看向那家千里香餛飩店說道。
「怎麼啦,想吃飯嗎?」
房羅川問道,現在正是晚飯時間,關小雅沒吃飯也很正常。
「嗯,還沒吃飯呢,喝碗餛飩湊合一下吧!」
「那行!」
房羅川有點不情不願的說道,然後倆人進了餛飩店裡,關小雅是這裡常客,老闆直接打招呼問是不是老規矩,直接就給煮餛飩了蒸包子了。
「你這麼個小店一年能掙多錢?」
關小雅等飯的時候,房羅川無聊的問起老闆生意。
「嗨……這麼個小店,一年撐死了也就三四萬吧!」
餛飩老闆一邊調料碗一邊回答:「好的話會接近五萬,不行的話兩萬多也是有的。」
房羅川環視了一圈,面積看著有三十平上下,一個小小的餛飩攤子,居然能掙這麼多,看店裡也就老闆夫妻倆人,做生意絕對是掙錢的最優選。
「怪不得人都說生意做遍不如賣飯,看來開飯館是掙錢啊,商業路那知味閣,恐怕一年能掙不下五十萬!
說道知味閣,關小雅突然抬頭看向這張她不願意看的臉:「能掙那麼多,你說的太誇張了吧!」
「也許我還低估了呢,他家的生意在這片是最好的,瑪德,就這還不滿足,欠他幾萬塊還追到我辦公室要去了,真是不長眼的日.八.欻(貶低的意思)」
房羅川的言語間不乏嫉妒和羨慕,一個戳鍋底的憑什麼一年掙那麼多錢。
也許這是大多數人的通病吧,見不得熟悉的人比自己優秀,尤其像房羅川這種自持優越無比的人,更是見不得一個戳鍋底的都成了自己的債主了。
「你這麼大領導,還能欠一個開飯館的錢?」
關小雅突然間心有所動,欠知味閣的飯錢,不就是欠她強子哥的飯錢嗎。
「你不知道,我們這種機關雖然有食堂,但是那些大媽大嬸的就能做點燴麻食、旗花面、切點鹹菜煮點粥啥的,正經炒菜的是一個沒有,但凡機關有招待啥的都是帶去外邊吃,然後年底統一報銷結帳的。
這個知味閣老闆今年不知道怎麼了,居然跑到辦公室去堵我討債了,真是個市井的日.八.欻!」
「這眼瞅著都進臘月了,人去催下帳應該不過分吧,你可是說過的,現在整個城市都在翻天覆地的搞建設,財政打的錢多到沒地方花呢,你不會是想著要調走了,想貪墨人家的飯錢吧!」
關小雅混跡風月場所,太了解這些人的另一面了,所以說話並沒有繞什麼彎子。
「淨瞎說,機關辦事得講究流程,得經過層層審批才行,哪有那麼快的!」
房羅川梗著脖子不承認,然後盯著關小雅喝湯的紅唇直咽口水,臉上就差寫上色狼倆字了。
「你好像是你們機關的一把手吧,一點飯錢還不是你一句話的事?」
「哪不是得看老子心情了,老子看他不爽,就那麼拖著他能咋?」
「你這都要上調了,還卡著人家幹嘛,不是誠心讓人難做嗎?」
「哼……」
房羅川冷哼一聲不再開口,此刻這貨猴急的巴不得將關小雅就地正法了。
關小雅見房羅川黑著臉不說話了才住嘴,專心的吃起餛飩和包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