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雪的執念
「……」姜聞聽著修啟的話，不禁有些愕然。他沒想到自己離世竟然給修啟帶來這麼大的感觸，以至於讓他產生了與天地爭命的想法。
但這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又是何等之難。人之壽命，總有盡時。哪怕是聖人，也不過數萬載。縱使經天緯地之才，能活十萬載已算長壽，再能活更久那就成了傳說。
不過想到修啟後世之事，姜聞倒也是信了他與天爭命的意念。畢竟能夠靠吞食弟子來長生數十萬載，作為無量老祖的修啟也的確是貫徹了自己的理念。
那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或許就是修啟為了追求長生所創的奇功。
「生死本就天理循環，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有的人活著，卻早已經死了。生於世上，不妨多尋自己心中的道義。如此方才能有存在的意義。」姜聞沉默片刻，然後才開口回答。他也拿起一壺酒，輕入嘴中。
「縱使與天同壽，與地通存。若是心中無念，不過是如山石罷了。這般生活，當真是你想要的？」姜聞又問道。
「對我而言，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活著。」修啟聽著姜聞的話，不由的垂下眼眉。他許久之後方才緩緩開口，將自己心中的想法道來。「多謝你的酒，也，謝謝你陪我說了這麼多。若是能夠早點遇見你，我大概會改變一些執念吧。只是對於如今的我而言，活著就是執念。」
修啟面露笑容，將手中的酒壺拋給姜聞。轉身離去，伸手朝他揮了揮。
「若是有空，可來我府上坐坐。今日與你談論，還是頗有所得。」
話落，人消失於夜幕中。
姜聞接過酒壺，拿著手裡看著修啟消失的地方。許久之後輕嘆一聲，方才將酒壺收入儲物袋中。
「罷了，人各有志。他也不是當初的小子了。」
起身離去，神農山上只餘下月輝。
祭神大典持續九九八十一天，眾修士論道，道宮真人授業。
那些日子裡，神農山上總是傳來混重的道音。從其旁而過的人，無論男女老幼，都會駐足聆聽。
其中有參悟者一日入點燈境，有凡人半途悟修道之理。有靈怪異獸化形成人，有修士朝聞道而夕死。
種種變化，當真是叫人驚嘆。哪怕是見多識廣的姜聞，也不由的被這神農山上的論道大會給吸引住。
他隱秘而不發，故作常人聽道宮真人講道。甚至還有幸見聖人，幻化聖蓮落地，口吐真言開悟世人。那般場面是人山人海，凡有修為者，皆是過來聽道。
當真是天上仙人三千萬，唯有聖人如天尊。
真正與聖人面見，姜聞才明白自己和聖人之間還有很大的差距。不僅僅是修為上的差距，更有一種本質上的區別。
就如純陽真人赤鳳所說，聖人與其他修士乃是兩種生物。只有達到了聖人之境，才會明白何為聖人之下一切皆螻蟻。
聽聖人論道三日，姜聞也是收穫頗多。他還遇見過明姬，對方見了他之後，冰冷的臉上難得露出燦爛的笑容。
明姬的修行速度很快，只是短短不到十日就已然步入了煉精化氣之境。比他這個初代鍊氣修士都要快上不上，以至於姜聞都在懷疑，到底是他開了掛還是這明姬開了掛。
待交流過後，姜聞才知道這明姬的天賦是何等恐怖。他給的功法只是看了一眼，便能融會貫通。
「幸好只是太蒼時代的天驕。這要是在大乾，怕是要氣煞仙門百家的所有人。」姜聞抹去額頭的冷汗，覺得和明姬說話就是傷自尊。
與其告別後，他又去了雪的府邸里。
雪的府邸比之前大了許多，雖然依舊簡樸，但裝飾精緻無比。有著百名僕從服侍，府中無論大小事都不需要她操心。
姜聞還見了雪府上的管家，那是個年歲不大的少女。問過話後他才知道這少女其實都已經八百歲有餘了。只是她是長生族的一類，所以能夠活上千年。也因為這個原因，她們族群里的人通常都不會長得很成熟，總會如同少男少女一般，直到死去的前一天方才會迅速蒼老。
對於這等天賦，姜聞表示羨慕。畢竟能夠一生保持年輕的容貌，哪個人類不會羨慕呢？
不過有好處也有壞處，千年的壽命也帶來了繁衍的艱辛。長生族的新生兒很少，往往一對夫妻一生中最多生兩個孩子。他們雖然也可以和外族人通婚，但生的後人卻是不具備長生。
所以長生族和外界通婚很少，多是內部消化。
不過對方若是修士，長生族也會通融。畢竟修士的壽命悠長，誕生的後人大多數也會繼承長生天賦。
與雪的管家說完話後，姜聞算是了解雪平日裡的生活習性。
雪的生活很簡單，除了自己本該有的責任外，她就喜歡留在屋中看書。她的生活平平淡淡，也毫無波瀾。
姜聞嘗試問管家：「你們雪大人可曾有過心上人？」
這話說完，換來的就是管家質疑的眼神：「雪大人怎麼可能有心上人？這太蒼又有誰能夠配的上雪大人？你不要將雪大人說的如此庸俗，雪大人才不會在意這俗世的恩恩愛愛。」
「意思就是沒有了？」姜聞聽完管家這般說，心中也是有些嘆息。就好似長輩聽到晚輩到了中年還沒結婚，心裡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難不成你對雪大人有想法？」管家警惕。
「……伱可別……」
「喜歡也很正常，這世間有誰又不會喜歡雪大人呢？只是我勸你熄了這個心思，雪大人才不會喜歡你這種庸俗的人。」管家打斷姜聞的話嫌棄的說道。
聽管家這麼說，姜聞不由得抽了抽嘴角。他對雪真的沒有什麼心思，畢竟是自己的徒弟，誰會對徒弟下手呢？只是這管家嘴也太毒了，他怎麼可能是庸俗的人？！簡直是污衊。
姜聞還想和管家說道說道，就見雪從外面走進來。
「你來了？」雪問道。
「上次說邀請我吃火鍋，所以我就來了。」姜聞笑道。
「我說話，算話。」雪點點頭然後讓管家去準備食材。
她和姜聞對坐，兩人靜靜地對視片刻。
「祭神大典過後，你要去面對天王的。」雪說。
「等你見了天王，要記得我們說過的謀劃。」
「我知道。」姜聞無奈的點點頭。「也不用再強調這事。」
「這很重要，關乎天淵城的未來。」雪認真的說道。「這也是他一直希望的事。」
「……」姜聞心中暗嘆，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若是可以的話，他很想對雪說：別太在意他的話了，你有自己要走的路。
她不應該生活在他的影響下，那不是姜聞想看到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