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朱佑樘:我兒長大了啊

  乾清宮。

  張永、劉瑾一臉慶幸,可算是熬過去了。

  也是他們運氣好,今兒朝堂扯皮,皇帝心情鬱悶,壓根兒就沒來偏殿學堂,二人對李東陽編了個謊,稱太子昨夜苦讀到天亮才睡下,李東陽雖不信,卻也沒說什麼,只當是太子害怕考試,故意拖延。

  眼瞅著申時了,二人換下太監服,從東宮溜了出去。

  「劉瑾,往後注意點,再出現這樣的事,可別怪爺們兒翻臉不認人。」路上,張永仍心有餘悸,默默祈禱太子恢復如常。

  劉瑾已然不慌了,哪裡還肯受他鳥氣,當即回懟:

  「你他娘真當爺們兒是軟柿子是吧?要出宮的是殿下,你他娘要是有種,去說太子啊,爺們兒慣的你!」

  「劉瑾!!」張永勃然大怒。

  劉瑾絲毫不慫,挺著胸脯道:「怎麼,還想對爺們兒動手?」

  「你娘的……」張永咬著牙,「爺們兒揍你手拿把掐,一隻手就能打的你喊爹!」

  劉瑾氣笑了:「那啥都沒有的東西,還當人爹呢?」

  張永呆了下,繼而狂怒:「爺們兒沒有,你他娘倒是有嗎?

  呵呵,該不是當初沒騸乾淨吧!來來來,褲子脫了,讓爺們兒掌掌眼。」

  劉瑾也怒了:「我去你娘……」

  「艹你娘!」張永擼胳膊挽袖子,甩手就是一個大嘴巴。

  這個大逼兜力道十足,劉瑾一個趔趄,一屁股蹲在地上,耳邊傳來一陣耳鳴,接著,鼻子一熱,鮮血長流……

  「軟蛋東西……」張永罵了句,加快步伐往太子所在處趕……

  劉瑾懵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忙掏出手帕擦拭血漬,剛止住血,卻已不見張永蹤跡。

  他無能狂怒,滿臉猙獰:「姓張的你給我等著,老子早晚弄死你!」

  ~

  「說了這麼多,你是如何青春永駐的還沒說呢。」朱厚照又將話題繞了回來。

  李青頭大,小東西還挺難糊弄。

  「那什麼……我是個道士。」李青張口就來,「數十年早睡早起,飲食清淡,清心寡欲,不近女色……這才得以如此。」

  「不近女色……」朱厚照撓了撓頭,狐疑道,「那是不是說……閹了也沒啥吧?」

  雖說沒接觸過男女之事,不過多少還是了解一些些的,他知道那東西的用途不只是小解,還能傳宗接代。

  李青滿臉黑線:「你不會真以為我不敢揍你吧?」

  「道士竟也如此易怒嗎?」朱厚照詫異。

  「……把嘴閉上!」李青冷著臉,不再搭理他,走到一旁坐了。

  這小傢伙太會拉仇恨了,李青怕自己把持不住。

  朱厚照上趕著在他對面坐下,問:「對了,清早聽你和老王對話,你們早就認識是吧?」

  「這個……是的。」李青說,「當初醫治先帝時,曾在連家屯兒小住過一段時間,那時他愛格竹子,恰巧院裡有栽種……就認識了。」

  「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朱厚照笑道,「我對朋友向來夠義氣,你好好考慮。」

  「嗯,會的。」李青心累,敷衍點頭。

  這時,大門被敲響。

  「有人在嗎?」

  「稍等。」

  李青喊了一嗓子,道:「走吧,接你的人來了。」

  「你耳朵可真靈,我都沒聽清。」朱厚照嘀咕了句,跟著起身往外走。

  來到門口,卻見李青一個旱地拔蔥,躍上牆頭,跳了下去。

  他不禁眸光大亮,贊道:「好俊的功夫,甩張永幾條街!」

  少頃,大門打開,張永、劉瑾隨之進來。

  「殿下,殿下……」

  二人搶撲上前,跪在地上拉著朱厚照衣袖,眼淚汪汪……

  「行了行了,本太子沒事。」朱厚照嫌棄道,「瞧你們這德性。」

  兩人訕訕賠著笑,心中大石徹底落地,從表面看,根本看不出太子被人打了,這一關可算是過了。

  也直到這時,二人才有心情認真打量李青。

  打量這個打太子的人!

  這一仔細瞧,頓覺熟悉莫名!

  張永還好,當初他雖見過李青幾次,卻都是擦肩而過,且沒有任何交流,這些年過去,印象早就淡了,根本沒聯繫到一起。

  劉瑾就不同了。

  他和李青相處也不多,但當初可是上趕著巴結的對象,印象並不淺,頓時就認出了李青。

  「你你你,你是……」劉瑾『你』了半天,也沒『你』出個所以然來。

  他壓根兒就不知道李青大名!

  「你們也認識?」朱厚照驚詫。

  「是,殿下。」劉瑾恭聲道,「當初這位先生去教坊司尋開心,奴婢和他有過幾面之緣。」

  「去教坊司……」朱厚照瞪了李青一眼,「剛你不是說不近女色嗎?」

  「沒有進。」

  李青道,「就是喝喝小酒,沒幹別的。」

  「是是,確是如此。」劉瑾幫腔。

  劉瑾敏銳發覺李青依舊可以巴結,無他,李青把太子都給揍了,太子居然還跟他談笑風生,這著實不可思議。

  相處這些日子下來,劉瑾對小太子有一定了解,太子可不是大度的人!

  顯然,李青有著過人之處。

  劉瑾忙道:「先生還記得咱家嗎?咱家是劉瑾啊!」

  「記得一些。」李青點點頭,催促道,「殿下,時間不早了,還是快快請回吧,你說的事……我會好好考慮的,給我一些時間。」

  「嗯……成。」朱厚照也不想節外生枝,真讓父皇知道他偷溜出來,必然又要言語苛責。

  「給你三天時間!」朱厚照淡淡道,「三日之後我來要結果,但願……你不會讓我失望。」

  放心,我明兒個就走……李青含笑點頭:「好的呢。」

  ~

  傍晚。

  唐伯虎回來。

  「先生,事情如何了啊?」

  「一切搞定。」李青笑道,「放心吧,不會再有意外了,咱們明日就走。」

  聞言,唐伯虎鬆了口氣,慶幸道:「還好無事,對了,不跟伯安做告別嗎?」

  「他晚上必來!」李青伸了個懶腰,「忙一天你也夠累了,先去歇著吧,我去買些酒肉回來。」

  ~

  御書房。

  「父皇父皇……」朱厚照不經通稟,就一頭衝進來。

  「多大了,還毛毛躁躁……」朱佑樘顯然習慣了,他神色平和,無一點責怪之意。

  朱厚照嘿嘿一笑,「父皇,給你看個好東西。」

  說著,他取出懷裡的圖畫,「你看這是什麼?」

  朱佑樘接過,仔細瞧了一眼,狐疑道:「這是個啥?」

  「牙刷,清潔牙齒用的,能緩解你的牙疼。」朱厚照喜滋滋的說。

  朱佑樘眼睛一亮,又仔細看了會兒,問:「你想出來的?」

  「是啊!」朱厚照臉都昂天上去了,看似驕傲,實則掩飾心虛。

  「我兒果然聰明。」朱佑樘誇了句,繼而又將注意力轉移到了畫上,沉吟良久,道,「這所謂的牙刷,該用什麼材料製作呢?」

  「啊?這……」朱厚照尬住:糟糕,忘了問了。

  「呵呵……父皇您猜。」

  朱佑樘好笑,「那父皇就猜猜。」

  思索片刻,他自語道:「硬的不行,會傷到牙肉,太軟也不行,起不到清潔效果,嗯……要有彈性,還不容易變形……」

  他倏地眼睛一亮,道:「豬鬃毛最是合適!」

  「父皇英明。」朱厚照訕訕笑道,「果然猜中了!」

  「呵呵……」朱佑樘哪裡看不出他是露怯,卻也沒拆穿他,「嗯,改明兒就讓人去做,嗯…多做一些,給太皇太后,母后她們都備上,也可以用來賞賜大臣……厚照,這事兒你做的很好。」

  不只是為了牙疼能緩解開心,更重要的是,兒子總算做了件有用的事了。

  朱佑樘心情愉悅,屁股往一邊挪了挪,招手道:「過來坐。」

  「好。」朱厚照也不客氣,上前擠坐在龍椅上,很自然地拿起一封奏疏。

  見狀,朱佑樘非但不惱,反而更為欣然。

  我兒長大了啊……朱佑樘摸摸兒子腦袋,滿滿的慈愛,「喜歡的話,以後每日都可以來這兒看看奏疏。」

  「父皇春秋鼎盛,我不急。」朱厚照嘿嘿笑著說。

  朱佑樘瞪眼,「凡事宜早不宜遲,這擔子終歸是要交給你,早些了解未嘗不好,從今日起,每天都要來。」

  「父皇……」

  「不讓你整日泡在這兒,半個時辰就成。」朱佑樘說。

  朱厚照怏怏點頭:「那好吧!」

  「這才對嘛。」朱佑樘又笑了,他打開御書案抽屜,取出那本被他翻閱了無數次的小本本,道,「給你看點好看的。」

  「這是什麼啊?」

  「打開看看。」朱佑樘含笑說。

  朱厚照接過,展開,剛看了一頁,就沉浸其中,翻閱數頁過後,頓時嘆為觀止,愛不釋手。

  「父皇,這,這都是您寫的?」

  「不是。」朱佑樘沒兒子那般不要臉, 他誠實道,「這些都是永青侯的見解,父皇時常溫故知新,獲益匪淺。」

  「永青侯?」朱厚照問,「是水師總兵官李宏?」

  「不,是他乾爹,李青,永青侯!」朱佑樘道,「你二太爺冊封的那位。」

  「哦,都這麼久了,人應該不在了吧?」

  朱佑樘苦笑道:「估計早就不在了。」

  「估計?」朱厚照狐疑。

  「這位永青侯是個道士,退出廟堂後就雲遊去了,沒了消息。」朱佑樘解釋了句。

  朱厚照目光一凝:

  「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