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修啟和姜聞
「嗯，火鍋。」姜聞看著雪神色，心中略有驚動。思緒轉動，很快就鎮定下來。
順著她的話回答，然後故作漫不經心。他不知道為啥自己還能說出火鍋這兩個字，方才差點就叫這個世界將他送走。但自己神識中的神像散發金光，將他從排斥中拽了回來。
這算是姜聞第二次看到神識里的神像顯化了。平日裡毫無動靜，沒想到關鍵時刻竟然還能有如此大的作用。這讓他也頗為意外。
平復心境，姜聞漫不經心地觀察著雪的神態。他知道火鍋這一詞很特別，畢竟在太蒼髮明這種吃法的人就是只有他而已。火鍋這種餐飲方式在太蒼傳播的並不廣，畢竟所需的食材過多，還需一些貴重的香料，亦如類似辣椒之類的佐料。所以尋常人家很難吃上幾頓，也就沒有大範圍的傳播。
只有姜聞會偶爾在家中設宴，邀請姜文姬她們前去聚餐。雖說那些日子也算是清苦，但卻多幾分自在和快活。
「你喜歡羚羊肉卷嗎？」雪問道。
「不，我只是喜歡吃大塊的肉。」姜聞笑道。羚羊肉卷是神農氏喜歡吃的東西，和他姜聞有什麼關係呢。他只是愛吃火鍋罷了。
「你怎麼喜歡吃火鍋的？」雪再問。她盯著姜聞不放，試圖從他的神色里找到一些線索。
只是讓她有些失望了，姜聞經過多年曆練，早已經是穩如泰山。神情自然，眼中流露出幾分緬懷。
「是一位老人教我的，他也是傳授我符籙之道的師父。他說他最喜歡吃火鍋了，所以也教會了我。」
聽著姜聞的話，雪陷入了沉默。她坐正身子，也不再如剛才那樣凝視。只是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長長的呼出一口氣：「真好，我也喜歡吃火鍋。」
「明日請你。」姜聞笑答。
雪看了看他，猶豫了會兒後點點頭：「可以去我的府邸。」
「真的可以嗎？」姜聞有些意外，他沒想到自己竟然還有機會去看看雪的住處。
心中有幾分懷念，畢竟雪初次住的屋子就是他和修啟一點一點搭建的。也不知道現在如何，總不能比那時候差吧。
「可以。」雪說道。她站起身，輕紗隨夜風吹拂，然後踏著腳步，憑空登天。「明日我再尋你。」
她一步步朝著月亮走去，最後消失在了姜聞的眼前。
「登天飛仙步？倒是練得出神入化。沒想到當年那個活潑機敏的小姑娘，現在也成了權傾天下的王侯，當真是世事無常。」姜聞笑笑，靜靜地坐在原地。
登天飛仙步是姜聞從李雲裳那裡學來的，算是太神宮的遁術。只是他不大喜歡這種過於優雅的遁術，所以就將它傳授給了雪。這登天飛仙步練到極致，可一步千里。
遙遠之路，呼吸間可至，算是上等的遁術。只是修此遁術，再修其他便是不可能。姜聞覺得登天步啟動太慢，不如御劍飛行來的快，所以只是記下，遲遲沒有修煉。
後來雪說她想飛天，姜聞就想到登天步，然後就將其傳授給了她。
如此多年過去，再看雪的登天步。或許已經達到了傳聞中的一步千里，咫尺天涯。
這麼多年，雪的修行未曾落下。
這時候，耳邊傳來渾厚的男聲：「你在這兒看什麼？」
姜聞轉頭望去，是修啟。
他如今一身龍蟒袍，頭戴領冠。好似真人道君，渾身散溢著凌人之氣。只是站在那裡，就足以讓尋常人心生敬畏。
走到姜聞身旁，修啟也朝他看著的地方看去。
是那天上的月亮。
「月亮，很美對吧？」修啟淡淡的說道。
「是啊，月亮還是這麼的美。縱使千萬年，它都不曾出現變化。」姜聞聽著修啟的話，含笑回答道。
「嗯，它真的很美。我從一萬多年前看到它時它是這樣的，如今再看依舊沒變。」修啟說道。「有時候我就在想，若是人能活的如月亮般久遠，那該多好。」
「活那麼久做什麼？當個老不死的嗎？哈哈，那樣也太無趣了。」姜聞啞然笑道。
「當個老不死有和不好，人生太過短暫，有太多事情無法去完成。匆匆而過，最後留下的只有遺憾。」修啟感嘆一聲，雙手扶在背後。身姿挺拔，好似青松立於天地之間。他面色惆悵，也帶著幾分傷感。「我們總歸是太過渺小，在這天地歲月的長河之中，不過是滄海一粟罷了。」
姜聞聽修啟這般說，心中也變得沉默。他想起後世修啟的所作所為，燕宮璃與他說了修啟那麼多的惡行。
為了活得更久，修啟拋卻了人性。他變得貪婪，變得冷血，變得心狠手辣。能夠用無數弟子的性命，換取自己長生的可能。那個修啟不是眼前這人，姜聞也並不明白修啟到底經歷了什麼，方才讓他變得成那般模樣。
修啟並非天生惡人，姜聞心中明白。
「人生豈能沒有遺憾，只是因為有了遺憾，所經歷的事情方才能被稱之為人生。」姜聞從儲物袋中拿出一壺酒，將其遞給修啟。
修啟看著酒壺愣了下，僵硬的臉上露出笑容。他接過酒壺撥開，然後灌入嘴中喝了一口。
「還不錯。」
「這是當然，這酒可不簡單。」姜聞聞言大笑。「不過無量侯即為天淵王侯，還能有什麼遺憾？這太蒼，這天下。難不成還能有你得不到的東西嗎？」
「有。」修啟再喝了一口，然後舉著酒壺朝月亮敬去。「你知道？其實我一直很怕死。很久很久之前我差點死掉了，那時候還是師尊想盡方法把我救回來。我怕死，也怕疼。所以我要變得強大，變得讓任何人都傷害不了我。」
「我本以為我的心愿是如此，可是後來師尊陡然離世。師尊還是那麼年輕，不過百歲罷了。但他卻在最該活著的時候離開了我。我趴在師尊的床前拼命喚他，試圖將師尊從沉睡中喚醒。可是師尊再也沒能醒來。師尊是那麼厲害的一個人，縱使整個太蒼也無人比得上他。可卻是這悠悠歲月，匆匆百年就帶走了他的性命。」
「我想盡了辦法，用盡了手段。可我還是救不回師尊。那時候我很恨自己，為何自己無能為力，為何沒有將師尊挽回。從那一刻我就發誓，我再也不想看到任何親近的人死去。我要與歲月搏鬥，與天地爭命！我要人世間之壽命，只有人自己能決定，而不是任由蒼天擺弄！」
修啟聲音發的深沉，他的雙眼裡是灼灼金光，透露出如鐵的意志。
他朝著月亮抓去，然後沉聲道：「我要如同月亮一般，長生久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