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飛的巨石划過一道弧線,緊接著,一股漆黑光芒自凌霄宮深處疾射而出。待幾位魔尊看清情形,那原本足有十幾丈的巨大石塊已被瞬息擊碎。
只見一人立於空中,面上覆著一襲潔白面具,目光怒熾,嘴角線條隱含神聖祭司般的莊嚴。此人身穿黑袍,身影若影隨形,腰間懸佩一柄小巧飛劍,其材質神秘,在暮色中熠熠生輝。
「此人何方神聖?怎會毫無修為氣息?」嗜血魔狼小闞眯眼細察,臉上卻流露出困惑之色。
「管他是何來歷!王命我們在何處執行任務!」巨靈神尊四列冷哼一聲,拂去臉上的泥土,毫不猶豫地朝著那人破空而去。
「這位兄台真是急躁無比,要說為何他會淪為十魔尊末席,倒也並非無因可尋。」陰冥扇主毒狼陰陽怪氣地搖著手中蒲扇,除王之外,他眼中眾生皆為草芥。
碧水仙子萍兒聞此言,嘴角泛起一絲鄙夷:「也就你能耐,矯揉造作。」
「你說誰矯揉造作呢!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虎妖婆!」毒狼一聽「虎妖婆」三字,頓時勃然大怒,幾乎要撲上去與對方拼命,幸虧內心尚存的一絲理智勉強抑制住了衝動,否則早已將這每天扛著兩座山的虎妖婆撕個粉碎。
此事還得追溯到王派遣他們出行之前所說的話語,那是王親口對他下令,他必然不敢違背。
「真是可厭,想來他又在幻想與王共浴愛河之事了。」萍兒想到此處,渾身雞皮疙瘩驟起,仿佛化作了無數小箭直衝雲霄。
「罷了,你們不要再吵了,那人絕非易與之輩。」小闞凝眸注視著與四列激戰正酣的青年,神情漸趨沉重。
這暗都界面何時出現了能夠晉升魔君級別的高手?那界面封印不是應該阻斷魔君境的晉升嗎?
難不成,那位隱藏在宮殿內的新任紫霄王所提及的那個來自魔界的叛徒,是從虛無之中攜帶著這樣的高手一同返回此界的?
在這陰幽深邃的幽冥界,那未知的劫難並非易事,一個已是挑戰,若數量劇增……畢竟那虛無深淵的底細,無人能夠摸清,其中潛藏的妖魔鬼怪,皆是難以揣摩的存在。
唯有現任魔尊,以及千年之前隕落的那位古魔皇踏入過那片虛無之境。據說,凡是從那裡面走出的生命體,皆有可能是足以比肩魔君的恐怖存在。
「我需向魔尊傳遞情報,若四位護法之力尚不足,你們二人立即前往支援,使命至上。」小闞警示眾人,隨之身形疾退,尋找一處安全所在,以便將前線情報回傳至魔尊。
「哈哈!好硬朗的肉軀啊!」四大護法之一的列空暢快大笑,與這神秘敵手硬碰硬,令他如痴如醉,對方仿佛不知痛苦為何物,竟然膽敢以血肉之軀與自己這等猶如鐵石般的身軀對抗,進退自如。
見對方沉默不語,列空更為激動。成為魔君後,他們不能再像以前那樣隨心所欲地找人較量。如今的魔域王城有明確規定,禁止魔君私自出手。這對於列空這樣的戰鬥狂熱者來說,簡直是憋得難受。
不久前聽聞此地的消息,列空最為雀躍。待他親臨現場,果真遇到這般實力非凡的對手,怎能讓這位魔君不為之振奮?
嘭!
雙拳對峙,雙掌相搏,兩人各不相讓,全力以赴。相比之下,列空這邊顯得稍顯吃力,他甚至懷疑眼前的敵人根本不是魔族,或者說,他並非一個擁有情感的生命體,否則何以如此無視痛楚?
時間流逝,接近一個時辰,列空已感疲乏,而這名對手卻如同機器般堅韌,連一聲悶哼都不曾發出,更別提自己是否對他造成了傷害。列空幾乎無法判斷,耗損的只有他自己。
「你這混蛋是個瘋子,還是啞巴不成!」列空怒吼,拳力瞬間提升。
一個多時辰過去了,列空已經筋疲力盡,但這人依舊如同機械般毫無反應,甚至連一點痛苦的跡象也沒有。這讓他更加疑惑,然而損耗的只有他自己的力量。
列空身軀驟然膨脹,而對面那人亦不甘示弱,同樣脹大身軀,顯然是在學習他的招式。
「乖乖!」列空不由得驚駭,但他並未因此清醒,腦海中只充斥著狂熱的戰意,那是真正的武痴和狂戰士應有的激昂鬥志。即使是萍兒和另一位同伴趕來援手,也被列空強行制止。
他絕不允許任何人從力量上超越自己,唯有那位於九霄之上的魔尊重返,才有資格壓他一頭;力量,便是他的尊嚴。
列空右臂繃緊如滿月彎弓,仿佛彗星撞地球般引發空氣的轟鳴與陣陣音爆。就在這一剎那,周圍魔氣瘋狂匯聚收縮,直到他揮出那一拳。
那一擊震撼天地,化作席捲一切的氣浪,猛然掀起。魔君之力,開山裂海,那是本質上的力量蛻變,傾力而出。
那一刻,天地為之共鳴,烏雲在其拳威下翻湧匯聚,而後破碎消散……
四位列剎瞬間呆住,這一拳,他已傾盡全力,然而眼前之人僅憑一隻手,便穩穩接住,甚至還將他的攻擊推動了十幾寸,尚未觸及肌膚已被對方硬生生止住!
這般輕易地被擋下,這不僅是對他自身的輕蔑,更是對身為魔君、苦煉近千年肉身的他的不屑一顧。
他只能透過對方面具後的目光,察覺到那一抹冰冷嘲諷的寒光。
「就僅僅如此嗎?」
話語平淡,卻令四位列剎如遭雷噬。
而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他目睹那名男子扭轉身軀,竟以他自己的拳頭為支點,如同翩翩起舞的蝶影般靈動,身影中的黑靴無聲無息地印上了他的胸膛。劇痛襲來,但對於此刻的四位列剎而言,那都不重要了。他震驚於此人的強大,莫非此人已修煉至魔君次境,達到了與神靈相近的修為?
伴隨著砰然巨響,音爆連連,四位列剎猶如流星般被一腿抽飛,轟然砸入地面,留下一個深邃的大坑,其中躺著他狼狽的身影。
口中溢出鮮血,他仍舊無法相信地緊握雙拳,此人身手之高強,竟是他全力的兩倍有餘……如此境況下,四位列剎已然喪失了繼續戰鬥的能力。若強行再戰,恐怕只會加速他的生命消逝。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就在眨眼之間,這位肉身化為魔君境界的四位列剎已被重創至此。
留在原地的萍兒和下獄兩人眼中滿是震驚。下獄咽了口唾沫,難以置信地問:「新王說過……那些傢伙只是從虛無中逃竄出來的叛徒而已……」
「可眼前的這個人……分明就像是個守門的小卒啊……」萍兒同樣不解地回應,「如果連小卒都有這般實力……那還怎麼打?」
他們心知肚明,眼前的敵人實力深不可測,即使是魔君次境的存在也無法比擬。二人心有餘悸,忙將重傷的四位列剎拖起,疾聲呼喊著往遠處奔逃而去。
「他們都走了?」一位男子端坐於宮殿內的寶座上,手中握著一杯清釀,語氣從容地詢問。
「是的,一人被屬下擊敗,其餘三人逃走。」肖鋒毫無情緒起伏地跪在地上稟報。
男子略作沉思:「我始終想不通,為何我只是賦予了你一絲力量,理論上你應該達到魔君層級,但你的修為卻遠超出了這個層次。」
肖鋒並未言語,只是靜靜地跪在那裡。
「罷了,想不明白就算了,你下去休息吧。」男子顯得有些煩躁地揮了揮手,仿佛只有那個人才能與他無所顧忌地暢談。
肖鋒微微俯首致意,退出大殿離去。
殿堂之內,只剩下那位高貴的王者,手中搖曳著杯中美酒,臉上流露出回憶之色,間或淺笑,似是在回味某個快樂的往事。
「你回來了,沒受傷吧?」雨菲體貼地來到肖鋒身邊,細心地替他脫去外衣。
她已然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也了解了這個地方的眾生……
新王的身份對於她來說無關緊要,是否會在冥都引發仙魔之戰,她亦毫不在意。此處足以為她提供成長與壯大的機緣,此乃她所需之全部。因王的存在,加之此地並無眾多同族,除了那些禁地之內沉眠的生靈之外,魔族中僅剩她與凌天二人。
而那位王的存在,其無形之中釋放出的強大魔元力,為這片修煉空間注入無盡之力,足供無數修士與統帥日以繼夜地汲取。然而在此地,唯有她一人得以享用這海量魔元,因而根本無需擔憂耗盡。
在此修煉一日便多得一日修為,更何況有凌天庇護左右,自然不會遭遇任何危機。她甚至深信,如此修煉下去,短時間內定能達到魔君之境。待那時重返太史家族,又有何人敢驅逐她,何人敢輕視於她!
雨菲誓要為她的母親復仇雪恥,讓那些曾經欺辱她及逝去母親之人付出代價,重拾屬於她們母女的尊嚴!
「無需掛念,你的修行刻苦,但不可忽視調息養神。」肖鋒望著她,心中所思之事或許源自久遠的記憶,抑或是已被王抹去的過去。
然而他已忘卻,即便此刻竭力回想,也無法觸及那些被封鎖的記憶。如今的他便是凌天,已成為魔族的一份子。
「你始終陪伴著我,對嗎,凌天?」雨菲喜悅地擁抱著他,儘管他已變化許多,但在她面前,依然流露出那份特有的憨厚溫柔,這份柔情只對她一人展露無疑。
「必然如此。」肖鋒微微點頭,眼底的煞氣也隨之消減。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雨菲趁肖鋒一愣之際,親昵地在他的面頰上留下一個吻。她還需依賴凌天相助修煉,更要攜手對抗太史家族,即使對方有一名魔君又如何?眼前這位可並非尋常魔君所能比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