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字)
大蛇丸的身體和常人不同。
為了克服身為哺乳動物的種種缺點,大蛇丸將自身改造成了與蛇類似的冷血(變溫)動物,倒是和他那雙天生的蛇眼相得益彰。
相比於哺乳動物,冷血(變溫)動物除了能節省更多的能量,和擁有對惡劣環境的良好抗性外,最重要的就是對威脅到自身生存的一切危險異常敏感。這也是大蛇丸敵人遍地,卻能活到如今的重要原因之一。
當義勇血刃柄處的寫輪眼睜開之時,大蛇丸的心情已經無法用不妙來形容,而是極端警醒。
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重壓,宛如一座雪山峰頂朝下墜在了他的頭頂。戰慄的寒意貫穿了大蛇丸的脊椎,並沿著全身神經末梢和血管不斷擴散。
【這種狀態,到底是咒印變化的第一階段,還是第二階段?】
斷刀上長出血肉組成的、活體般的刀刃,還有那兩顆能夠二百七十度轉動的猩紅眼睛,怎麼看都更像是將咒印持有者怪物化的狀態二。
但話說回來,義勇的肉身本體並沒有變形的趨勢,渾身上下的水波樣符咒,說明他正處於狀態一。
【所以,究竟是怎麼回事?】
身為學者的素養迫使大蛇丸壓制住立刻逃走的欲望,極力想要弄清楚這小鬼身上的重重謎團——
為什麼他的精神之中,有一個完整的女人的靈魂?
為什麼他會用仙術查克拉,能夠無印施術?
為什么九年前掀翻半個木葉的九尾,會以分身的形式跟在他的身邊?
【如此完美的身體,難道就這樣放棄嗎?】
他沒有乾脆放棄奪走這具身體的希望,仍然在不斷暢想可能的未來。
直到義勇突然開口——
「大蛇丸。」
這聲音像一道冰箭,擊穿了大蛇丸的胸膛,然後化作寒冷堅硬的手掐住了他的心臟。
和往常義勇平靜如湖的語調相比,此時他的聲音雖依舊平穩,但卻不像是從嗓子裡發出的,而是從大蛇丸的身後、頭頂、左右,或者說——到處都是,無處不有!
大蛇丸強行定住心神,左顧右盼,只覺得此刻身處的樹林到處鬼影重重,好像有一些無形的東西,正在反覆重複著義勇剛才的話語,使得這詭異的呼喚在黑夜中迴蕩。
【這又是……】
大蛇丸陷入了惶恐組成的湖泊。
他能聽到太陽穴附近咕隆咕隆拼命流淌的血液,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擠壓他的腦殼;他能感到心臟正瘋狂地跳動,像是要不惜一切代價逃出胸腔;他能看到自己的手臂上,久違地浮起了密密麻麻的微小顆粒;他甚至能夠聞到腎上腺素和皮質醇爆發式的分泌,大腦已經先他的思維一步做好了逃亡的準備。
他全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發在顫抖地哀嚎著——
【會死!會死!會死!會死!】
這一刻,此前的猶豫,徹底化作堅決。
「不要再留手了,直接殺了他!」
這句話,乾脆是大蛇丸撕開嗓子喊出來的。
反正他就算僥倖能制服這個模樣的義勇,對方的身體之中仍然殘留著一個無法解決的靈魂。
這意味著,不解決這件事,他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成為他的新載體。更何況此刻大蛇丸有性命之憂,也就再無顧忌。
自己的性命,比什麼都重要!
也許是聽到了他的呼喚,義勇血刃上的兩顆眼珠倏地瞪向大蛇丸。
那高位捕食者看待獵物般的眼神帶著某種黑暗深沉的尊嚴,讓後者渾身血液近乎冰潔,本能地躲開視線。
但大蛇丸沒注意到的是,就在他與那兩顆眼球對視的那一瞬間,其中一隻寫輪眼的三顆勾玉微不可查地微微轉動了一下,接著便立刻掃向周邊,應對全力來襲的敵人。
因為封印三尾的壺還在二代火影手中,率先動手的是山椒魚半藏。
半藏動作奇快地咬破手指印在地上,用出了他身為小國忍者頂峰的最強殺招:「通靈術·山椒魚涌土殺陣!」
通靈術完成的剎那,十數頭略小於井伏、但仍有小山般大小的胖頭山椒魚,圍繞義勇呈內外兩圈破土而出。
內圈的八隻山椒魚身材略小,但更為靈活。
它們揮著沾滿黏液的爪子一躍而起,為外圈張大嘴巴、準備噴吐毒霧的山椒魚讓出空間,顯然是指望著義勇中毒麻痹時,同時從半空墜下將其壓死。
不用想知道,半藏的這個術,是在戰爭場合,對付大部隊敵軍的狠絕殺招。
「這是當年的……」
大蛇丸眼神一縮。
二次忍界大戰時,山椒魚曾靠這個術,以一人之力,埋伏擊潰了木葉的一整支主力部隊。
此刻卻只用來對付義勇一人,實在有些奢侈。這就是所謂的不用留手的結果。
然而,面對這來自四面八方的全方位打擊,義勇布滿水紋咒印的身體一動不動,唯有刀柄上的寫輪眼上下左右不斷變換視線,捕捉著周邊敵人的動向。
這長在血刃上的,並非是義勇自己的眼球。他的眼球還躺在眼窩裡,只是因為之前閃光彈造成的神經損傷,暫時無法使用。
刀柄上的這兩顆,更像是能夠充當眼睛功能的忍具,和血刃一樣,乃是月之呼吸結合查克拉後產生的伴生物。
【有機會嗎?】
看到義勇一動不動,大蛇丸眼中暴露出強烈的慶幸。
也許義勇也會像那些被種下咒印的實驗體一樣,沒法立刻適應狀態一下的身體。就算他適應了,這樣的攻擊依舊避無可避!
可他的幻想註定要破滅了。
黑死牟身為鬼,月之呼吸重演後的劍型,本來就是劍術和血鬼術的結合。
甚至其中有些劍型,不用拔出武器就能使用。比如——
「五之型·月魄災渦。」
義勇沒有動彈一分,只是拎著刀站在原地,好像任由自身被卷進危險的旋渦。
但下一刻,一股類似千手扉間試圖擺脫大蛇丸控制時的氣場,毫無預兆的猛地從義勇的身上爆發出來。
隨之而來的,是十幾道四五米長、的詭異幽紫色弧形劍光,刷的充滿了他周身十幾米範圍內的空間。
它們以龍捲風向外擴散的形態,在毒霧噴出之前,毫無阻礙地、橫著切入了這十幾頭山椒魚的肥膩軀體,接著便帶著噴泉般爆射的血液和內臟透體而出,使得整片區域都被粉紅色的血霧所籠罩。
但這還沒完。
那幽紫色的月牙形劍光透過山椒魚的軀體後,並未直接消失,而是各自裂解為數十個岩藍色的小月牙——
它們大小不一、方向不同,就連速度也有很大區別,卻像是被人操控的手裏劍一樣彼此撞擊,又回過頭來,對那些山椒魚進行細密而緊湊無隙的二次傷害。
上千個小月牙,像是蝗蟲一樣來來回回、碰碰撞撞、反反覆覆地快速切割著。
不過一兩秒鐘而已,此地已經化為一片血之湖泊,到處都是山椒魚們碎裂的皮肉和內臟小片。
看著逐漸被削盡血肉,只剩骨架的十幾頭山椒魚,大蛇丸的臉色像屍體一樣的灰敗。
這樣的刀術或者忍術也好,和千刀萬剮有什麼區別?!
若穢土轉生的身體遭遇這樣的刀術,頃刻間便會變成成千上萬的碎片,想要再匯合修復,恐怕所需要的時間,不下於之前被炸成碎片的那一次。
大蛇丸自問:【我能在這個小鬼的手下堅持半分鐘嗎?】
答案是否定的。
「帶我離開!」
這一次,大蛇丸連殺死義勇也不敢幻想了。
他赫然清醒。利用二代火影的飛雷神之術不斷逃離,或許是最好的應對方式。
大蛇丸目光掃向二代火影,右手如同橡膠般地伸長,想要拿走後者手中的封印器皿。
一來是為了給二代火影騰出雙手施術;二來,則是他還指望著把這東西帶給佩恩,以換取曉組織正式成員的身份,得到暫時的庇護。
這世上若還有誰能是義勇的對手,除了那個擁有六道仙人眼睛,讓他連摸都摸不到的佩恩,大蛇丸再也想不到別人了。
他和二代火影之間不過兩三米的距離,大蛇丸伸長的右手須臾便至,立刻化作一條蟒蛇張大嘴巴,想要將容器一口吞下。
蟒蛇的牙齒鍘刀般地咬合在一起,可嘴巴里卻空空如也,咬了個寂寞。
被二代火影緊緊捧著的容器,憑空消失了。
【糟糕!】
大蛇丸驚駭的發現——他挪開視線前,還在一片血霧之中站立的義勇,不知何時,竟然神出鬼沒地,從二代火影身後的陰影中出現。
一秒前還在千手扉間手中的水壇,已經被義勇扣住蓋子抓在左手之中。他那柄血刃,也被塞進了查克拉刀原本的鞘中。
千手扉間那空洞的眸子裡似乎透出一抹疑惑,看向自己維持捧拿動作的雙手,仿佛那裡有什麼異常。
大蛇丸不明所以,吞咽著口水同樣將視線投了過去,但他卻看到二代火影的雙手,竟從手腕處忽然斷裂,露出了平滑的切口。
他的心跳都要停了。
他知道這個小鬼的忍刀術是他生平僅見,也知道這刀術快到基本無法躲開,但至少總能看出些端倪。
可是剛才……
義勇是如何移動的,他沒有看見。
義勇是如何發動攻擊的,他也一無所知。
這個人的動作之快,已經超越了大蛇丸所能理解的範疇!
不必等二代火影的手恢復了!
「土遁·土龍隱之術!」
大蛇丸身體如陷泥沙般陷入地面。
在消失之前,他向兩個穢土轉身體發布了最後的命令:「不惜一切代價,想盡一切辦法擋住他!」
大蛇丸失去了蹤影,義勇卻不緊不慢,甚至連劍柄上的眼睛都沒有往那邊看一眼。
大蛇丸的命運,在剛才那一次對視中,就已經被決定了。三勾玉能無印釋放幻術,而義勇會的幻術不少,但只有一個他最熟悉,為了避免失控,義勇體會了這個術不下上萬次……
況且,由於大蛇丸的靈魂碎片,有一部分被永遠地留在義勇的精神空間中,他能準確地找到大蛇丸的位置所在。
就像水之呼吸對應水屬性查克拉,炎之呼吸對應火屬性查克拉一樣,使用月之呼吸的義勇,對陰屬性查克拉的掌握,已經遠超往日的水準。
而大蛇丸卻因為損失了靈魂,剛好在這一方面極度欠缺。
所謂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就是這個道理。
雖然大蛇丸還在動彈,還在逃亡,但他已經是個死人了。
「再怎麼逃跑也沒有意義。」
義勇將視線重新集中在兩個穢土之身上,語氣里夾雜著一絲往日沒有過的自信。
「在他把自己折磨死之前,先處理掉你們吧。」
雖然不知道這個類似斑紋一樣布滿全身的咒印是什麼東西,但義勇能覺察到,自己的身體素質包括查克拉量在內,至少增加了一倍。
如果是更弱的人,咒印對他們的增幅應該會更高。畢竟大體的感覺上,這東西是在幫助義勇吸收和利用自然能量,而義勇本身並不缺乏類似的途徑,所以咒印對他的增幅有限。
不過,也正是這一倍的差距,彌補了他使用月之呼吸的身體不足。
之前一直無法掌握的月之呼吸·五之型·月魄災渦,多虧了大蛇丸的咒印,才能成功用出!
【月之呼吸所有劍型都已掌握,滿足復活蟲柱·蝴蝶忍的條件。】
久違的提示音傳入義勇的腦中,但他沒有時間高興。
因為眼前這兩個不死之身,必須解決。
「我必須確保,就算有別人掌握了這個術,也沒法再從亡者的世界中,將你們召出!」
義勇不知道目前這種打了雞血的狀態能夠維持多久,但用膝蓋想也知道,力量暴增必定伴隨著強大的副作用,就好比斑紋一樣。
義勇將容器用水流鞭綁在身後。戰鬥一觸即發。
這世上的大型山椒魚就那麼十幾隻,此刻已經死絕,半藏幾乎沒有威脅。所以義勇先找上了千手扉間。
「月之呼吸·一之型·暗月·宵之宮。」
義勇化作一團黑色的煙霧,魔術般的消失不見,但眨眼之間卻像瞬移似的出現在千手扉間右側的陰影之中。
他的右手和刀刃如幻影般揮出又收回,立刻恢復了納刀站立的姿勢,仿佛從未動過,只能聽到刀鞘和刀鐔合起時輕輕觸碰的聲音。
一道夾雜著數十顆鋒銳小月牙的幽紫色刀光猛地脫出,向千手扉間的腰間飛去。
這種速度的攻擊下距離又如此之近,重新投出飛雷神苦無再傳送並不現實,千手扉間只好利用留在半藏身上的記號,來到後者身邊。
但不出所料,義勇的身影再次化作煙霧,從半藏身後的影子裡現身,同樣的斬擊出現,竟直接將半藏連人帶鐮刀一起劈開。
「水遁·水喇叭之術!」
千手扉間雙手翻飛,一口水吐到地下,利用反衝之力將自己拋向十幾米高的天空以躲避突襲,同時向四面八方灑出數十枚苦無,為的是之後好躲開義勇那鬼魅一般的追擊。
和炎之呼吸、雷之呼吸還有風之呼吸的一之型一樣,月之呼吸的第一型,同樣是快到令人髮指的突進技。
但相比之下,月之呼吸的突進勝在無需準備動作,且毫無徵兆,看起來和瞬移一般無二。
和查克拉結合後,一之型·暗月·宵之宮更是能讓義勇在一定範圍內的陰影中來回傳送,突出一個無聲無息、神出鬼沒。簡而言之,像個鬼魂一樣。
只要千手扉間傳送的位置附近存在暗影,義勇就跟得上他的飛雷神。
此時,半藏已經被細小的月牙們切磋成微小的碎片。月牙的切割速度,剛好和他復原的速度相抵消,半藏已經再無威脅。
而千手扉間身處半空,義勇短時間內的確耐他不何。
但那看似雜亂、如同天女散花般飛向各處的苦無,義勇卻並非毫無辦法。
只要將這些苦無同時摧毀,千手扉間就只能乖乖落回底下任義勇宰割,瞬息之間化作成百上千的碎片。
義勇微微俯身,雙手持刀收在腰間左側,口鼻中溢出鬼火般的幽紫色烈焰,使出全身力氣向前橫掃血刃。
「八之型·月龍輪尾!」
刀刃掃過,卻像毛筆揮墨一般噴吐出前所未有的巨大紫色月刃,足足有上百米寬闊,就連那些伴生的小月牙,至少都有兩三米的大小!
它們一往無前,宛如急行軍的千軍萬馬,將義勇面前的一切籠罩在鐵蹄內。
義勇面前二百七十度夾角之內的所有物體,先是被巨大如同龍尾的刀光轟為碎片,接著又被附著的月牙們刮成齏粉,包括千手扉間拋出的所有苦無在內,無一倖免,被盡數摧毀,只剩塵土般的殘渣在風中殘留。
飛出的刀光並未就此停止,而是不斷膨脹,硬生生刮出了四五百米的距離,所過之處,一無所有,就連地皮都被剷平,光滑如鏡。
原本的亂石灘和樹林徹底消失不見,留下的只有一馬平川的湖邊廣場,以後會變成霧隱村的訓練場地也不一定。
「……這是什麼啊。」
懸崖之上,白喃喃自語,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桃地再不斬同樣沉默不語。
這是能掃平半個霧隱村的一擊,但那小鬼看起來,居然只是呼吸變得稍微有些急促而已。
【霧隱,真得有資格被稱為五大忍村之一嗎?】
再不斬陷入了深深的質疑中。不僅是對霧隱,更是對自己,對所謂的忍刀七人眾。
【我們這些人,真得會用刀嗎?】
與此同時,躲在半空中的千手扉間沒有了苦無作為錨點,只能無奈落下。但他並未束手就擒。
「水遁·硬渦水刃!」
落地之前,千手扉間高舉右手,水自身體中湧出,纏繞其上快速旋轉,構成了一顆比身體更大的水藍色鑽頭轟向下方。
「十四之型·凶變·漫天纖月。」
義勇躲也不躲,在頭頂繞動揮舞著血刃,剎那間便有數十道劍光、上千枚月牙呈旋渦狀將千手扉間和硬渦水刃包裹其中,然後開始了最後的無情絞殺。
千手扉間面色冷峻,掏出一張起爆符似乎有所圖謀。
但無論他想做什麼,終究慢了一步。和半藏一般,他到底還是化作了一粒粒無法成型的塵土。
將兩人徹底摧毀後,義勇劇烈地喘息著。
月之呼吸對身體的負擔,即便有著咒印的強化,依舊那麼不容易消除。
但想要徹底消滅兩人,讓他們無法再次被穢土轉生,還有最後一步要做。
「月之呼吸,十六之型……」
義勇高舉血刃,遙遙指向高懸天空的弦月,「月虹·孤留月。」
十六道彎曲的白色月光,如雷霆般轟入地面,將代表千手扉間和半藏的所有塵屑包圍其中。
它們似有似無,看起來就像一個巨蛋體育場的彎曲骨架,在義勇的指揮下,不斷變小,向中間匯集,那些塵屑也被壓縮,朝著中間聚攏,但卻始終無法成型。
最終,這十六束彎曲的月光合攏,變成了一顆人頭大小的「月球」,被義勇捧在手中,迎向凌空撒下的月光。
「去吧,永遠別再回來了。」
義勇輕聲說道,卻有著強烈的指責意味。
「多虧了你們,這世界才變成如今這個模樣。」
無論是為了維持統治,縱容手下濫殺平民的山椒魚半藏,還是開了木葉人體實驗之先河的千手扉間,都算不上是年輕人的好榜樣。像他們這樣不擇手段的人越是成功,模仿他們的人也會越多,世界就會變得更加混亂。
宇宙中的月光,和義勇手中的「月球」,之間似乎有所感應。
後者被柔和的光芒籠罩,像氣球一樣沿著月光的軌跡向空中飄去。
初始極慢,但越飛越快,直到消失無蹤。
義勇閉著眼睛,面朝月光,像是在凝望那邊。
不出所料的話,這顆「月球」也會像真正的月球一樣,變成忍界的一顆衛星,只是要小上無數倍。
月之呼吸·十六之型·虹留月雖然有攻擊能力,但本質上是構成一個針對精神能量的封印術,能為靈魂塑造一個牢籠。
只要提供能量的月亮本身不會出事,這顆封印了半藏和千手扉間的小「月球」,就會一直懸浮於太空之中,無法被掙脫。
除了義勇之外,沒人能和他們產生任何聯繫。包括大蛇丸對他們的控制,也已經失效。
換句話說,不出意外的話,這兩個人將永久處於穢土轉生的狀態下,在宇宙中安安靜靜地「坐牢」。
站在一片空白的「廣場」之中,義勇操控著劍柄上的眼球,朝著另一個方向看去,像吐出刀子一樣地冷聲說道:「最後,該輪到伱了。」
他不緊不急地緩緩朝那邊走去,直到右腳踩到一片山崖投下的陰影后,便又倏地消失不見。
「結束了嗎?」
白詢問道。明明是趴在這裡幾個小時,卻感到一陣頭暈目眩,像是做了一場你追我逃的噩夢。
再不斬點了點頭,站起身子向那邊遠眺。
除了被月亮照的一片慘白的「廣場」,和縮水了至少一半的大湖,下方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字面意義上的,什麼都沒有了。
他要來殺的四代水影,沒有。
他一直苦苦尋找的斬首大刀,也沒有。
除了看了一場好戲,他什麼都沒得到。而看到的東西,除了打擊他的自信,好像也沒什麼其他用處……
「再不斬大人,我們回去吧。如果及時告訴大家四代水影死掉的消息,竹取一族的那些人會停手也不一定。」
白臉上掛著一絲期盼,「矢倉死了,我們沒有必要再自相殘殺,也沒有必要逃離這裡了。這些年,因為他死去的人,已經太多太多了……」
再不斬猶豫了一會兒,破天荒地沒有拿白的心軟說事。
如果一個人內心柔軟就無法變強,那剛才那個小鬼無疑是最好的反面說明。
看了看東方透出魚肚白的天空,再不斬將白扶了起來,兩人一齊朝霧隱村的方向走去。
與此同時,
感知到自己與穢土轉生體間的聯繫被切斷了,大蛇丸沒有太過慌張。
距離過遠加上查克拉見底,他和穢土轉生體之間的聯繫,中斷也很正常。
此時他已經跑出很遠,用的是土遁,義勇現在才出發,根本不可能跟上他。
【還是活下來了……】
大蛇丸從地表探出頭來,看向自己來時的方向,心中如釋重負。
「算是擺脫了那個小鬼。」
大蛇丸舔了舔嘴唇,臉上帶著險死還生的得意笑容,就像上一次從三代手下逃生一般。
「看來短期內,還是不要再打寫輪眼的主意了。嗯,雨之國暫時也不能再去,不如我去嘗試自己捕捉一尾和二尾的人柱力,繼續完善穢土轉生之術。如果能控制初代火影的穢土轉生體,就可以直接去搶奪那雙輪迴眼也未可知……」
既然宇智波事不可為,大蛇丸立刻更換了新的目標。
等有了六道仙人的眼睛,就算宇智波義勇到時候已經長大了,自己未嘗沒有對付他的辦法。
想到這裡,大蛇丸從土中回到地面,打算回基地去,趕緊把重要的東西打包走人。
這水之國,他是一天也不想待了。
可是,就是這一個轉身,大蛇丸剛剛還充滿希望的心情急轉而下。
本該在幾公里外的義勇不知何時出現在他面前,已經揮著那把詭異的血刃迎面砍向他的脖子。
大蛇丸來不及多想,之前被多次斬首的經歷,讓他明白自己根本無法躲開義勇的攻擊,因此近乎本能地使用大蛇流替身術,吐出一個新的自己來。
只是這一次,他本就不多的查克拉,已經被耗空了。
他像一條被拋上河岸的魚,全身黏糊糊地躺趴在地面上,用盡力氣才勉強支撐起身體,回首望去。
可是,義勇在哪裡呢?
他自己的脖子也沒有被砍斷。褪去的身體還好好地站在原地,維持著嘴巴大張的動作,仿佛剛才發生一切都只是幻覺。
「……」
大蛇丸遍體生寒,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知道自己浪費了最後一次保命的機會。
他緊張地環望四周,卻一個人影也沒看到。
但下一刻,他留在原地的「遺蛻」卻動了。
本該是空殼的人皮,卻忽然鼓起喉嚨,吐出一個又一個纏著紫黑色霧氣的骷髏頭。
「大蛇丸!」
這些骷髏密密麻麻像是成群結隊的河蝦,一邊繞著連動彈都困難的大蛇丸慢慢飛行,一邊不斷重複、或低吟、或尖嘯、或怒吼、或嘲笑地喊著他的名字。
大蛇丸無法理解自己所看到的東西,這成千上萬的聲音仿佛是地獄中傳來的呼喚,讓他大腦混亂,甚至無法思考。
緊接著,那一個個骷髏卻長出肌肉、血管和皮膚來,變成了一張張幽紫色、做嚎哭狀的人臉。
「大蛇丸,你說過,會讓我變強,會給我力量……」
一張年輕的人臉朝大吼著朝大蛇丸撲了過來。
大蛇丸記了起來這個人,那正是不久前進行咒印研究時的實驗品。
而更多的人臉,他也都覺得眼熟,但卻跟這個一樣,他甚至無法叫出對方的名字!
「你說過,讓我有報仇的機會——」
「你欺騙了我!」
「你說過只有我一個是重要的!」
「你連我的屍體也沒有留下!」
數以百計的人臉張大嘴巴,一邊呼喊著,對著倒在地上的大蛇丸撕咬而來。
後者用不出什麼忍術,只能拿出忍者最基礎的工具苦無,拼命刺向這些像是從陰間來索命的敵人。
大蛇丸被吵得陷入瘋狂之中,一邊與這些「冤魂」廝殺,一邊大聲喊道:「如果不是我,你們難道不是早就該死了嗎?我是欺騙了你們,但我也給了你們機會!我也告訴了你們,力量伴隨著代價,你們中的大多數,難道不是自願成為實驗品的嗎?」
「可你說我很特殊,一定會成功活下來!」
冤魂們反駁道。
「你對我也是這樣說的……」
「你說過,我是最後一個實驗樣本,很有希望!」
「他對所有人的說法都一樣……他就是在欺騙我們!」
大蛇丸越是解釋,得到的反應就越是兇殘,越來越多的「冤魂」來到他身邊,爭取從他身上撕下一塊肉來;如果靠近不了,他們就大聲吵嚷,已經沒有查克拉的大蛇丸無法對付這麼多的敵人,只能像一條真正的蛇一樣在泥土中打滾躲避。
但也就是在翻滾中,他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那張臉和綱手有著七八分的相似。
「老師,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呢?」那張臉和其他人不同,沒有憤怒的表情,卻帶著濃濃的失望。
大蛇丸停住了掙扎,但那張年輕的臉被後來更多的紫色人臉擠壓吞沒,頃刻間便不見了蹤影。
「不要去、不要去啊!不要去啊繩樹!你該理解我啊!」
大蛇丸伸出手,痛苦地嘶吼道:「為了成為火影也好,為了成為世界上最強的忍者也罷,若是失去了生命,一切就都沒有了意義!一個人多年學習了那麼多的忍術,知識,想盡一切辦法充實了自己的生命,難道要安然接受自己的死亡嗎?人要是死了,和他有關的一切,無論是記憶還是夢想,就都沒有價值了不是嗎?」
「這就是你踐踏別人生命的理由?」
義勇的身形隨著一團黑霧,出現在樹影之下。
「因為你知道的多,就以為自己比別人的性命更珍貴更高級嗎?」
隨著寫輪眼轉動,大蛇丸面前的所有「冤魂「盡數消散。
他這才看明白,而那些趴在他身體上瘋狂撕咬的,正是從他袖、衣領中鑽出的毒蛇蟒蛇。
是他之前控制豢養的蛇,對自己發動了攻擊,卻渾然不知。
之前那個義勇是假的,之前那些「冤魂」,同樣也是假的。
「是幻術……」
大蛇丸的頭部是渾身上下唯一沒被攻擊的地方,但此時已然沒有半分血色。
他已經看到了自己染血的脊柱和被拽出的肝臟。之所以還活著,是因為他身體被改造的很特殊。
義勇點了點頭,將刀刃上的寫輪眼對準大蛇丸,「奈落見之術。」
「所以……」
【又是寫輪眼嗎?真是敗給這個東西了,區區一個D級忍術……】
大蛇丸慘然一笑,細細的嘴唇上溢出血來,「你讓我這樣無比愛惜生命的人,自己殺了自己嗎?真是惡劣的想法……」
「我只是把你欺騙別人做的事,對你做了一遍。」
義勇避開血泊,在一片還算乾淨的地方站立著。
「你叫萬蛇做得事,還記得嗎?」
「你遇見過萬蛇?」大蛇丸恍然大悟,「難怪通靈術會失效……你已經把它殺了吧?」
「你叫萬蛇殺掉他們的父母家人,又讓藥師兜裝成好心人將他們收留,作為備用的實驗品。」
義勇說這話時,聲音雖冷,卻多了以前沒有的恨意和憤怒。
「蒙著臉砍斷別人的腿,然後又脫掉面罩送給他們一根拐杖,居然還要他們報恩感謝你!你讓他們在那牢房一樣的地方自相殘殺,讓他們為了取悅你努力成長,好達到成為實驗品的標準。就算他們失敗垂死,還要被你用來研究穢土轉生……」
義勇頓了頓,聲音嘶啞地質問道:「你操控、欺騙、壓榨利用了他們的一生,居然卻還覺得自己做的事無所謂嗎?」
「呵呵……」
大蛇丸卻滿嘴是血的笑了,「我不做,也會有別人做……沒有力量的人,在這世上就是待人收割的果子。與其讓其他人領先一步,不如……咳咳咳,不如我先……」
他的生命力在飛速衰敗著,卻仍然輸出著自己的價值觀念。
不知為何,義勇這個在各方面都與鬼舞辻無慘相似的生命身上,卻沒有看到對死亡的恐懼。
【他太坦然了。】
大蛇丸的確有所依仗。他失去這個目前這個身體固然損失慘重,但他還有後招。
可義勇卻敏感地想起一些事來。
「你在我脖子上留下的東西,也留在了別人的脖子上,是不是?」
大蛇丸的笑容瞬間凝滯了,他試圖去掩飾,但卻沒有效果。
被他種下了天之咒印的木葉忍者御手洗紅豆,還保存著他的靈魂碎片。雖然現在,那個咒印已經被三代封印了,但總留有一分希望。
但眼下,這個希望,卻被義勇無情地戳破了。
義勇凝視了大蛇丸很久。
雖然很討厭這種感覺,但他清楚,如果找不到那個人,大蛇丸遲早還會和他見面。
只是此刻,對這種狀態的大蛇丸使用幻術拷問答案,也無濟於事,反而會提前促成他的死亡。
【又是這種殺不死的敗類……】
相當陰暗的惱恨在義勇心中滋生。
像鬼舞辻無慘一樣的東西,有一個就夠了。
不過,說起鬼舞辻無慘,義勇想起了一些事情。
「大蛇丸,你或許有一天,真得能重新活過來。但我要你記得一點兒,要牢記,像是牢記自己的名字一樣,把我的話,當成每天都要背誦的忍者密語……」
義勇把血刃放倒,讓那對恐怖無比的寫輪眼幾乎零距離正對著大蛇丸的眼睛,嘴裡一字一頓地泵出之後的話來。
「對你這種人,我就是地震,是洪水,是火山爆發,是無法抵抗的海嘯,我是懸在你頭頂,隨時會落下的隕石,是無法逃避也無法預料的天災。只要你出現在有光的地方被人看到,只要你傷害一個人被人知道,我就會放棄手上的所有事情不做,不計代價地、天涯海角地追殺你。在你最意想不到的時候,我會悄無聲息地來到你的身後。」
大蛇丸的瞳孔逐漸擴大,生命只剩最後幾秒,但義勇的話卻印在了他的靈魂之中。
「無論你復活多少次,今天的事,我就會對你做多少次。我會讓你不斷體會自己殺死自己的感覺,讓你不斷否認自己活著的價值,直到你不敢再活過來為止。從此以後,對你和你的同類來說,人間,就是地獄!」
當義勇發表完這些他在正常狀態下絕不會說的話後,大蛇丸的心跳徹底停止了。
一發極高溫豪火球徹底摧毀了大蛇丸的身體,以及一隻打算遁地逃跑的白色小蛇後,義勇的心情稍稍轉好,心臟卻突然擂鼓一般地跳了起來。
他身體上的咒印如被吸走的水一般回縮消散,四肢百骸中更是湧出一股強烈的虛弱之感,像是被抽走了渾身的力氣。他手中刀柄上的寫輪眼消失不見,血刃本身也開始融化,變成正常的血液滴落在地面上。
義勇不確定自己在退出這種狀態後,還算不算是滿足復活蝴蝶忍的條件,所以強忍著渾身上下的不適,取出隨身攜帶的一瓶柱間細胞,用出了通靈術。
「通靈術·蟲柱·蝴蝶忍!」
念出了名字後,義勇徹底失去意識,直挺挺地向前倒去,最後的記憶,是一股熟悉的淡淡紫藤花香。
他沒有倒在地上。
一雙被蝶紋羽織覆蓋的手臂,扶著義勇的肩膀,將他放倒並緩緩躺下,並毫不嫌棄地將他沾滿血液和灰塵的腦袋,輕輕枕在自己併攏的膝蓋上。
「阿拉阿拉,富岡先生,你真是挑了個恰當的時候突然暈倒,這裡可是連聽診器都沒有的荒郊野外呢。」
蝴蝶忍放出陪她一起復生的餸鴉·艷去附近探路,接著留在原地,仔細環視周遭的樹木,最後將雙眼眺向逐漸大亮的東方。
「看在你幹掉那個畫眼影的敗類的份上,在我找到回去的路之前,你就在這裡,稍微休息一會兒吧。剛好,我也想看看,這個世界的日出到底是什麼樣……只要有美麗風景的地方,就有溫柔的心靈,不要因為幾個突出的敗類,就對這個世界過於絕望哦。」
同一時間,霧隱村。
照美冥和再不斬和白交談之後,派人去通知仍在負隅頑抗的竹取一族關於矢倉已死的事。
她登上了昨晚戰鬥時被破壞到只剩牆垣的高塔,雙眼被今天的第一縷陽光浸透照亮。
「霧隱村的日出,已經很久沒有看到了啊。」
(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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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