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詭異源頭的消散,籠罩著整個主墓室的禁制大陣也終於破除了。⑥⑨ⓢⓗⓤⓧ .⃝ⓒⓞⓜ
整個洞天福地,再一次重歸寂靜。
可這位早已坐化多年的人族先賢,也終於得以解脫,只剩下一抹真正的宿世執念,他看著後世的年輕女帝、天生劍心、地府中人,最後又看向了那無視詭異影響連他骨灰一起揚了的魔道巨擘,如此多的後世翹楚,他不久也與那些陳年故友一般消散了,徒留一聲欣慰的喟嘆在世間。
或許這位先賢,最初確是為了帶故友遺物歸來,想為後世天下留下一些東西,卻不料中途遭逢了邪祟侵染。
方才那幾聲催促並不是在催促他們步入殺陣,而是想驅趕他們離開,是他的最後一抹執念猶在抗衡詭異,只可惜也被詭異扭曲了。
「我讓你惹老祖,讓你惹老祖——!!」
作為血宗的金牌打手,老祖麾下的頭號走狗,趙大山干起什麼來都是不遺餘力,此時就在哼哧哼哧的帶頭碾地上的骨頭碎渣。
他渾然不知自己碾的究竟是誰。
「老祖,此地禁制已破,咱們取哪件寶物?」
臥龍大聰明此時也在,由於修為低下的緣故方才全場反而是他受影響最淺。
「寶物?」
然而此時無敵老祖聽到這兩個字卻有些發懵,「什麼寶物?」
在被人發現之前就先滿地骨灰都揚了個乾淨後,潘元這才如釋重負的長出了一口氣,只覺得這個世界又美好了起來,連空氣都清新了許多,聽到大聰明的低聲提醒,他這才看了看自己手中拿著的,好像是一把殘破的帝兵斷戟……話說回來,這東西是什麼時候到他手上的來著?
不記得了,就感覺好像是什麼時候砸的興起順手就拿過來當棍子用了。
結果,當潘元再轉頭一看,頓時就有些繃不住了。
全場各方勢力,或趴或站包括蘇道臨在內的無數修士,竟是不知何時都在大眼瞪小眼的看著他,空氣一度很安靜!
不是……
原來,這麼多人都在嗎?
「你們都過來,離我近一點。」
這一刻,老祖潘元已經開始汗流浹背了。根本就沒有自己早已活活殺穿了整個洞天福地的自覺,現在心裡慌的一批。
他剛才毀屍滅跡的事是不是已經被發現了?
不確定,再看一看。
不明覺厲的臥龍鳳雛,血宗子弟,看老祖如臨大敵的樣子一下子都擠了過來,緊貼在老祖身上,警戒著四面八方,不僅如此現在甚至就連白蓮教、陰傀宗的人都被帶動了,他們現在只知道跟著老祖……把腦子丟掉,老祖幹什麼他們就幹什麼,反正結果都不會太壞就對了。
「老祖,這裡是不是還有什麼問題?」
費了半天勁才在一群肌肉壯漢中擠到老祖身邊的陰傀宗大長老,帶著他那口方才為自己替死過一回的黑棺材,不敢掉以輕心的問了。
一臉黑沉的潘元沒有說話,默默開始往後退。
他現在只想趕緊跑路。
「撤!!」
退出幾步,潘元這下也不裝了,開始撒丫子狂奔,半道他還不忘順手把那條奄奄一息的詭異大蛇也拖上。
差點忘了,這蛇知道的最多了,起鍋燒油,不能留它!
「此地果然還有古怪,跑,快跑——!!」
「大家快跟上老祖!!」
血宗弟子尤其是為首的臥龍鳳雛,立馬就跟著老祖開始逃命,雖然他們也沒看出什麼端倪,但既然老祖已經跑了,他們跟著跑就對了!
結果這一下,就帶動了整個九獄邪魔開始帶著各自身上沒了動靜的戰利品集體逃亡。
九獄邪魔一逃,搞得剩下的各方修士也慌了,一個個的都在東張西望,其中有些精通陣法、望氣術的修士都給整不自信了。畢竟剛才血祖的從天而降一力破萬法他們都是看在眼中的,可以說是這先賢遺蹟里的最強大腿了,可現在連他都跑了,究竟這裡還藏有什麼大恐怖?
恐懼,往往就來源於未知。
眼瞅著地府轉輪王已經默不作聲的跟著一起跑了,不少心頭火熱眼饞那剩下兩大珍寶的修士咬咬牙也放棄了此地的最後傳承,先逃出這裡再說。
「小師叔,這下該怎麼辦……那餘下兩物,可是鳳凰膽與一柄無名古劍。」
太阿劍派那邊,一些年輕子弟也不願放棄,紛紛看向了此行的主心骨蘇道臨。
此次太阿劍派傷亡最小,不僅是因為蘇道臨一路護下了不少人,也是因為血祖暴力拆除禁制及時,因此這下就連蘇道臨也有些沉默了。
「走吧。」
權衡之下,蘇道臨也並無要在此地死磕下去的意思,轉身就走。
但只有他心中清楚,他在此地已有所獲,此地之物儘管都被詭異氣息浸染,但一旦詭異源頭被化解,便再構不成威脅。
而此時在他的懷中就放有一截劍指,應是這位坐化先賢帶回的某位故人遺物,這也是方才全場為數不多沒有生出詭異氣息的東西。
這一日,小半個修真界被一個畫風、腦迴路與他們都不在同一個頻道上的男人帶著來了。
然後,又被帶著跑了。
「不,總之先冷靜點,樂觀來想的話……或許他們剛才根本就沒看到我毀屍滅跡呢?」
奪路狂逃的潘元一邊跑一邊在心中想著,可當他試探性一轉頭,發現除了緊跟他的九獄邪魔外,還有一大批形形色色的各方修士,他腦子裡那根名為理智的弦一下子就崩斷,
「草,真追上來了!!」
驚恐之下,潘元一手斷戟、一手拖著大蠢蛇,如履平地般的衝上了懸崖峭壁,再度跟所有人拉開了一大截距離。
可殊不知,就在所有人離開之後……
洞天福地,方才的主墓室之中,最後一縷邪祟之氣從坐化台上飄起,終於熬走了血祖,卻沒能等來任何貪婪之人,不久後也消散了。
某種意義上來說,血祖真的又救了他們一命。
「血主,你給孤站住!!」
今日全場,真正意義上對潘元窮追不捨的大概就只有女帝周馥一人而已。
當然心情最為複雜的那個人也莫過於她了,讓她也不得不承認的是,這一次沒有隕落在那詭異禁制深處她確實還要多虧了這個男人的及時出現,等禁制破除看清對方的身影時,她心中確有些悵然與失落,因為到頭來終歸不是先帝、她的曾祖回來了。
可沒多久讓她也坐不住了的是,這個混帳東西竟是一言不合就直接拿著她大周帝兵跑了!
「孤的國庫之中有珍寶無數,你想要什麼……數不盡的靈石還是絕世美人,孤全都可以拿來與你交換,總之先將你手中的帝兵還給孤!!」
女帝都快瘋了,她越過九獄邪魔一眾在後頭窮追不捨。
可她這些話,聽到一心只有自己狗命要緊的潘元耳朵里就自動變成了『我現在要開始騙你了,你先停一下,我保證不殺你』。
「臥槽你離我遠點!!」
於是貪生怕死的潘元一下子在前頭跑得更快了,他拖著哀嚎不止的大蛇和不知哪來的斷戟,讓人想追都追不上。
由於呼嘯掠過的風聲太大,緊跟在後頭的女帝只是隱約聽見了對她大不敬的前三個字,她心中氣急,鳳目含霜,「登徒子!」
她就說這魔道中人,縱使實力再強又如何能與她那開朝立代的曾祖放在一起相提並論?
她似乎迫切的想證明方才在墓室禁制內短短一瞬的恍惚,不過只是妖邪作祟的錯覺罷了,至於為什麼她急於證明這一點、更是不敢讓大周帝兵留在對方手上太久,大概就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那是一種讓女帝也不敢訴之於人的、隱秘而禁忌的心情。
她也說不清讓自己心中悸動的,究竟是她那素未謀面的曾祖先帝,還是這個拿起斷戟在詭異屍身面前救了她一命的魔道巨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