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貝河2

  肖鋒費力地吐出一口鮮血,沿面具邊沿流淌而下,沾濕衣衫,眼中只剩生命意義的迷茫。他望著緩步逼近的貝河,心中一片漠然。

  就在這一瞬,一道小小身影躍然眼前,雙手握持著一把幾乎與其身高相仿的巨大仙劍,挺身而出,擋在肖鋒前方。

  「凌天師兄莫懼,有我在,我會保護你!」

  肖鋒震驚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丁錚,他怎會出現在此處?他本以為丁錚已經逃離了這個危機四伏之地。畢竟,在這個世界裡,人人自危,無人會真正站在自己的面前,即便是孤寂的世界也是如此,只剩下自己與那血腥漫天的天地爭鬥。

  丁錚緊咬牙關,將仙劍橫於胸前,眼神堅定地盯著步步逼近的貝河,用稚嫩卻又堅決的聲音怒喝:「我絕不會放過你!你膽敢傷我凌天師兄!」

  「不……不要……快逃!」肖鋒掙扎著想要起身,然而那些釘刺仿佛牢固無比的封印,讓他毫無還手之機。即便手臂因掙脫而鮮血淋漓,也無法撼動那個小小的堅定背影一分一毫,它在他眼中仿佛開啟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

  此時,肖鋒掙扎至滿是禁錮鎖鏈的大門前,竭盡全力地拽住鐵鏈猛擊,儘管他怒吼嘶叫,但也無濟於事,大門紋絲不動。

  最終,他無奈地屈膝跪倒在地,拼盡全力推動著那厚重的大門,乞求著外界的力量援助。

  「求求你們……給我力量吧……求求你們……」

  然而,四周無人應答,只有他一人獨處於這個孤獨的世界之中。丁錚的出現對他來說仿佛是在他絕望痛哭的背後伸出的一隻溫暖的手,輕輕拍在他的肩頭,低聲告訴他:「沒關係的,你不再只有你自己,你的世界已經有了許多珍貴的存在。」

  他呆立回首,映入眼帘的是寧靜的修煉村落,其中身披煉丹袍的雨菲朝他揮手示意,背後則是一臉擔憂的丁錚,眼中閃爍著護道者的堅決之光。

  貝河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笑意,眨眼間便已逼近至丁錚面前。

  他並未立刻將這位少女抹殺,反而心中生疑,為何她竟膽敢阻擋在他與那人之間,莫非……

  「你,不畏懼嗎?」他的話語如同寒冬的冰錐,刺骨冷冽。

  丁錚目光炯炯,握劍之手雖微顫,但她腳步未有半分動搖,誓要守護住眼前的凌天師兄。即便她的身影顯得那麼脆弱。

  巨大的魔爪降臨,毫無一絲憐憫之意,因未能得到期待的回答而顯露出不滿之意,那麼,她便只有死路一條。

  長劍碎裂,然而丁錚的目光仍舊堅毅無畏,儘管那黝黑的魔爪已近在咫尺,但她深知——

  某些時刻,恩情當需回報,你予我援助之手,我必捨命相酬。

  轟然震動中,大地劇烈顫抖,雨菲口中噴出一口鮮紅之血,手臂為了抵擋那次看似無法抵禦的攻擊,化作一團粉碎。

  「還好嗎……咳咳……」

  「你應該明白,作為長輩,本應由我來保護你啊。」

  貝河道盡厭煩,對於她們這種猶如葫蘆娃般輪流救援的行為已感疲憊。於是,他收束巨力,而雨菲則化作一道弧線飛掠而出,濺起的血花灑落在肖鋒的面罩之上。

  那位曾經畏懼死亡的女子,此刻停下腳步,在遠處凝望著這一切,或許是丁錚那份堅韌不屈的臉龐讓她有所領悟,也或許正是此刻,她開始審視內心深處的自己。

  「他不正是你自己選擇的道路麼?你的見識遠勝於你那位母親。」葉春的話語迴蕩在空中,如餘音繞樑。

  再度歸來時,她毅然擋在前方,不再畏懼。

  濃郁的魔息翻湧攀升,迅速纏繞在肖鋒周身,他的肌膚上湧現出密密麻麻的靈紋,熾烈跳動的心臟仿佛啟動的戰鼓。

  貝河瞬間愣住,視線中掠過一枚黑釘,其疾如風。

  一名男子嘶吼著,雙臂鮮血淋漓,滿臉絕望。

  枷鎖崩裂,寸寸破碎,巨大的禁制之門前擠出一道裂縫,從中探出一張滿是邪魅血色的臉龐,猶如幽魂般環繞在肖鋒耳邊。

  「你需要什麼?力量?抑或是那段回憶?」那張邪魅的臉龐低語問道。

  「我要力量!我要力量!!!」肖鋒臉上冰冷無波,卻充斥著狂怒,他對著門縫中的黑暗世界嘶聲咆哮。

  「請你!借用你們的力量給我!成為我力量的一部分!」

  肖鋒怒火衝天,對著門縫瘋狂呼喚。

  「哪怕因此忘卻一切,重新陷入瘋狂與惡魔的深淵,你也無所畏懼嗎?」那張邪魅的臉龐又低聲詢問。

  「我不在乎……」

  一雙羽翼在他背後展開,一黑一白,黑色的翅膀寬闊而深邃,瀰漫著濃重的魔息;白色的翅膀纖短而聖潔,宛如神祗賜予的恩典。

  那些攀附在他身上的靈紋猶如扭曲的靈魂,瘋狂舞動起來。

  衣衫炸裂,此刻的肖鋒看上去更像是從地獄深處掙脫束縛的惡鬼,環繞四周的魔息與熊熊燃燒的火焰交織共生……

  抬起頭顱,眼中閃爍著邪魅的赤紅之芒,貝河心頭一震,難以置信為何此人的修為提升竟如登天仙階,自二境魔君躍升,一路勢如破竹般突破至三境、四境,乃至隱現出五境魔君的威嚴壓迫。

  「帶她離去。」肖鋒一把抓住陷入震驚的丁錚肩頭,一步邁出,腳下大地共鳴,裂痕猶如龍蛇蜿蜒四溢,巨大的裂谷猶如乾坤破碎般向外擴展。

  說出這句話,已是肖鋒此刻僅存的最大理智,他的心智正被混沌之力瘋狂侵蝕,即將失去控制。血海與蒼白之地交匯之處的中心地帶,混沌之力猶如洪荒猛獸覺醒。

  感受到肖鋒的異變,那源自原始宇宙生命的根源力量——心靈海洋,開始向其輸送無盡的混沌之力。作為世間一切存在以及未來可能存在的萬物精神心靈的交融節點,同時也是精神力量的孕育者與源泉。

  由心靈海洋賦予的力量,超越神魔,凌駕於眾生之上,是極為高級且絕對的力量。

  丁錚懷抱昏迷不醒的雨菲,回首瞥見肖鋒的模樣,心中不由得暗自驚駭。眼前之人似乎並非他所敬仰的那個凌天兄長,但他是否為了救自己和雨菲姐姐而觸動了某種禁忌?

  肖鋒體內蘊藏的力量洶湧而出,仿佛無盡深井般的源源不絕。此時此刻,在貝河眼中,他已不再僅僅是魔族……而是兼具魔性與神性的異類生靈!

  怎會有這般恐怖的存在,掌握著如此驚人之力,背後展開的羽翼以及身上流淌變幻的神秘圖騰,無不令人觸目驚心。白面覆滿血污,更顯邪魅異常。

  「憤怒即是你力量之源,保持憤怒,以此激發出更強的力量,去戰鬥,去釋放!」伴隨著那道聲音落下,巨大的邪門轟然閉合,邪魅人臉隨之消逝。

  留下的是肖鋒那張已然扭曲的笑容,宛如惡鬼,屹立於原地。身軀宛如傀儡,喀嚓一聲,脖子詭異歪斜,一雙眼神既似充滿憤怒,又像是殘暴嗜血,直勾勾盯著貝河,令他不寒而慄。

  「就讓我,向你憤怒的力量致敬。」

  話音剛落,肖鋒身影消失,瞬間出現在貝河面前,看似虛弱的拳頭卻輕易撕裂空間,穿透裂隙重重砸在貝河身上。原本生機勃勃的修煉寶地此刻卻化作陰森可怖的黃泉煉獄,四周空氣籠罩在灰暗迷霧之中,往昔清風拂面也變得如同幽冥般冷冽刺骨。

  半空中的雙拳交錯撞擊,激盪出陣陣音爆與空氣撕裂的聲響,無數破碎的空間碎片猶如玻璃渣般飄灑而下。

  達到如此境地的魔君,已能隨心所欲操控周遭空間法則,調動虛無裂縫的力量環繞自身,形成一道護體的防禦壁壘。

  然而貝河深感驚駭,此等強敵竟未顯現出一絲空間神通的痕跡,仿佛此人壓根不會駕馭此類力量,只因某些秘事,強行將修為攀升至頂峰。

  此般人物雖威懾人心,但卻欠缺廣博的修煉經驗與操控空間法則的能力。對於已達魔君五階的存在而言,唯有空間之力方能對其造成實質性創傷,因其肉軀經由虛無之力的洗禮,已超越凡俗界限。

  尋常拳腳刀劍的攻擊,在他們面前皆如鴻毛般微不足道。不過貝河察覺到,那人操縱的奇異力量,陌生至極,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撼。

  那種感覺,似為空間之力卻又不盡相同,儘管對自身的威脅有限,但卻並非全然無害。原來此人所掌握的是肖鋒得到的混沌之力,但他們之間並未完成深度融合,僅是單純的寄主關係,故無法全面發揮。

  即便如此,肖鋒憑藉借用的混沌之力發動的猛烈攻勢,也讓貝河應接不暇。此人毫無保留,不顧自身極限和可能遭受的重創,一心只想進攻,這樣的姿態才最為可怖。

  肖鋒面露邪佞之意,以指代劍,貝河一愣,頓感一股源自虛無的致命殺機。那感覺極其兇險,只見肖鋒揮手一揮,貝河立刻全力爆退。

  他敏銳地感知到,肖鋒指尖陡然湧現出一股磅礴的空間之力!手指輕划過胸前,凝聚劍意,目光炯炯鎖定正疾速後撤的貝河身影,肖鋒嘴角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這一招式,肖鋒不知從何處憶起,但它此刻確實顯現出來。身形猶如雷霆般瞬息移動,剎那間便消失不見,那一劍斬出的速度甚至超越了光速,留下一道短暫閃爍的光影,背後破碎的空間隨之轟然炸裂。

  伴隨著咔嚓一聲清脆至極的聲響,異空間的狂風如同一隻無可抗拒的巨大手掌。下一刻,肖鋒已然出現在貝河身後,而這一切還未結束。

  他周身熾熱氣流翻湧,依舊以指為劍,劃出一個圓潤至極的軌跡,正是第二式——秋風掃落葉。光華一閃,如同秋風吹拂,引得無數「落葉」隨之飄搖起舞。

  不知不覺間,黑夜悄然爬上天際,唯有那一道疾掠而過的光芒,速度快得讓人難以捕捉。

  「月下,壺濁。」

  「第三式。」

  「痴醉回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