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山河故人·9

  葉塵不是個歷史很好的人。

  按照三八的說法,這個時代並不是她記憶中那個民國,她的記憶里,民國有杜月笙,有徐志摩,有張幼儀,有拼命保護文物的張伯駒……

  然而這個時代里,這些人都是沒有的。可是這個世界又是她所在世界的鏡像投影,一切大事件都會按照歷史發生,比如東北的淪陷,之後慘烈抵抗的淞滬會戰,國土淪喪,烽火硝煙。

  葉塵看小說不看近代,了解歷史不了解近代,就是因為每次觸碰這些的時候,她就覺得太過慘痛屈辱,觸目驚心。然而此時此刻洪笙提起這件事的時候,葉塵驟然驚覺歷史的靠近,她竟然覺得異常平靜。

  她轉頭看著洪笙,平靜道:「洪爺,要是上海淪陷了,您怎麼辦?」

  洪笙笑了笑,垂眸道:「洪某一介布衣百姓,宋小姐以為,我能怎麼辦?」

  說著,洪笙歪了歪頭:「倒不知道,宋小姐打算怎麼辦?」

  「盡我所能吧。」

  葉塵面色平靜,洪笙卻有些詫異:「你不打算離開嗎?」

  「家國在此,我能去哪裡?」

  葉塵目光看著外面擺起的小攤,匆匆跑過的黃包車,叫賣著報紙的報童,平靜道:「洪爺,我和您不一樣,對於您來說,活著很重要,這是很正常的,大家多數人如此想。但對於我來說,死亡不過是一次新生,用我的命換一條命是值得,換很多條就是划算。」

  她死了,無非就是下一個世界的開始。可是這個世界的人死了,卻是不一樣的。

  洪笙聽著,皺緊了眉頭,沒有說話。

  陸銘沒有去學校,他又去了各種拍賣行,來這段時間他已經買下了很多文物,悄悄放在了家裡,他在香港買了宅子,同時讓人過去察看情況開些小鋪子,做做生意。虧了不要緊,重要是摸熟路子,為了日後做準備。按照666給陸銘的時間線里,東北淪陷後,上海再過幾個月後日本就會有第一次小型進攻,逼著簽訂《淞滬停戰協定》,至多再不過一年,戰爭便會全面爆發,他得在這之前將文物送到安全的地方避難。

  除了香港,他沒有想到其他地方。

  在拍賣行轉了一圈後,陸銘回去接葉塵,他老早等在教室門口張望著,等著葉塵出來。

  他站在門口的樣子太顯眼,旁邊的女同學戳了戳葉塵,小聲道:「宋婉清,你家那個又來接你啦。」

  葉塵抬頭瞧過去,青年斜靠在長廊上的身影英俊挺拔,白襯衣,格子馬甲,外套被他疊得整整齊齊放在手腕間,看上去頗有些公子哥的氣息。

  葉塵抿了抿唇,等下課時候和同學三三兩兩走出去,陸銘立刻高興走上前來,雙手插在褲袋裡,笑著道:「今天……」

  「我今天和同學約著出去玩。」

  葉塵瞧了一眼旁邊的女同學,陸銘笑容僵在臉上,葉塵小聲道:「可以吧?」

  「可以。」陸銘回過神來:「當然可以,我讓人送你們過去吧?」

  「不用啦。」旁邊的女生一把拉過葉塵,笑著道:「我們一起逛過去,坐車去就沒意思了!」

  「好,」陸銘笑起來,點點頭道:「那你們去玩吧,玩得開心些。」

  說著,陸銘抬手道:「把書給我吧,我帶著回去。」

  葉塵將書交給他,便和同學手拉手回去了,陸銘心裡雖然有些失落,但想著她能多出去結交朋友,玩一玩,也是極好的。他帶著書回去,坐在車上時,有些好奇她平日到底是在學些什麼,葉塵的書都是課本,唯一多了一本小說,陸銘翻了翻,是一本講婚外情的故事的,他本來也沒在意,但是不經意翻到最後一頁時,他看到了一個男人留的字。

  那字跡雖然娟秀,但一筆一划卻極其剛硬有力,一看就是男人的手筆,末頁的字就三個:

  洪笙贈。

  洪笙看著宋婉清的模樣猛地衝進陸銘的腦海里,他驟然又想起今早上送她的書。

  她沒要他的,她要了洪笙的。

  陸銘說不清是什麼感覺,就覺得心裡有些發緊,有些發苦。

  他將書扔到了一遍,回了家裡,他將書放在葉塵床邊,想想又將自己的書放在上面,遮住了那本小說。但再想想,他還是沒忍住,將書抽了出來,坐在自己屋裡,一頁一頁撕了扔進了火盆里。

  火焰吞噬著書頁,燃起它的邊角,陸銘感覺那火焰是燃在自己心尖上。

  他想做些什麼,又覺得無力。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站在什麼立場上,去思考這件事。

  後面幾天,陸銘也顧不上陳雙雙,天天接送葉塵,嚴防死守,恨不得時時刻刻盯著。

  但葉塵卻忙起來,天天和朋友出去玩。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最近她和龍興幫打得太熱鬧,幾乎天天鬧事,她得著藉口出去,只能這麼哄著陸銘。

  陸銘卻是覺得葉塵疏遠了,可是他讓她上學堂,讓她多交朋友,如今她也不過是照著他的話做,哪怕心裡再苦,也得咽下去。

  有一日宋婉清出去,到夜裡了也沒回來,管家跑進來同陸銘說:「少爺,葉塵帶著人和龍興幫打起來,龍興幫的人到處跑,葉塵的人四處追著,如今城裡鬧翻了,您看……」

  「讓人守好我們管的地方,敢來鬧事,來一個斃一個!」

  葉塵這個名字陸銘是聽過的,陳家死後,洪笙扶持了一個新的傀儡全面接管了陳家,聽說特別狠,特別能打,還是個女人。陸銘現在不想和洪笙正面對上,葉塵動手的地方他一般都不動,所以雖然他到處搶人搶地盤,葉塵到處搶人搶地盤,倒也沒有對上過。

  葉塵要找龍興幫麻煩,陸銘自然是不會管的,但是一想到宋婉清還在外面,陸銘就提著外套就往外走:「趕緊找少奶奶去!」

  陸銘往外出去的時候,陳雙雙的丫鬟跑了出來,焦急道:「少爺,陳小姐暈倒了……」

  「暈倒了叫醫生。」陸銘冷眼看過去:「滾開!」

  丫鬟被陸銘嚇到,等反應過來時陸銘已經沖了出去。丫鬟急急忙忙回去,同正躺在床上準備裝病的陳雙雙道:「小姐,少爺去找少奶奶了。」

  「他去找宋婉清了?」陳雙雙不可置信:「你沒說我病了?」

  「說了!」

  「他這是被宋婉清下了什麼蠱嗎!」陳雙雙尖叫出聲來:「他心裡還有沒有我了?!」

  丫鬟撇撇嘴,將心裡話憋了回去,人家去找自己老婆,你算個什麼東西?

  但她知道陳雙雙脾氣不大好,於是低著頭裝著乖巧,陳雙雙念著宋婉清的名字,撕扯著被子,末了將旁邊杯子猛地砸碎下去,怒道:「我一定要殺了她!」

  而葉塵低頭檢查著龍興幫幫主的屍首,覺得這事兒總算是結束了。

  龍興幫算是上海第二大幫派,如今她把龍興幫的地盤給接管了,也就在上海灘坐穩了位置。

  洪笙站在她背後,張喜給他撐著傘。雨水細細密密落下來,濕了葉塵的衣服。她穿著寬鬆的白衣黑褲,外面套了件黑色的外套,衣服上沾染了血,面具下的眼神平靜淡然。

  洪笙將目光落到她手臂上傷口,覺得這人仿佛是不會疼一般,於是他只能皺著眉提醒她:「去包紮一下。」

  葉塵點點頭,站起身來,同洪笙去了醫院。

  洪笙等著葉塵將傷口包紮出來給她遞了一套衣服鞋子,葉塵有些奇怪,皺眉道:「我衣服呢?」

  「太醜,扔了。」

  「我出來換了套衣服回去,你讓我怎麼和陸銘說?」

  「說你去買衣服了。」

  洪笙連藉口都給她想好。葉塵沒有辦法,只能換了洪笙給她買的衣服。

  洪笙給她的是一條藍色長款旗袍,絲綢緞面,在燈光下流光溢彩,嚴絲合縫帖在她身上,勾勒出妙曼曲線。兩邊開衩開得很高,到大腿位置,走起路來隱約可以見到她修長的小腿忽隱忽現,看得人心猿意馬。

  洪笙眸色有些深了,他克制住自己,轉過頭去,給葉塵加了件外套後,便送著葉塵回去。

  他將葉塵送到了陸府附近,下車時,他先開了車門下去,給葉塵伸出一隻手來。

  葉塵穿著高跟鞋不方便,扶著洪笙的手下了車。她正準備給洪笙道謝,就聽到了一聲沙啞的:「婉清。」

  葉塵豁然回頭,看見燈光下的陸銘。

  他身上都濕了,也不知道是淋了多久的雨。嗓音嘶啞,似乎是說了太多的話。

  他靜靜看著她和洪笙,目光有些冷,又有些難過,好像是走到崩潰的前一秒鐘,又生生克制住自己。

  葉塵腦子有瞬間空白,她想不出什麼理由去解釋此刻的狀態,然而陸銘卻給了她台階,他走上前來,冰冷的手握住她的纖細消瘦的手,溫和道:「今晚出了事,特別亂,我找了你一晚上了。」

  說著,陸銘抬頭看向洪笙,點頭道:「謝謝洪爺送她回來。」

  洪笙瞧著陸銘,倒是有些詫異這位年輕人的忍耐,片刻後,他慢慢笑開:「舉手之勞,能為陸夫人這樣的美人效勞,在下榮幸之至。」

  聽了這話,陸銘也不惱怒,反而是笑著道:「話是這樣說,不過也感謝洪爺將她送回我身邊。陸夫人始終是陸夫人,洪爺說是不是?」

  洪笙聽出陸銘的意思,眼神冷下來,他慢慢道:「人生很長,人有悲歡離合,誰也不會註定同誰在一起一輩子,今日是陸夫人,明日也許就是洪夫人,這都是難說的事。」

  「別人難不難說,我不知道。可我的妻子,那就永遠是我的妻子。」陸銘低下頭,看向有些緊張的葉塵,軟下聲音:「婉清,我們回家。」

  說完,陸銘便轉身離開。

  葉塵穿著高跟鞋,走路不太好走。陸銘刻意放緩了腳步,拉著她,一言不發。

  兩個人走在巷子裡,踩在積水上,濺起水花。葉塵感覺陸銘氣壓很低,就一直不敢出聲。

  新鞋磨得腳疼,她也不敢說什麼,陸銘走了幾步,突然蹲下步子,瞧著葉塵的鞋道:「不好走?」

  「嗯?」

  葉塵仰頭看他,有些迷惑,陸銘怎麼知道的?

  陸銘明白她的意思,解釋道:「你腳步聲有些怪。」

  說著,陸銘在她面前半蹲下來,淡道:「上來吧,我背你走。」

  葉塵沒敢拒絕,小心翼翼爬上他的背。

  他身上衣服都濕透了,但背上卻異常暖和。葉塵安靜趴著,感覺他的溫度透過來,雨細細密密落在她衣服上,她想起陸銘沙啞的聲音,突然有些愧疚。

  「你……一直在找我啊?」

  「嗯。」陸銘沒有問其他的話,只是道:「以後玩太晚,記得給我個信。」

  「哦。」

  葉塵靠著他的背,小聲道:「謝謝了。」

  「宋婉清,」陸銘突然連名帶姓叫她的名字,葉塵嚇了一跳,以為陸銘要質問她和洪笙的關係,心裡瞬間打了無數草稿,結果陸銘卻是道:「明天我陪你去買衣服吧。」

  葉塵:「……」

  陸銘說到做到,第二天,陸銘就拉著葉塵去買衣服。葉塵被他嚇得心驚膽戰,但陸銘一直不問話,一直很溫柔,他越這樣,葉塵越覺得,有大事在等著她。

  等買好衣服後,陸銘仍舊沒有回家,他帶著他去了一家裝修很精緻的店,店面里都是珠寶,陸銘帶著她去了二樓,然後走出來一個年邁的外國人。

  他拿出一個盒子放到櫃檯上,打開後全是一顆顆裸鑽,而後那個外國人拿出一張張圖紙來,同葉塵道:「這些都是陸先生和我們商量了設計的款式,您看一看。」

  葉塵有些茫然回頭去看陸銘。

  「咱們還沒有婚戒。」陸銘揚了揚下巴,同葉塵道:「挑一款喜歡的。」

  葉塵沒說話,那些鑽石在燈光下閃閃發光,旁邊青年面色平穩沉靜。葉塵忍不住笑了:「你沒有問題要問我嗎?」

  「這重要嗎?」

  陸銘抬頭看她:「你終究是我的妻子,宋婉清。」

  葉塵明白了陸銘的態度,她勾了勾嘴角,有些苦澀:「那如果有一天,我不想當了呢?」

  「那你至少曾經是我的妻子。」

  陸銘垂下眼眸,遮住眼中的情緒,慢慢道:「我會守著你,陪著你,等著你,直到我死那一天。」

  「我不需要你回應,」陸銘終於再次抬頭看她,他抬手握住她的手,說的那麼認真:「我只希望這一輩子,你能一生平順安寧,能永遠像此刻一樣,尊嚴的、驕傲的活著。」

  這樣的時代里,能夠安寧的、尊嚴的活下去,已是最大的祝福。

  葉塵沒有說話,她垂下眼眸,挑了最簡單的一個款式。

  那天陸銘拉著她回家,他其實再沒說什麼話,可葉塵卻覺得,這樣的沉默里,他仿佛說了太多。

  晚上葉塵躺在床上的時候,一直輾轉反側,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睡不著,她就是感覺自己身處在一個洪流里,她很想停下來,可是卻停不下自己的腳步。

  她想去回應這樣一份感情,可因為她自己早已選擇好了道路和結局,這份感情就變得太過奢侈。

  第二天她在學校里,下課時候,洪笙突然提醒她:「後天就是我生日了。」

  葉塵抬頭看她,洪笙笑著道:「我請了陸銘,希望在那之前,你能清理乾淨你和他的關係。」

  葉塵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當天晚上,葉塵回家去,她坐在床上,看見床上是他送她的詩集。

  她拿出來,去翻找那天他給她讀的詩。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傳來了敲門聲,葉塵讓人打開,發現是陳雙雙。

  她將詩集放在一旁,站起身來,有些詫異道:「陳小姐怎麼來了?」

  陳雙雙端著一碗雞湯,小聲道:「我是來給姐姐賠不是的。」

  「嗯?」

  葉塵看見對方在門口站著,便讓開來:「進來說話吧。」

  陳雙雙端著雞湯進來,葉塵招呼著她坐下,陳雙雙笑著道:「最近天寒,我今天燉了雞湯,來給姐姐補一補,順便給姐姐賠罪。」

  「你有什麼好同我賠罪的?」

  葉塵眨眨眼,一臉迷茫。

  陳雙雙打量著她,心裡有了自己的計較。一直聽說宋婉清是個沒什麼心眼的老實太太,如今她確認了,果然是這樣的。她都已經做到了這份上,宋婉清依舊是這麼不在意的樣子,的確是個傻的。

  可是宋婉清傻,並不代表著她就會放過她,最近陸銘總是往她這邊跑,如果不趁著陸銘對自己還有幾分情誼時除掉她,日後怕是更難。

  陳雙雙琢磨著,同葉塵道:「我有些私底下的話想同姐姐說。」

  葉塵聽明白,便讓丫鬟們都下去,房間裡就留下了陳雙雙和葉塵。陳雙雙見人都下去了,將雞湯退給葉塵,溫和道:「姐姐先趁熱喝了吧,我同姐姐說著。」

  葉塵聽著,搖了搖頭:「我夜裡吃多了些,再吃不下了。」

  她又不是傻子,陳雙雙送的東西,她一口都不敢沾。

  陳雙雙露出哀怨的神色來:「這湯我熬了兩個小時,姐姐多少喝一口,別浪費了我一番苦心。」

  聽了這話,葉塵更不敢喝了,便道:「那先放一放吧,我緩一緩再喝。」

  陳雙雙也覺得不能逼得太急,點了點頭,便聽葉塵道:「你有什麼事便說吧。」

  「我是來給姐姐道歉的,」陳雙雙說著,面上露出哀切的神情來:「姐姐也知道,少爺將我接到府里來,也有些時日了。我本來也是不想來的,怕讓姐姐不喜,畢竟姐姐是少爺的妻子,現在我們也沒什麼妾不妾的,司令還是一夫一妻制呢,我算怎麼回事兒?可是我家裡出了事,家人都沒了,只能跟著少爺。我來就怕姐姐不高興,就一直想來道歉,可是卻一直沒有勇氣,如今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氣,總算是來將心裡話說了出來。」

  陳雙雙一口氣說完,抬頭看著葉塵,仿佛隨時要哭出來一般,一把抓到葉塵手上,焦急道:「姐姐能原諒我嗎?」

  她動作太快太急,葉塵還在想著她的話,都沒注意到她伸出手來,陳雙雙一把抓到她傷口上,葉塵倒吸了口涼氣,隨後又屏住,強笑道:「只要少爺喜歡,哪裡有我說話的份?」

  陳雙雙沒說話,她察覺到了方才葉塵吸氣的動作。

  她如今對手上的傷口很敏感,因為她一直在關注著那個殺了她全家、帶著面具的女人,她的人告訴她,前些天這個叫葉塵的女人和龍興幫火拼的時候傷了手。

  她清楚知道傷口的位置,她反反覆覆在心裡描繪過無數次這個位置,因為這是她尋找兇手的重要線索,而此時此刻,她所握住用力後葉塵吸氣的位置,在她腦海中描繪過無數遍。

  「陳小姐?」

  看著陳雙雙發呆,葉塵有些奇怪,陳雙雙回過神來,假作放開手,在葉塵放鬆警惕的同時,她猛地出手撕開了葉塵的袖子!

  而葉塵反應也很開,在同一瞬間卡住了陳雙雙的咽喉!

  陳雙雙睜大了眼,看著葉塵手上的傷口,她因為葉塵卡住脖子無法言語,只能拼命掙扎,踢打著葉塵,眼裡滿是恨意。

  葉塵看著陳雙雙的反應,便知道她認出了自己。

  她嘲諷笑開:「認出來了?」

  陳雙雙微微一愣,隨後更加劇烈的掙扎,朝著葉塵撲了過去,同時發出聽不清的低喝聲。

  葉塵看著面前的女人,知道自己必須做一個決斷了。

  她想起前些時日洪笙告訴她東北淪陷的事,想起自己對陸銘似乎越陷越深的感情,想起洪笙白日裡那一句「處理乾淨」,看著面前一心想要置她於死地的陳雙雙。

  她冷下眉眼,知道陸太太這個身份,她不能繼續了。

  於是她手上用力,也就是那一刻,陳雙雙從身後猛地拔槍!

  她一直假裝掙扎,就是為了麻痹葉塵,等待這一刻!

  然而葉塵速度更快,她抬手將槍的方向往陳雙雙脖頸上一推,陳雙雙扣扳機的動作頓時止住,葉塵另一隻手同時抬手擊打在陳雙雙手腕間,陳雙雙痛呼一聲,槍掉了下來。

  葉塵將陳雙雙雙手交叉捆住,一手死死握住陳雙雙兩隻手的手腕,另一隻手卸了陳雙雙的下頜,抬起旁邊的雞湯,就給陳雙雙灌了進去!

  陳雙雙拼命掙扎,卻無濟於事,雙方實力懸殊太大,根本沒有辦法。

  葉塵將雞湯灌完後,陳雙雙整個人腹部劇烈灼痛起來,她跪在地上抽搐,鮮血從口腔里溢出來。

  她發出低喝聲,葉塵將雞湯放在一邊,靜靜看著匍匐在地上的人。

  「你說什麼?」她半蹲下身子,神色冷漠,去聽陳雙雙的話。

  「你……」陳雙雙的聲音已經十分微弱,然而她眼中的仇恨卻仿佛是鋪天蓋地:「不會有好下場的!」

  聽了這話,葉塵勾起嘴角,溫和開口。

  「好好上路。」

  陳雙雙一口血噴出來,倒在了地上。

  葉塵直起身來,整理了一下場面,隨後尖叫起來:「醫生!快叫醫生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