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官道上,車馬來往,川流不息。
過往行人無不風塵僕僕,有外地人往城裡去,也有本地商販推著小推車往城裡送菜。
不時還有飛劍橫空,寶光如梭。
其上依稀能瞧見些許人影,莫不俯瞰眾生。
比之貧瘠的青陽,這裡的人們少了些惶恐,多了些血色。
城門口,方毅操著一口方言,十分艱難的與守衛溝通著。
不管方毅怎麼說,守衛非要把他當蠻子對待,死活不讓他入城。
直到他拿出銀子的時候,守衛的臉色這才好了些。
足足交了將近百兩白銀,方毅才得了一塊小小的木牌。
憑這塊牌子,他能在河州府逗留一年時間。
一年之內不曾有勢力加入,就需要再行購買,否則就會被逐出河州府。
真特麼黑!
進城簡單換了身行頭,方毅總算沒了蠻子模樣。
隨意找了個落腳的客棧,打聽到問道宗所在之處,他便等待了起來。
誰料這一等就是大半年。
......
「當,當,當——」
三聲鐘響迴蕩整個河州府。
方毅聞聲而動。
終於等到了,問道宗外門一年一度的收徒大典。
河州府正中央,是一座懸空山嶽,名曰浮空山。
一道浮空橋連通天地。
整個浮空山矗立於雲層之中,宛若一片天,壓蓋在河州府頭頂!
此時正值晌午,浮空橋前方的巨大廣場已經聚集了數千人,靜候午時的入宗測試。
作為河州巨擘,問道宗歷年招收弟子時,都會吸引來大批各路人士。
只要通過外門測試,便能加入問道宗。
這對於在府城武者如草芥的武夫們,無疑誘惑巨大。
而且今年的入宗測試不同以往,內門測試也在今年今日。
這數千人也因此分成了兩撥。
左側人少些,但幾乎個個錦衣華服,有些身上的飾品甚至流光溢彩,一看便是世家子弟。
右側人多,衣著卻略顯寒酸。
當然,除了這兩撥人外,天上偶爾也會傳來聲聲獸吼。
隱約可見雲層深處,有妖獸拉車,直入浮空山。
那些,應當是真正的修仙世家子弟了。
浮空橋外,隊列數不盡數。
方毅來到了左側,隊伍中絕大多數都氣質不凡,他是看起來最普通的一個。
正午將至。
自浮空橋上飛來數名綠袍束髮道人,他們個個腳踏飛劍,目光銳利如鷹隼。
在其身後,數名黑袍道人沿著浮空橋縱躍而下,其步伐穩健,一看便是武道宗師。
一黑袍道人開口道:「有持外門令牌者,無需測試,直接隨老夫入外門。」
話音落下,人群之中走出七八個少年,每一人都是脈絡境高手,甚至還有兩個武道宗師。
隨著幾人被帶走。
一名年輕的綠袍道人俯瞰眾人:「持外宗令牌者,想入內宗,可向前一步。」
方毅向前走出一步,來至紅袍道人身前。
確認令牌是真後,綠袍道人俯視方毅,神色中帶著絲絲憐憫。
「這塊令牌昔日的持有者非同一般,你若選擇外門,會得到一份好差事,將來或可爭一爭外門首席之位。」
「我想試試內門。」方毅目光堅毅。
看著眼前比自己小几歲的年輕人,綠袍道人心中多了些許感慨。
也罷,路終究是自己走的。
旋即,那道人來至方毅跟前。
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只一瞬間,綠袍道人的臉色便有了變換。
像是嫌惡一般,他一步躍開,離方毅遠遠的。
「死脈?自尋死路!」
道人冷哼一聲,隨即御劍離開。
「跟上。」
方毅邁步前行,步伐不斷加快。
好在他氣血充裕,腳力不俗,跟在後面跑了約摸一炷香的功夫,便來到了浮空山腳下。
山腳下建築環繞,草屋房舍依山而建。
往上看,便是數不盡數的藥田。
這山無比廣袤,說是山,實際上如同一小塊天地般,山川河澤一應俱全。
那裡已經有不少道人在等候了,其中以綠青二色居多,赤色少之,紫袍更是僅有一人出現。
先前上來的八個少年也在附近,但他們面前則是一些黑白二袍的道人。
看樣子,黑白二袍屬於外門,另外幾種顏色屬於內門。
那綠袍道人一聲不吭,帶著方毅來到了一赤袍老道面前。
老道盤坐雲上,仙風道骨,手持拂塵,氣質超然,一看便知其並非凡俗之輩。
「稟宋長老,」綠袍道人俯身作揖,「此子想以令牌,換一入內門的機會,但......他是死脈!」
死脈二字一出,一眾綠袍道人都變了臉色,紛紛往後退了幾步,像是躲避瘟疫般。
「過來。」宋長老眼眸低垂,話音冷淡。
方毅上前一步,那塊令牌則被一開始的綠袍收走。
他拿起令牌,與一青袍道人交接,二人比對了一番,鑑別令牌真偽,隨即將令牌收入一個袋子當中。
方毅見宋長老一直沒說話,便很規矩的站在那,目光則望向了一旁。
另一邊,那八人在一黑袍的指引下,紛紛開始操練洪武拳。
黑袍道人持筆記錄,抬筆指向最左側那短髮少年:「氣血略差,根基不穩,但你家是府城人士,家中乃是做木炭營生的?」
短髮少年趕緊回應:「正是,弟子家中在府城有四家木炭鋪子,城外還有七家,一年營收不少,木炭供應充足。」
「好,你便入外門採購院,專門負責幫外門購買木炭。」黑袍道人取出一塊白色令牌,提筆寫下幾個字。
牌子是寫得分明:問道外門,採購雜役。
第二個人明顯沒那麼好命,拳法一般,家境也一般。
「行了,去靈藥院領個桶,挑水去吧。」黑袍道人皺起眉頭。
那人也不敢多說,領了令牌退下。
很快,這八個人便已經分配完畢。
有去外門伙房的,有去採購生活所需的,有去挖礦的,有去押送物資的,甚至還有兩個倒霉蛋被分去挑糞。
「都是廢物。」黑袍道人大失所望。
能拿到令牌的,一般都是某一城的佼佼者,最起碼也站在了第一列。
但河州府是什麼地方?河州占地數千里,府城物資豐富,人口破千萬,是大乾中南部第一大城,單是武者的數量就超過兩百萬,脈絡境和宗師同樣一大片。
什麼樣的天才武夫沒有?
看完熱鬧,方毅心中也有了比較。
這幾個人都不太行,氣血跟他差很遠,只是不知道有沒有根骨。
實際上,他還有另一個選擇,那就是先入外門,勞作十年後再試著入內門。
可到了那時,他也年近三十,過了最佳修煉的時間。
與其在外門挑十年大糞,不如直接試試內門。
「將手放在這塊水晶球上。」宋長老終於發話了。
方毅接過那顆水晶球,將手放了上去。
只一剎那,他便感覺一股吸力自晶球之中襲來。
五彩光芒隨之綻放,一朵朵雲霞繚繞其上。
片刻間,每道彩光之上都生有七朵雲霞。
「咦?」宋老道驚訝的看向方毅,似是在猶豫什麼。
良久,他回頭看向那位紫袍道人。
「雲鶴峰主,這......」
「五靈根,根骨均為上品門檻,算是天才。」
雲鶴峰主捏著鬍鬚,突然話鋒一轉。
「可我問道宗,從不缺天才。」
一語落下,便斷定了方毅此行的終點。
「唉,」宋長老輕嘆一聲,道:「小子,你錯就錯在將氣血練死,已無力回天。」
「本座給你兩個選擇——」
「一,去外門,鑑於你武道修為頗深,可特許你為外門執事,賜黑袍。」
「二,下山,若有人收受你的錢財,可讓其退還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