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命運交織

  肖鋒那邪魅的瞳孔中,隱約流露出一絲疲憊之色。而他因施展出這第三式,唇色變得煞白,此招對於體力的消耗堪稱驚人。

  劍指點動,隨著他最終穩住身形,輕輕地觸碰到了虛空中的一處節點。肖鋒回首凝望,貝河身軀劇烈顫抖,那肆虐的空間之力自此回眸間化作千道、萬道劍斬。

  月光灑落,光芒如柱,最後一劍自貝河的眉心垂直落下。

  他的嘴角溢出血跡,手指顫動了幾下,發出一陣諷刺般的笑聲...

  "空間秘術尚未登峰造極啊,若是僅此而已,你今日便註定隕落於此言。」貝河驀然抬首,望向肖鋒的目光猶如審視亡靈一般冷酷。

  這門秘術不僅凌厲無匹,更能汲取廣袤的空間之力作為攻擊媒介。然而肖鋒並未研習過操縱空間之力的法門,此刻的他顯然對此毫無駕馭之力。

  縱然此招威力驚人,然而其施展時思緒紛亂,攻勢混沌,至多只能發揮出原版秘術的十分之一威力。

  這般力量,於貝河而言雖能致傷,卻並無致命威脅。貝河再次露出先前那份殘忍神色,瞄準肖鋒方位,如一頭狂怒的魔鐵列車般疾沖而去。

  此次,貝河赫然察覺,肖鋒身上無疑隱藏著重大秘密。不僅是先前所使出的那般駭人絕技,背後那對羽翼亦足以令魔界諸強爭搶不止。一旦盡數收歸己有,貝河深信自己定能在短期內晉升至六境修為。

  更何況肖鋒體內蘊含的力量,若是妥善保存下來,供其慢慢吞噬煉化,無疑是絕佳的修煉資源。

  連續施展出這三道神通,肖鋒的消耗顯而易見,如今與貝河交鋒,已是明顯力有未逮。雖然他的狀態仍舊瘋狂,然而力量與元氣已耗損過大。

  就在這一刻,肖鋒手背上紋飾的圖騰陡然閃爍生輝,一位女子的虛影緩緩起身,凝視貝河,面無表情,唯有澎湃的魔元力洶湧灌注進肖鋒體內。

  「左薔!!!」

  貝河認得她,怎會不識得左薔?那是千載以前並肩作戰的戰友,幸而他在戰爭尾聲之際逃回了魔界,躲過了神族的屠戮。

  想當年,左薔乃是魔王軍中的首席戰將,單憑那魔君七境的恐怖修為,便足以讓眾多神祗膽寒。令人費解的是,她忽然消失於魔王軍中,未曾留下一絲音訊,那些曾追隨她的部下們,在幽冥深處的魔王城後陵園內,為其設立了衣冠冢。左薔,是魔族的一位英雄,正是她推動了整個叛軍的前行。

  那時的貝河尚只是個普通的魔君,對於這位大人物的記憶深刻異常,卻不料今日在此處,更在這人身畔,看見了左薔大人魂體的虛影!

  封印千年,幸好肖鋒之前的狀態才得以逃脫左薔的誅殺。封印的削弱使得左薔的修為降至魔君層次,並失去了魔核,實力大打折扣...

  否則,在她隕落之時,何至於如此怨毒,如此不甘。

  左薔的虛影立於肖鋒身後,徐徐抬起雙臂,環抱住他,目光平靜空洞地輸送魔元力。如今的肖鋒,便是她的宿主。儘管刻魔刀能夠消除魔族大部分意識,但對於那些擁有獨立空間意識的半神以上存在,卻無法徹底抹去。

  而鄂溫克族的這項能力,也可視為一種霸道的掠奪,強行捕獲魔族生靈,使其終生成為供應力量的奴隸。

  若是那哈爾蘭之地的自願奉獻之神魂,其力量將更為恢宏,不僅賜予持有者源源不斷的修為提升,且隨著持有者境界的拔高,此神魂還將保有獨立的元靈意識。

  肖鋒身畔附著的左薔魂魄,雖也能助其實力增進,然而其一生魂魄皆與肖鋒綁定,無法脫離其肉身再獲自由之身。

  貝河神色微變,疾速出拳,兩拳相碰,瞬間空氣咆哮呼嘯。

  月華如練,灑落在夜空中,深邃如黑夜般的波動層層泛濫,空間的哀鳴漸轉為劇烈的炸響。

  戰鬥愈烈,肖鋒身上散發的氣息越發駭人,仿佛一台依賴瘋狂驅動的機械戰軀,每一下揮擊,都令其力量瘋狂膨脹至恐怖境地。

  大門在他震耳欲聾的怒吼聲中緩緩開啟,裂縫逐漸擴大,直至足以容納一人穿過,最終半扇大門被徹底推開。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無垠的血紅與黯淡的世界,兩者如此格格不入卻又交織共生。

  遠方屍山之上,一人滿目邪佞,見肖鋒闖入便放聲詭笑;另一人則揮手痛哭,哀求他不要再踏入這片領域,不願回憶,不願再見那一幕幕痛苦的畫面。

  「吾究竟是何許人也?」

  他目光寒冽,陷入深深的迷茫,口中輕喃,向己心發問。

  ……

  「究竟出了何事?為何那處竟有這般驚人的波動?」

  明月與耀陽日前接到雨菲的邀請函,因正值喬遷慶典,而在這個世界中,他們的朋友屈指可數,自然而然想起了這對雙子星。

  兩人攜帶禮品,於今日午後啟程,既是給雨菲面子,更是為了那位男子。自家族人都清楚,三人即將在暗都定居,為此早已做足準備。

  結識這樣的強者無疑是件幸事,然而當明月與耀陽抵達之時,卻發現此處空間似乎蘊含著崩塌的徵兆。

  越是接近,就越能感受到體內真元被四周狂暴天地之力牽引躁動不已。

  不明所以,但他們既然已到此地,自然非看個究竟不可。

  就在這一刻,他們看見了丁錚吃力地拖著深受重創的雨菲。

  雨菲傷勢嚴重,雖未至於瀕死,但也相差無幾。她尚未成魔君之境,卻毅然硬抗下了貝河的一掌,即便未死,亦是重傷昏迷。

  「幫我去太史家族... 我要那份神錄...」

  雨菲掙扎抗拒命運,然而貝河的實力無人不知,就算凌天能夠支撐,也無法戰勝對方。

  如今的局面,唯有依靠葉春手中的神錄,才能將他們安全送至名為神道之地的地方,如此,他們方有可能存活下去...

  接過雨菲信物的明月,朝著太史家族的方向全力疾馳,只要保持此刻的速度,必能在子時前返回。

  而耀陽則選擇留下,為雨菲療治傷勢——現在的她,別說站立,連剛才說話都幾乎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

  丁錚步步後撤,回首遙望遠處夜空,那裡因她與對手激戰引發的空間震盪仍在呼嘯。她緊咬牙關,堅定了決心。

  坐於地面上,她毫不猶豫地咬破左手指尖,準備進行推演。今日的一切變故,她要推演生機奧秘,探尋凌天師兄的命運軌跡,即使承受天罰般的反噬也在所不惜。

  此刻的局面,除了依靠雨菲師姐的安撫,還需要一個明晰的逃脫策略。而這策略的制定者,唯有她自己能夠勝任。左手觸碰額頭,沿著指尖溢出的血痕,繪出一朵象徵神秘力量的微小蓮印。

  隨之閉目凝神,雙手結成類魔族特有的推衍法印,眼前的幾枚石頭悄然升起,在空中緩緩旋轉,速度逐漸加快,直至仿佛靜止在空中一般。

  就在這一刻,似乎因觸及到肖鋒的命運脈絡,丁錚遭遇強烈反噬,口中溢出血絲,但她咬緊牙關並未停歇。只有揭示出那條指引光明的道路,方能讓凌天師兄安然離去此地。

  耀陽正在專心為雨菲療傷,並未察覺到丁錚正在進行的驚人之舉。此時丁錚七竅出血,肖鋒的命運猶如被神明親手鑄造的大鎖緊緊扣住,堅硬且難以揣摩。

  石子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直至每一枚石頭的運行軌跡都清晰可見,宛如定格在空中。丁錚原本青春洋溢的面龐,驟然間加速衰老,短短瞬息間便從少女變為中年婦人,繼而又滄桑老去,皺紋橫生,髮絲漸顯斑白。

  這便是大推衍術,每一個類魔族人一生僅能施展一次的逆天神通。這既是他們無法修煉卻擁有了這樣超凡能力的代價吧——以生命為代價,預知他人未來,乃至翻弄虛無之中的命運脈絡,正如她此刻的手指輕點在肖鋒坎坷命運線上。

  將他偏離正軌的命運之線重新牽引至通往美好未來的道路上。

  歷經劇變的蒼老容顏,漸漸睜開已渾濁的眼眸,她看著清醒過來的雨菲,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雨菲師姐……他承受了太多苦痛,不要再讓他孤身一人……」

  話語未盡,生命之力已然耗盡,丁錚無力地倒在地上,但此刻她臉上的表情並無絲毫疲憊或怨念,反而掛著微笑,目光透過混濁的眼眸望向天空。也許她的命運多舛,村莊遭屠,父母雙亡,但遇見他,也成為一種幸福。

  「凌天師兄……不,應該是肖鋒師兄……我能夠幫助你了……只要你恢復如初,就不會再感到孤獨無助……」

  雨菲撕心裂肺的呼喚也無法挽回這一切。丁錚捨生忘死,以生命的燭火照亮肖鋒紛亂的命運之路,正如她曾言:只要你深信一切,命運便會跟隨你的心愿前行。

  她堅定相信,肖鋒那孤獨的世界將會得到解脫,喚回他遺忘的記憶,尋回生活的意義。

  「謝謝你讓我擺脫了孤獨和寒冷。」

  丁錚平靜祥和地掛著微笑,結束了她短暫而光輝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