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神歸之路再現

  血紅的修煉界,陡然顫慄,那位眼神詭譎的修士肖鋒,驚駭地望向混沌交織的灰域。

  兩界驟然收縮,仿佛原是一體的道途,正被無盡的命運之力強硬扭合。

  陰陽二界擠壓匯聚,試圖重演原始的秩序。那位奮力推開乾坤大門的肖鋒,此刻亦痛苦地跪地嘶吼。

  無數破碎的過往如洪流般湧現,初次踏入試煉秘境的場景,安清澈的面龐。

  宋琴柔和的笑容,輕輕握住他的手,「肖師兄!」,孫臏急切的呼喚。

  「肖鋒,你實在讓人難以親近。」王曉之冷淡的面容帶有一絲慍怒,卻並未帶有絲毫敵意。

  「你忘了自己的根了嗎?」

  「你就是你自己!」

  「肖鋒!我們還約好了要看仙雪呢!你不可以忘掉的!」南星叉腰噘嘴,指尖點在他的鼻尖上。

  「徒兒大壯,師父先行離去,你要好好保重自己。」

  「這蠢徒弟,出門在外可別提認識我,丟不起那個人。」

  「你是鄂溫克部族的武修精英!」

  「你是踏上神路試煉的勇者!」

  「你和他也確實有幾分相像呢。」

  三大領域劇烈震盪,海量的記憶碎片令肖鋒體內熾熱如火的元靈火焰燃燒更旺,堅硬的心竅悄然裂開一道縫隙,開始了微弱卻又堅定的跳動。

  「小安,我會永遠陪伴在你身旁,從此之後,只有你與我同行。」安披輕紗,溫柔地擁抱住他。

  貝河瞬間驚愕,難以置信地急速向後暴退。

  就在那一刻,他在這人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極其可怕的氣息——那是神族的氣息,源自遠古時期的戰神所特有的驚人壓迫感,是神聖力量的體現。

  肖鋒抱著劇痛的頭顱,屈膝半空中,眼眸中湧現出無邊的殺伐之意,諸多的仇恨、憤怒和回憶如同江河狂涌般沖刷進他的腦海。

  那種痛楚,無法言表,無法以言語描述其萬分之一的苦楚。

  「你解脫了,今後,你只做你自己。」魔王的身影顯現於他的視線之中。

  肖鋒雙拳緊握,手臂疾揮而下,引起天地之間空間漣漪轟然炸裂。他身上涌動的氣息瘋狂飆升,瞬間突破至魔君三階、四階、五階、六階!然而又驟然回落,境界一路下滑,最終停在了魔君層次,那狂暴的能量流雖稍有緩減,卻仍在持續紊亂激盪。

  「啊——!」

  痛苦的嘶吼直衝九天雲外。

  那些真正的記憶,屬於肖鋒自身的所有記憶,終於由丁錚捨命犧牲,重新回歸到它們應有的位置。

  他看到了丁錚,看到了雨菲,看到了自己在魔族的種種經歷。

  他看到了神路,看到了每一個人,那些深深鐫刻在他心底,不可或缺的人物。

  但是,那痛苦太過錐心,無法忍受的痛楚,唯有讓自己的力量徹底消散,才能稍稍緩解那近乎瘋狂的恨意和痛楚……

  他霍然抬首,目光遙望,察覺到遠方戒備森嚴的貝河,猶如一頭喪失道心的狂修撲來。

  已不再顧忌對方的攻擊能否傷及自身,肖開豁然張開巨口,瘋狂地撕裂吞噬,口中噴涌的血肉盡被他一口吞入腹中。

  但這還不夠,還遠遠不夠!

  貝河被他這駭人的舉動震懾,那是源自靈魂深處的恐懼,有誰願意與一個失控的瘋修士交手?

  直至感受到肖鋒的利齒已深深刺入自己的喉頸,開始貪婪地汲取自己鮮活元血時,貝河方露出驚懼之色。

  「瘋修士!該死的瘋修士!!!」

  貝河痛苦嘶吼,竭力將他擊退,然而無論他如何奮力攻擊,肖鋒皆置若罔聞,唯有瘋狂撕咬與熾熱流淌的元血,才能暫時舒緩他腦海中劇烈的疼痛,以及那些龐大深重的記憶盡數湧現時,那股近乎瘋狂的修羅之念。

  魔軀挺立,貝河掙扎著擺脫肖鋒的束縛,短短十幾息間,他已深切感知到修為如瀑布般飛速跌落。

  不僅僅是元血流失,肖鋒甚至能夠強行掠奪他的本源之力。

  此刻的貝河,也同樣陷入了瘋狂,眼前這個人,唯有殺戮,才能讓他生離此地。

  而這片戰場,最終只會有一個生者離去。

  「吾乃......」

  「吾名......」

  「肖鋒......」

  背後驟然展開一對神魔雙翼,光芒熠熠,其中一翼神聖,另一翼漆黑邪魅。肖鋒身上文身躍動,瞬息間變得井然有序,記憶如潮水般湧現,他記起了自我身份,自己所為何事,以及曾經歷的一切滄桑。

  那些曾讓他愧疚之人,胡天、溫小小;那些曾讓他感恩之人;那些不可忘卻的誓言;還有那些懷恨在心的仇敵。

  肖鋒決心重返神路,還有未完之事等待著他去完成,還有人在那裡翹首以盼。

  歸來明月凝望著伏於丁錚屍體上的雨菲,悲痛不已,又瞥見默默無語的耀陽。她手中握著一塊黯淡無光的神秘寶石,遞給了雨菲。

  「謝了……」肖極度哀傷的面龐緩緩扭過,「別牽扯進來了……都走吧。」

  雨菲接過神記,剎那間光芒閃耀,寶石在觸及肌膚的瞬間融入她的身體之內。她抱起丁錚,直奔不遠處正浴血奮戰、傷痕累累的肖鋒而去。

  貝河的眼眸布滿赤紅,戰鬥至此,已是他的極限。肖鋒同樣已達到極限,接下來的勝負就看誰能活著走出這個生死之地。

  不過貝河尚有一絲優勢——援軍!他剛剛向幽冥界發出求援信號,估計用不了多久,那幾位盟友便會前來支援。只需拖延些許時間,他定要讓肖鋒粉身碎骨!

  兩人的再度交鋒,相較先前顯然都顯得有些力不從心,被各自震飛數百丈之外,方堪堪穩住身形。

  一隻溫暖的手臂自背後環抱住肖鋒的身體,他輕顫了一下,視線中映出雨菲那極度悲痛的臉龐,以及已然壽終正寢的丁錚。

  「為什麼……你還選擇回來?」

  雨菲心中微顫,望著肖鋒的眼神中仿佛察覺到一絲異變,那雙眸子深處透露出些許靈光,不再是以往刺骨的冷冽,反而帶上了難以言表的神秘與陌生。

  她溫暖的臉龐貼在他的肩膀上,輕聲道:「我們離開此地吧。」

  「假如有選擇,我願與你共同承受命運的安排。」

  一道璀璨仙光劃破暗夜長空,穿過了天地間的壁壘。二人的身形隨之消失,僅留下遠處的貝河竭力喘息,滿身傷痕,顯得格外狼狽。

  「逃...我會尋你而來...」

  那道仙光猶如破開魔界的利劍,穿梭時空,唯有緊緊相擁的二人,感知著周圍時光與空間的激盪流轉,仿佛在星辰之間穿梭,跟隨流星走向另一個未知的世界。

  試煉秘境,那是肖鋒初涉修煉之路的領域。

  伴隨著一道直衝雲霄的光柱散去,兩人身影顯現而出。肖鋒坐在地上,握著丁錚已冷卻的手,心中思緒萬千。

  而雨菲凝視著他,內心湧起一種奇異的陌生感,仿佛初次相識一般,眼前的他成了一個陌路之人。

  此刻,她感覺這一切如夢幻泡影般虛幻易逝。

  良久之後,她輕聲詢問:「你...是否憶起了些什麼?」

  肖鋒點頭不語,丁錚的隕落令他深陷哀痛,無處宣洩。

  「她...真是個痴情的女子。」雨菲垂下眼帘,指尖輕撫過那布滿滄桑的臉龐,心中充滿憐惜。

  「我一生背負了太多的債,該如何去償還呢...難道是要羽化登仙,讓一切回歸正軌麼?」肖鋒心頭回想起她的聲音,那稚嫩的話語縈繞耳畔:「這個世界,並不孤單,你也並非孤身一人。」

  肖鋒苦笑一聲,眼中卻滿含苦澀,淚珠滾滾落下。

  重拾記憶或許是一件幸事,然而當失去的一切悉數歸來,真的能夠變得更好嗎?

  肖鋒深知自己非善類,然而總有些善良之人出現在他身邊,助他掙脫困境的泥潭。

  每次如此,次次皆然,肖鋒已然看透這條修行之路,洞見了魔界與神界的紛爭。若只有一個能登上至高寶座,那個人必須是他。唯有如此,才能不讓那些期待於他的人失望,讓他們得以重生,擁有一個和平寧靜的世界,一個每個人都洋溢著幸福笑容的世界。

  一個不再有悲歡離合,不再有人因生死離別而痛苦的世界。

  回到神路上,意味著他將著手滌淨世間一切污穢,剷除那些還想挑起戰端、貪婪爭奪的人。

  他發誓:殺盡他們!直至這個世界變得純淨無垢,讓所有的遺憾得以重獲新生。

  那片熟悉的森林,正是他踏上修真之旅的起點,亦是許多夢想啟航之處。

  那位守護蛇森的長者依然在那兒,肖鋒拜託他們將丁錚安葬在這片森林的中心地帶...

  雨菲立於其側,注視著他重新罩上面具的舉動,那雙眸子瞬間變得更加堅韌且飽含深意,不僅蘊含著刺骨的寒霜,更流露出對於既定目標的堅定決心與對重要使命的自信篤定。

  「若你想離去,請告知我。」

  雨菲跟隨在其後,不再敢觸碰他的手,因為他此刻顯得如此陌生而又遙不可及。

  肖鋒轉過身來,面具下的嘴角揚起一絲淡淡的笑意,握住雨菲那隻顫抖的手,「傻丫頭,待一切塵埃落定,我會帶你去看那盛放的靈櫻。」

  聽聞此言,雨菲身子一震,用力地點點頭。

  然而傀儡之軀終非生靈,唯有將安的靈魂徹底歸復到肉身之內,方能使她完好如初,而這傀儡的存在,卻不斷消耗著她的靈魂力量,經歷了重重波折之後,肖鋒明白了諸多真理。

  靈魂之傷,難以逆轉,一旦損耗便無法復原。短暫的相伴抵不過永恆的守護,讓他決定讓她暫時沉睡,直到他有足夠的力量保護她免受世間任何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