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過後,霧隱附近的山林中。
一隊忍者在樹木間飛速穿梭著,除了腳尖不時踩踏樹枝或地面的聲音外,再沒有別的響動。
他們臉色緊繃,看起來像是強忍著疲憊,顯然是在執行一項非常緊迫的任務——
捕捉四個來自竹取一族的少年逃犯。
其中三人為黑髮,和所有竹取族人一樣皮糙肉厚,很難制服;另一人為白髮,年紀雖小,卻能夠輕易殺死中忍,非常危險。
雖然這四人逃跑時,毫不猶豫地殺死了企圖攔截他們的霧隱忍者,但代行水影之責的元師長老卻認為,這幾個在昨晚「表現出色」的少年,足以在接下來幾年成為霧隱村的中堅力量,還是徹底招降竹取一族的重要籌碼,所以最好活捉。除非萬不得已,否則不能殺死對方。
可想而知,負責這次任務的忍者們是什麼樣的心情。
戰友被殺、家園被毀,雖然不怎麼喜歡但到底是水影的枸橘矢倉莫名其妙地死亡。
在經歷這一切,以及了一整夜的驚險戰鬥後,他們居然還要負責把最兇殘的幾個敵人「請」回來奉為座上賓?想想都叫人接受不能。
這隊人之所以沒有吵翻天,反而像陰兵似的一言不發,無非是因為帶領執行這次任務的上忍,正是元師長老的族人。
「那邊有人。」
隊裡的偵查型忍者指了一個方向,「查克拉反應很弱,是普通人,應該不是目標。」
領隊的忍者抬起手。所有人立刻停下,沉默著等待指令。
「你們兩個,留在隊裡也只能拖慢其他人的速度。」
領隊轉頭,看向隊伍的最後方,「去那邊問問,他們有沒有看到目標的蹤跡,然後全速追上我們。其餘人,和我一起繼續前進。」
言罷,他帶著剩下的人飛竄出去。
只留下那兩個被點名的年輕忍者,臉色難看地留在原地。
「這群大家族出身的王八蛋,今天一下子就囂張起來了。」
其中年長些的少年背著一把雙手劍,望著遠去的隊伍語氣輕蔑道:「明明昨天還只敢藏在家裡裝病,結果一聽說矢倉大人死了,馬上又出來指手畫腳。哼,還說什麼『天才少年』、『中堅力量』,還不是大家族之間商量好了沆瀣一氣,霧隱村又變成以前那個他們說什麼就是什麼的樣子……」
「可是……這對我們來說,也是一件好事吧。」
另一名少年忍者帶著普通忍刀,看起來要順從些,年紀大概十三歲出頭。
他說話間,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同伴的表情,「至少以後不用再對那些沒有反抗能力的村民下手了,大家也不必再自相殘殺……」
發現同伴忽然瞪起眼睛,怪異地瞄向他,忍刀少年趕緊打住。
「我說你腦子是不是有問題啊?」
雙手劍少年惱火地說道:「不殺掉那些擁有血繼限界的怪物,我們這些普通忍者,該怎麼保證自己在村子裡的地位呢?再說,針對那些村子,收益很高的好嗎?不管到底是不是真的,我們都可以威脅那些村民,如果不定期給我們錢,就上報他們村子裡隱藏了血繼;要是他們不給,就直接把他們殺光,再把他們的積蓄都拿走。這不比做那些危險的任務安全多了嗎?反正他們又沒法反抗……
「相反,如今政策取消,我們以後再做任務,多半就要面對其他國家的忍者了,到時候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好嗎?」
「是這樣啊。」
忍刀少年眨了眨眼睛。他剛成為忍者不久,沒想到裡面居然有這麼多的道道。
難怪村子一天比一天弱小,卻還有這麼多人願意支持四代水影,原來是這樣的緣故。
「可只和比自己的弱的人交手,身為忍者,也很難有所成長吧……」
「怎麼,你看不起我們這些前輩?成長?忍者的成長,難道不需要風險嗎?有一定能幹掉的對手不去對付,非要去找那些我們打不過的,這樣子很了不起嗎?哼,你到底還是太年輕了……」
雙手劍少年冷哼一聲,「走吧,去執行那些大族老爺分配的任務。估計又是浪費時間……」
兩人往之前那個偵查忍者所指的方向跑去,沒多久就看到了一個走在林間小道中的人影——準確的說,是兩個。
一個人走著,另一個則被前者綁在用木條和藤蔓編成的擔架上拖著前進,但行進速度並不慢。
「應該就是他們了。」
對視一眼,兩人立刻趕上去攔在對方的面前,卻不約而同地有些意外。
這個負責拖行同伴的,居然是個看起來纖瘦嬌小的女孩兒,最多不會超過十歲的樣子。
「兩位,請問有什麼事嗎?」
少女的長髮紮起,皮膚是如梨花般的溫白色,兩顆紫羅蘭般的眼珠無比清澈,像是淺淺的小溪,透出一股遠超同齡人的溫和與善意。
唯一有些不協調的,是她外面那件明顯大了幾號的蝶紋羽織,還有裡面白色浴衣膝蓋處的斑斑血跡。
當然,其實最奇怪的,應該是她拖著一個和自己差不多高,但明顯要強壯許多的同齡男孩,卻連氣都不喘。
但因為蝴蝶忍的笑容,在霧隱村這個鐵血的地方太過稀有,這才導致兩個從未有過類似經歷的年輕忍者,一時竟忽視了這個重要的疑點。
見兩人沒有回答,只是意外地看著她,蝴蝶忍再次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問題:「兩位,請問你們攔住我,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
她面帶笑容,透亮的眼睛不著痕跡地掃過二人腰間、背後的武器,以及掛在大腿上的忍具包,最後又回到刻著霧隱標記的護額上。
雖然從外表上看,蝴蝶忍沒有一點戒心。
實際上,她卻已經解開了腰間連接義勇擔架的藤條,左手則背過身去,指尖捏起擔架下方一根尖銳的樹枝,隨手準備動手。
每當義勇的精神比較活躍——比如使用月之呼吸呼吸,開啟寫輪眼或者思考重要的事情時,蝴蝶忍就能通過義勇的感官,了解到外面發生的事。因此對這個世界上的忍者有多麼冷酷無情殘忍霸道,她已經有了基礎的認識,絕不會毫無防備。
「咳。」
年長的那個咳嗽了一下,將帶忍刀的少年驚醒,後者立刻說道:「我們在找人。」
他詢問道:「你有在附近看到四個和你年紀差不多大,但行動卻很迅速的小鬼嗎?其中三個人是黑髮,一個人是白髮……」
說著,他在自己的眉心處點了點。
「他們的眉毛被剃掉了,用硃砂畫了兩個小點作為代替。」
「抱歉,我不知道你說的是誰,也沒有見到什麼孩子……」
蝴蝶忍掛著笑容搖了搖頭,「實際上,你們是我今天(在這個世界上)遇到的第一個和第二個人呢。」
眾所周知,第一印象很重要,因為人就是一種先入為主的動物。
這兩個忍者的表現,大概率上會嚴重影響蝴蝶忍對這個新世界的看法,她倒不是在意和這兩人多說幾句。
「這樣。」忍刀少年早有預料。
畢竟以竹取一族的作風,真有人目擊他們的逃跑路線,又怎麼會輕易放過。
那一族雖然蠢,但是也不會蠢到這個地步。
他點了點頭,看向同伴,「前輩,我們走吧。」
「等一下……」蝴蝶忍叫住了他,「你們要找的這些孩子,他們不會遭遇了什麼危險吧?」
曾經收養了好幾個孤兒的蝴蝶忍,對這樣的詞彙難免有些敏感。
再加上霧隱忍者在義勇潛意識中的口碑是「又弱又壞」,她擔心這又是霧隱試圖在追殺擁有所謂」血繼限界「的幼童。
若是這樣,就證明已死的水影本身,恐怕並非霧隱「壞」的根源。
聽到蝴蝶忍這麼問,雙手劍少年的表情一下子就冷淡下來。
一提起尋找這些「孩子」的目的,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今天凌晨時分,一直被枸橘矢倉打壓的竹取一族,不知從哪裡得知了水影直屬暗部不在,所以矢倉無人保護的消息,竟然喪心病狂地以舉族之力進攻霧隱村。將近兩百個皮糙肉厚不懼疼痛的戰鬥瘋子湧入街道,一往無前地沖向水影大樓,聲稱要殺死矢倉。在被霧隱忍者攔下後,雙方便發生了大混戰,直到日出時分,戰鬥仍然沒有結束。
但在付出了將近四五百個霧隱忍者的性命後,勝利的天平已發生嚴重傾斜。
竹取一族死傷大半,只剩下二十幾個最強的族人還在苟延殘喘。只要村子裡的忍者繼續圍攻,就能將他們一舉殲滅。
可就在這個時候,霧隱高層突然宣布,四代水影矢倉已經死亡。
既然竹取一族進攻霧隱的目的已經達到,就沒有必要再繼續戰鬥了,否則只有滅族的下場。竹取一族的族長是元師長老的故交,立刻答應了這個提議,但元師長老還是要按照規則,將他們暫時關押起來。
可就在前往地牢的路上,竹取一族中那個表現最出色的白髮少年,卻像是發瘋了一樣突然暴起,殺死了看押他的忍者跑路不說,還有三個竹取一族的少年趁機跟隨,和他一起逃之夭夭。
村子裡的忍者一路攔截,竟無一人成功!
可想而知,霧隱的大部分忍者,尤其是普通忍者聽說這件事,心中該有多麼的窩火,於是要求嚴懲竹取一族的囚犯。
然而大家族族長組成的高層,不僅沒有殺死剩下的竹取一族以儆效尤,反而還派出人手前往「勸回」!
如今再次被一個路人詢問「那些孩子不會遇到什麼危險吧」,雙手劍少年已然出離地憤怒。
他一早上都跟上司在一起,所以不得發泄,只能憋在心裡。
但眼下,他卻有了一個機會。
在同伴擔心的眼神中,雙手劍少年勾起嘴角,旁若無人地走到蝴蝶忍身側,打量著「擔架」上雙眼緊閉的義勇,隨後居高臨下地質問道:「說起來,這是怎麼回事?他是什麼人,為什麼會受傷?」
「我父親是刀匠村附近的醫生,他是家父的學徒。」
蝴蝶忍面色不改,回答地十分冷靜。這個地名她在義勇的腦子中聽過,就順口用上了。
「昨天我們去山上採藥,回家時天色昏暗,他不慎從山上滾了下來就成了這樣。我已經替他包紮了傷口,但想要活下來,還需要家父親親自用藥不可。」
「真得嗎?」
雙手劍少年蹲下來,伸手想去掀開包紮義勇傷口的布,但蝴蝶忍卻上前一步,擋在了他和義勇之間。
從來都是被普通人恐懼跪拜的雙手劍少年感覺自己被冒犯,心情變得更糟糕了。
「你們採集的藥物呢?我怎麼沒有看到?」
他進一步追問道,「不會是什麼藉口吧?」
「當然不是,您想得未免太多了。」蝴蝶忍從羽織的內襯裡掏出一把草藥來,「大部分的藥材因為他滾下山而遺矢了,但這裡還有一些剩餘的。」
這些藥當然不是為了防止忍者盤查而準備好的,而是給義勇臨時治傷的剩餘。好在義勇的隨身物品為了方便都放在擔架底部,不然就真得說不清了。
蝴蝶忍為了使對方相信,一一說出了草藥的名字和功用,但反而讓雙手劍少年更加不耐煩了。
「真是巧啊,村子裡剛剛經歷了襲擊,外面就出現了這麼一個渾身上下都是傷的傢伙。」
雙手劍少年陰狠地笑了,「誰知道你們是不是趁亂從村子逃出來的。」
「我可不是這裡的人哦,也不知道你說的村子是哪裡。」
蝴蝶忍仍然維持著笑容,「如果你們問完的話,請讓我們離開吧,我的夥伴傷得很重,再得不到救的話,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螻蟻一樣的生命還活什麼,不如留在山裡死了算了。」
蝴蝶忍右邊額頭上浮起一根青筋,笑容卻更盛了。
雙手劍少年似乎是不打算繼續為難,轉頭要走。蝴蝶忍以為應付過去了,來這個世界的第一天也許用不著訴諸暴力,她稍稍有些舒心。
可就在此時,那少年卻毫無預兆地突然回頭,矮下身子一把扯開了裹在義勇腹部的黑布,露出其中猙獰的傷口來。
「這可是被苦無刺穿的傷口,還說不是從村子裡逃出來的?」
雙手劍少年鬆開手,將包紮義勇的衣服碎片扔到地上,右腳在上面反覆擰踩,右手則摸上了身後的雙手劍劍柄,露出得逞的笑來:「你知道,叛徒是什麼下場呢?」
「那你知道,打擾我的病人……」
蝴蝶忍剛剛低著的頭也抬了起來,嘴角還帶著向上的彎弧,但眼睛裡已經沒有笑意。
「又是什麼下場嗎?
「看來,是沒辦法跟你這種人,好好相處了啊。」
沒寫過男女之間的感情戲,避免自己寫嗨,所以暫時四千四千的日更,可以養一波一起看
以上內容當我沒說
——來自一天後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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