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6❾𝐬hùⓧ.𝐜𝐎m 😂😺
朱祁鎮高調宣布立太子。
這本是件值得開心的事,卻沒幾人開心的起來。
小朱見深才一歲多,才剛學會走路,貞兒牽著他,歪歪倒倒地來到奉天殿前廣場。
剛趕回來的王振,一見准太子來了,立即三步並作兩步,將貞兒擠開,自己上手牽著。
「大皇子,隨奴婢來。」王振讓自己表現的親和些,奈何平日兇狠表情做的太多,他自以為的慈祥,也就……那熊樣兒。
小朱見深掙扎著往後退,扭頭去看貞兒,可貞兒卻低眉垂目,恭敬地遠遠站在一旁,目不斜視,完全不看他,小傢伙兒情緒頓時就上來了。
皇子尊貴無比,小傢伙兒雖然不是嫡皇子,卻也是皇長子,加上孫氏的偏愛,待遇幾乎和嫡出沒差。
平時都是抱著的,今日因為冊立的緣故,一出後宮就他走路,走到這兒已經有些累了,又見大姐姐不管他了,當即小屁股一墜,蹲坐在地上。
王振一下就犯了難,生拉硬拽打死他也不敢,可這種場合又不好直接抱,頓時僵在那兒。
群臣雙眼直勾勾的看著王振,就瞅他毛病呢。
閹貨,膽敢有逾矩之舉,彈不死你!
王振腸子都悔青了,自己出這風頭幹嘛,皇長子不過一歲多,囫圇話都不會說,表現再好有個屁用。
但現在再想還給貞兒,已是不能。
「這個…大皇子,今兒是個喜慶日子,您走兩步,走兩步哈~」王振苦著臉擠出笑,瞅著更難看了。
小傢伙兒好似被噁心到了,『咿咿呀呀』地往回抽手,試圖擺脫他的束縛。
一個一歲多的孩子哪有力氣,但王振不敢跟他較勁兒,萬一弄疼了大皇子,一嗓子哭出來,就夠他脫層皮的,於是趕緊鬆了手。
小朱見深就那麼蹲坐在地上,左瞅瞅,右瞧瞧,他還是頭一次見這麼多長鬍子的人,十分新奇。
左右文武大臣,側身面向他,微微躬身以示尊敬。
這時,朱祁鎮起身來到兒子面前,輕輕揮一揮衣袖。
王振如蒙大赦,無聲行了個禮,忙不迭退到一邊。
「站起來。」朱祁鎮嗓音清朗,威嚴中帶著一絲寵愛。
儘管不是最心愛女子所生,但到底是他第一個兒子,求子多年而無果的朱祁鎮,自然心生愛惜。
小傢伙兒對老子還是熟悉的,老子經常抱他,他說話還費勁兒,但已經能聽懂話了。
小朱見深吭哧吭哧站了起來。
朱祁鎮眼中寵愛更甚,牽著他走上椅子前,父子倆坐到寬敞的大椅上。
王振眼疾手快,立即小跑到群臣面前,取出袖中聖旨,緩緩打開。
群臣齊齊拜倒,跪聽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召曰:
朕自登基以來,夙夜兢兢,未至倦勤,祖宗付託至重,不敢自逸……皇長子朱見深為宗室首嗣,乃天意所屬,今,立為皇太子,謹告天地,宗廟,社稷,授以冊寶……正位東宮。
欽此!」
「臣等參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參見太子千歲千歲千千歲……!」
群臣叩頭行禮。
「平身!」朱祁鎮嗓音溫和。
「謝皇上。」
接下來,便是一系列繁瑣儀式。
授冊寶官、讀冊寶官、捧進冊寶官、受冊寶官內使,將朱見深圍得密不透風,文武百官分作兩排,按品級依次排開。
接著,宮廷樂隊奏響雅樂,朱祁鎮起身,在侍衛簇擁下進奉天殿。
小朱見深在引導官的引導下,進奉天門,在殿前丹陛(台階),由引導官引導,拜位侍立。
他太小了,很快就累的不行,但這已經是最簡化的了,不太必要的儀式全取消了,但有些東西沒法取消。
接著,小朱見深又被安排去太廟鞠躬,一拜再拜,敬告祖宗。
再然後,去中宮拜謝皇后。
簡化版搞完,已臨近中午,小朱見深在去東宮的路上,就累睡著了。
至此,朱見深成了太子,而東宮也成了他的新家。
在老子駕崩之前,這裡就是他一直住的地方。
宮女、太監、翰林學士,朱祁鎮各挑了一些,用來伺候太子朱見深日常飲食,以及學習。
辦完這些,午朝時間都過了。
朱祁鎮不好表現出立太子的功利心,也沒留群臣,大家回衙門的回衙門,回家的回家。
顯得十分睦睦。
~
東宮。
小朱見深睡醒後便開始哭鬧,突然換了一個陌生環境,他很不適應,吵著要回家。
太監、宮女連忙去勸,去哄,但壓根沒用。
國之儲君何其尊貴,奴婢們不敢拖延,很快就稟報給了朱祁鎮、孫氏,以及小朱見深的生母,周貴妃。
對此,後宮兩人也沒有辦法。
太子冊立後住東宮這是規矩,無論年紀大小,為的就是防止後宮干政。
雖然這樣並不能避免,但畢竟是祖制,明面上誰也不好違背。
孫氏找到朱祁鎮,提出讓貞兒去照顧小朱見深。
朱祁鎮一開始是拒絕的,因為貞兒是太后的人,可轉念一想,貞兒也算是他的人,
且貞兒照顧小孩子的確細心,兒子也喜歡跟著她,便同意了。
貞兒在聽到自己要去東宮,並長久的負責照顧皇太子,簡直幸福地快要暈過去了。
終於,再也不用在後宮待了。
這種如履薄冰,勾心鬥角的日子,她是實在不想再體會了,以前她沒得選,以後她想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
次日。
一上朝,朱祁鎮就接到一份緊急軍情。
——韃靼寇邊。
兵力十餘萬,多個關卡遭遇突擊,韃靼攻勢之猛,令人心驚,大同方向告急。
在接到這情報的第一時間,朱祁鎮首先想到的便是陰謀,這是有人設的局,好讓他不去邊關查案。
但隨即他又醒悟過來,這種情況的可能性非常低。
謊報軍情的罪過,一般人承受不起,再者,這麼大的謊,根本撒不圓。
韃靼竟然真來寇邊了!
多少年了,草原上的這倆鄰居多少年沒敢進犯大明了,如今居然敢來犯大明,朱祁鎮的第一反應是欣喜。
這不是妥妥送上門來的戰功嗎?
還能以此掌控軍權,可謂是兩全其美。
說實話,他壓根沒把這倆鄰居放在眼裡。
朱祁鎮有膨脹的理由。
他老太爺朱元璋把元人趕出了中原,建立大明;他太爺朱棣把元人打得落花流水,望風而逃;他父親朱瞻基出兵漠北,硬生生把北伐打成北巡,所到之處,就沒一個敢蹦噠的。
祖上如此輝煌,明軍威武,他怎能不膨脹。
什麼韃靼、瓦剌,要不是為了珍惜大明國力,朕早就想出征了……朱祁鎮歪嘴想著。
但他卻忽略了祖上那般輝煌,是因為祖上軍事能力足夠強,帝王權勢足夠大,而他……在這兩方面是欠缺的,非常欠缺。
「朕要出征!」朱祁鎮幹勁兒滿滿。
群臣呼啦啦拜倒:「皇上三思……!」
「皇上萬金之軀,不可輕離中樞啊!」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一國之君怎可輕涉嫌地?」
「食君之祿為君分憂,這些都是為人臣子的事,怎麼能讓皇上親自操勞。」
「主憂臣辱,主辱臣死,勞皇上親征,是臣等的失職啊!」
……
朱祁鎮只說了一句,便被群臣五花八門的話術給頂的直翻白眼。
他怒極反笑:「太祖、太宗、宣宗,哪個不是馬上皇帝?
怎麼,朕就那麼差勁兒?
別以為朕不知道你們的心思,不就是怕朕掌軍權,然後對付你們嗎?」
「皇上怎能如此說?」群臣也是氣得不行,一臉遭受羞辱的憤慨。
事實上,他們的確有這個心理,但不完全因為這個。
更大的原因是,他們不相信朱祁鎮有這個能力。
該說不說,這些人或許不清廉,或許損公肥私,或許私德不好,但從心理上來說,他們並不願看到大明遭災。
何況,這位爺仗是一次都沒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