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元一騎絕塵的逃回了十萬大山後,就一頭扎進了自己的血神殿,當場閉關,緊急避險。
蒼林女帝追殺了他整整一路,最後也是眼睜睜的看著他一路逃回血宗,恨恨咬牙,只得無功而返。
潘元躲在主峰上透過門縫,猥瑣的看著那一襲日月龍袍、雍容華貴的女子身化長虹離去,這才放下心來,可還沒等他放心多久……
「老祖,老祖……是您回來了?」
血神殿內,原來還有一個山頭弟子,是負責老祖不在時打掃大殿衛生的,他一見到潘元就丟掉東西眼淚汪汪的撲了上去,
「老祖您可算回來了,您都不知道,那煉天宗神煉子趁著您和左右護法、堂主們不在徹底造反了,他們打算舉宗北遷,去投靠北方世家一脈!」
這山頭弟子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訴說著。
要知道整個南華天下共有四大地域,分別為山脈林立修士輩出的東荒,西嶺,北原與南疆,而與素來龍蛇混雜黑白分明、有九獄邪魔太阿劍派蒼林國這些龐然大物坐落的東荒大域不同的是,北原修真界勢力向來沆瀣一氣、百家爭鳴,以世家為主。
而最為重要的是,早年就有傳言九獄邪魔其中大半所得的百家之所長,包括血宗最初偶然得到的修真功法,都是出自北原世家之手!
煉天宗此番故意不參與遺蹟之爭,恐怕就是早已謀好了退路,生怕與蠻宗一樣被清算,要借北原世家之力來抗衡血宗。
「呃……所以他們走掉了嗎?」
潘元此時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只覺得心懷不軌的煉天宗主動離開,這貌似是這幾天他收到的唯一一個好消息了?
「沒有。」
山頭弟子十分乾脆的一搖頭。
老祖潘元:……哈?
他的臉都擰巴起來了,別說血宗,這次九獄邪魔大半都去了遺蹟,給了那煉天宗這麼好的機會,怎麼還沒跑掉?還有誰能攔下他們?
「是秦姑娘做的。」
結果下一刻,山頭弟子就報出了一個讓人猝不及防的名字,「因為咱們血宗乃至於整個九獄邪魔都沒多少人在十萬大山,所以為了避免煉天宗帶走一些東西投靠北原世家倒戈對付血宗,秦姑娘她當時就一個人去了煉天宗,找上了神煉子……」
潘元:……
你要不要先聽一聽自己在說什麼?
一個瞎子,凡人女子,去了煉天宗?
「然後秦姑娘她就為您堵上了煉天宗的山門,說是凡有趁血宗之危出走半步者,她將以命做局……恭請煉天宗上下三百餘仙家同赴黃泉。」
弟子這才把密告完。
老祖潘元此時已經聽得整個人都不好了。以命設局,他不在時一人堵煉天全宗……這和他印象中那個柔弱受氣包還是同一個人嗎?
答案是顯然的。
不多時,潘元就走出血神殿,在主峰上看到了正忙著與小妹還有幾名自發的鄉親一起操持血宗雜物的秦晴,這個農家女還是一身樸素的補丁布衣,卻竟是在不知何時恢復了視力,她有一雙讓人過目難忘的美眸,澄澈如明鏡,永遠帶著幾分柔色,與在柳如意身上時是截然不同的光景。
說來也奇怪,分明只是拿回了屬於自己的澄澈慧眼,卻讓她整個人產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就像是一塊蒙塵璞玉在多年的風雪欺壓之下,終於顯露出了隱藏其中的驚艷光芒,這無端端的……讓潘元想起了前世看過的一些經典網文小說。
『褪去昔日舊枷鎖,今日方知我是我』
草,難道他還一不小心整出來個鳳傲天大女主?
「你回來了。」
那邊,秦晴也看見了他,掩下眼中的欣喜,小跑而來。
潘元有些沒敢說話。
「這是臥龍先生特意找的山頭旗主,他說是你的意思……怎麼了,是不是看起來有點奇怪?」
秦晴看他不說話,有些不自信,她揪著自己的衣角不敢抬頭看他。
「煉天宗……」
潘元現在哪敢應話,想了想,還是換了個婉轉的方式問了,「是什麼情況?」
果不其然,提及煉天宗原本一臉不自信的秦晴微微一愣,湛藍的美眸中閃過幾分淡淡的冷意,旋即恢復如常,
「這件事,我也不知道……但想來應該是他們忌憚你回來之後秋後算帳,所以才放棄了吧?」
說這話時,這農家女子眸光澄澈,乖巧懂事,與單獨前往煉天宗當面脅迫神煉子時的冷淡、狠毒、笑裡藏刀,簡直判若兩人。
潘元緊繃著一張臉,默默看向了主峰上忙碌的其他人,無論是一些鄉親還是血宗留守的山頭弟子,都在看著這邊,但很明顯的一點是……秦晴應該與他們提前打過了招呼,也不知對煉天宗做了些什麼,只是唯一忽略了的,就是那名唯一負責他血神殿內衛生的山頭弟子。
果然,看走眼了。
這哪是什麼純良無害的受氣包?原來是個隱藏極深的粉切黑!鳳傲天竟在他身邊!
事實也確實如此。
潘元終歸還是低估了他那一趟千里取眼,給秦晴這個原本只願平凡待他歸來的農家女帶來的改變有多大。
其實這一次,秦晴上煉天宗為他擺平後方火勢的方法,說來複雜,卻也簡單,某種意義上,她也並沒有欺騙潘元,因為煉天宗忌憚的只是他。
「民女秦氏,見過煉天宗諸位仙家。」
「諸位仙家若欲遠行,不妨還是等血主歸來請示一番為好。」
在秦晴一介弱質女流初到煉天宗時,她所說的這一番話,自然是讓人嗤之以鼻的,尤其是老謀深算的神煉子,自然不放在心上。
他們連蒼林國遺蹟都放棄了,為的不正是趁現在逃得遠遠的?
「哼……如果我說不,你區區一介凡人女流又能如何?我現在就是殺了你,血祖也奈何不得我!」
神煉子自然是知道這秦晴與血宗之間關係的,只是想嚇唬一番對方,卻不曾想,他的噩夢就從這一句話開始了。
「民女自然不能如何,至於您說殺了我,倒是不勞動手。」
眾目睽睽之下,這個一身補丁布衣、柔柔弱弱的女子繼續說著,意態卻是逐漸開始變了,「因為在來之前,我已讓舍妹在安平郡……」
「備下了一把大火。」
「諸位今日遠行,民女會先死在此地,當然不光是我……安平郡也會毀於一旦,屆時作為這一切的元兇,諸位仙家不妨賭一賭。」
說到這兒,這個分明是設局而來的女子終於抬眸,平和微笑,卻透著幾分令人毛骨悚然的惡意,「看看血宗能在幾天時間內,追上你們?」
不得不說,她幾乎是刁鑽而毒辣的拿捏住了整個煉天宗求活的心理,他們之所以要趁九獄邪魔不備出逃,本就是為了活命!
可現在讓這麼一搞,哪怕他們是清白的,以血宗的行事作風也勢必不會聽他們解釋,這個凡人女子……
今日是以身設下一場大局,將他們整個煉天宗都算計了個明明白白!
「血祖他老人家超凡入聖,如何能被你一介女流算計?」
但即便如此,神煉子還是死鴨子嘴硬,直到他看見對面那農家女子慢慢的拿出了一柄匕首,微笑著往自己脖頸上扎去,整個煉天宗都炸了!
神煉子當時就差點瘋了,別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血祖為此女衝冠一怒可是連太阿劍派五境老怪物的面子都不給的!
真讓這瘋女人把事情搞大,他們整個煉天宗上下哪怕逃到了北原,也沒一個人能在血宗那幫瘋子的盛怒之下活下來!
「主母,主母……誤會,聽我說,這都是誤會,我煉天宗絕無出逃之意,您知道的,我們向來對血祖、對血宗忠心耿耿!」
神煉子緊緊捏著那把匕首,滿頭冷汗,他能屈能伸的慢慢跪了下來,就連稱呼都改了,只想趕緊將此事揭過。
然而他乃至於整個煉天宗的所為,都被那雙湛藍色的美眸盡收眼底,秦晴就這樣溫和無聲的看著這些註定了不敢將事情鬧大的貪生怕死之人,
「是嗎?」
當真就像是一個母親,看著她那叛逆不聽話的孩子們。
為她那暫時離家在外的夫君,加以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