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偶遇與無人村
陰綿的小雨。
便是在草地上望去，不見盡頭的陰雲潑灑在天空上。
馬蹄濺踏著水花，鬆軟的土地將馬掌陷入，顛簸著走在草地上。
濕淋淋的水汽透過衣裳，接觸到皮膚，給人一種陰冷包裹著的感覺。
姜聞披著蓑衣，細竹條編織的帽沿滴落著水珠。燕宮璃坐在他身前，也是披著蓑衣，躺在他懷裡昏昏欲睡。
身下的大馬掛著鈴鐺，一路響著叮鈴，走在前方開路。
姜聞身後的青年繞著草穗，他此刻心情是極好，單手牽扯著馬繩望著遠方朦朧的景色。
「天黑之前我們應該可以找到住宿之處，那裡有座小村莊。我上次去的時候也是雨天，還在那些村民家裡借宿過。」
騎著白馬的中年人高聲說道，對於這裡的情況他似乎很熟悉。
「你們諸位都是為何要去蘇城。」
「妖？」赤弓神色啞然。
「分頭看看能不能找到人家，注意安全。」
幾人商量著分頭看看。村莊不大，也不需要太過分散。叮囑幾人注意安全，而姜聞望向村長的住處。
姜聞遇到這幾人是個意外，他與燕宮璃取完那靈泉之後，就打算先去蘇城看看。山寨之事暫且不急，因為其中牽連到太神宮，燕宮璃便告訴他要小心行事。畢竟太神宮乃是大乾正統道門，總覽天下仙門之事。
斷斷續續，讓人感覺是虛又覺是實。馬上眾位都不是什麼庸手，察覺到這村子有些不對勁，輕聲喝停馬，望著前面的老遊俠。
這座小村似乎格外的寂靜，連帶著最為歡暢的鳥鳴都未曾入耳。不過偶爾有木門的咔吱聲，隱約中好像有嬰兒還哭啼。
這老遊俠如何答應的眾人都不清楚，不過看他住處簡陋，還有數月大的孫子便不難猜測。都不過是生活困難之人，否則誰願意幹這隨時替人送命的活呢。
於是二人合計，便奔著蘇城就去了。畢竟蘇城乃此州最大，消息也最為靈通。
只是最近似有什麼天地異象變化，姜聞發現御劍飛行容易遭到雷劈。燕宮璃告訴他乃是北地的災禍影響到這裡，往後會更嚴重。兩人只能踏實的騎馬趕路。
聽說是個極其有名的遊俠，年輕時也走南闖北。
如今老遊俠竟然拋出這般驚世駭俗的信息，不由得幾人嘴角乾燥，望著老遊俠。薛長明聽到平西王府面色微變，隨後暗嘆口氣，聽著老遊俠的話。
老遊俠言罷，便不再出聲。一旁王勇撫摸起著雞皮疙瘩的胳膊，有些驚悚的望著四周。
傳聞妖以人心為食，出沒於荒川野地。便常有大人恐嚇小孩，說會被妖抓走。只不過見過妖之人，卻無一二。
「妖啊。」老遊俠有些回憶。「年輕時候也不曾信過，後來我隨商隊就到了這雲澤。說來這商隊的人你們應該都知道，便是十幾年前震驚朝廷的大案，平西王府無頭案。」
許久沒人開門，王勇準備推進去看看。這種腐爛的木門，除了給自己心裡一點安慰並無多大作用。
他看著前面那人，長嘆一口氣。
「真是稀奇，這村的人都睡這麼早嗎？」王勇望著身下矮小的土房，有些好奇的問道。只是身邊沒人回答他，轉頭看去陸懷民和薛長明像是去了別的地方。
「趙前輩，我們該怎麼辦？」陸懷民策馬走到赤弓身邊，他打量著四周。
他能感覺到哪裡有股淡淡的妖氣。
「都睡了。」老人的聲音有氣無力，呲啞中如同磨著紗布讓人有些不適。
而青年身旁的兩位是他的護衛，分別叫陸懷民和王勇。聽說武力過人，乃是先天的高手。
「前面便是邊境小村，我們去整理一下。」
「去雲澤，不要尋妖。尋妖之人不會有好下場。」
他搖搖頭，撫摸身下躁動的馬匹。從它身上跳下來，走進一間土房。
「這兩人，就這麼把我拋棄了。」
「吱——」
赤弓眉頭微皺，如此安靜的地方，不像是人煙聚集的地處。他看到地上還留有腳印，未被雨水沖洗，可能是不久前才留下的。
若是他誤入什麼大人物的博弈中，恐怕是難以左右自己的命運。縱使他底牌再厚，又能用的了幾次？
「那天我醒來，本想方便一下，然後，然後便看到那人對著我，扯開了他的臉。血淋淋的，將臉換上。我叫喚著喊醒其他人，本以為其他人會警惕。他們把臉扯開的看著我，那雙細長的眼睛，我至今都忘不了。那是，妖，人面妖。後來怎麼回來的我不清楚，等我醒來的時候便已經躺在了雲澤外面。後來變聽說平西王全府未能倖免。」
「蠻人這麼黑心，怎麼官府不打他們？」說話的叫王勇，也是薛長明請來的護衛。
路上遇到幾個要去雲澤探險的人，順道路過蘇城。合計著便入了隊，一路也好有個照應。
「這平西王府一夜間三千兩百人連帶平西王的頭顱皆不見，這案子當年可是鬧得滿城風雲。」
「當初平西王聽聞修士之說，欲到雲澤幻境尋妖丹。這妖丹乃是妖精華之物，傳聞中吸取妖丹足可以延壽百年。便組建了一隻商隊，實則藏有精銳護衛兩百多人。我當時隨行負責開路，便光這邊澤之地便淨去了半數人。那邊，我們找到了妖。」老遊俠頓了一下，咽了口水繼續說道。
不過也涉獵過一些古今怪談，描述過妖，卻是詭異懼人心。
而身後青年叫薛長明，是個世家子弟。聽說家中頗為富有，想給自己請個護衛花重金請老遊俠出山。
這人叫赤弓，是與身後的青年一起的。
「有人嗎？」木門有些年歲，經過風雨變得腐朽。手敲上去會粘上一些黑色的污垢，像是許久沒有刷洗的鍋灰。
對於幾個人的事情，姜聞還是頗有些興趣。
赤弓聽聞王勇的話，撇嘴一笑譏諷的望著他：「瓜娃子知道啥，這雲澤之地常年瘴氣瀰漫，不說千百人的守城軍，便是這揚州的齊雲軍，也未敢有言能安全出來。官府那幾個崽子，進去多少就給埋沒多少。這蠻人常年生活在瘴氣內，對於這瘴氣早就有了適應，這官府的熊兵有幾個能吃得消？」
「赤弓前輩見過妖？」薛長明眉毛一挑，他並不信這些神神怪怪的東西。
陸懷民依舊沉默不語，其他人無話驅使著馬前進。
平西王府幾個字如霹靂炸開眾人的後腦，那件驚動整個朝廷的大案至今都是懸疑，便是十幾年過去了也無絲毫頭緒。
「這雲澤雖然有寶貝，可裡面也是極其的危險。想去雲澤做生意的人倒是不少，死的也夠多。這雲澤深處有種毒蟲，不過巴掌大小，但毒性極強。」
「哎，我還以為沒人，老人家，請問為什麼村子裡不見其他人？」雖說他為人魯莽，但王勇還是知道一些禮束。
「到了雲澤，千萬不要與人說妖。」像是回憶起什麼不好的事情，老遊俠折皺的臉上露出惶恐。
「那些大戶最喜歡的就是這種，每次運到的毒蟲都能叫人提前買走，這定金花花的跟下雨一樣從布帶里倒出。也就常人沒法抓到，還得靠著蠻人用一種秘術抓捕。每到春季雨季瘴氣最為薄弱的時候，他們都等著和內地商人交易。有的蠻人心眼黑點，商人帶東西一來，用藥毒死連貨都不用交易。」
姜聞聽到這話自然不傻，與其硬碰硬，不如先找到李雲裳再做打算。她乃是太神宮的親傳弟子，背後自然也有勢力。
畢竟聽燕宮璃說這雲澤極其危險，其中不乏一些大妖。
「那你為何不去報官？」薛長明問道。
幾人騎馬走進這座位於雲澤邊境的村莊，馬蹄踏水的嘩啦聲迴蕩在耳邊。
老遊俠望著天，原本還算輕鬆的氣氛此刻顯得有些凝重：「我報官怎麼說？說遇到了妖？有人信嗎？那段時間全村人當我是瘋了，連我的妻子都覺得我無藥可救。我每天做夢都會夢到那些臉，他們撕扯著，笑著，望著我。」
他嫌棄衣服潮濕，便將上衣脫去，赤裸著身體露出黝黑帶疤的肌肉。手腕處是粗糙的皮膚，這是常年練習朴刀被刀柄摩擦。
矮小的黑瓦房有些殘漏，泥濘的小路旁長滿了雜草。原本便陰暗的天隨著夜晚的到來顯得更為陰沉，四下無燈火，整個小村子仿佛如黑墨塗畫在灰沉的紙張上。
「聽說雲澤有妖，不知道赤前輩見過沒有。」王勇還想說些什麼，被陸懷民喝住。
「這種東西粘在你身上，足以叫你生死不能，片刻就爛下一大塊肉。有不怕死的商人就用鹽鐵和雲澤中的蠻人交易，帶上幾袋這毒蟲的肉，往黑市上賣，翻千倍不止。這毒蟲的肉食之美味，食用還長壽。」
「這村子，怕是凶多吉少。」燕宮璃淡淡的說道。
老遊俠很喜歡說話，看容貌年輕時也是個灑脫的男兒，只是歲月不饒人。只剩下這饒舌之趣，樂呵幾個不懂的娃子。
門被打開，白髮老嫗伸出一顆頭望著他，老年斑布滿她瘦小的臉。那雙因為眼眶凹進而凸起的眼珠泛著白，沒有絲毫的靈動。
「沒想到這村的人睡這麼早，難怪沒什麼人。老人家請問我們可以在此借宿一晚上嗎？」
老人望了望他，咧開嘴露出幾顆黃牙，顫抖著將門打開。
「咔——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