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好奇的目光中,江辰舉起了左手,只見他食指和中指之間夾著一大塊碎紙片,是從那副詩卷上撕下來的空白部分。
右手抓過一隻毛病,在月夕顏研磨好的墨硯上一蘸,稍稍掃了一眼其他碎片上的字,就在這塊空白的破紙片上揮灑潑墨。
江辰一邊寫著,一邊說道:「這一幅《殢人嬌·玉樹微涼》詩卷,是用顏真卿的顏體書寫的,顏體講究的就是筋骨,要求精、氣、神三韻相合……」
「諸位請掌眼!」
江辰下筆如有神,輕輕鬆鬆就寫了十來個字,接著將毛筆一收,把剛剛寫的東西擺出來給圍觀的眾人看,「我是書法愛好者,平時有空的時候,稍稍也會練幾個字,對顏體書法略懂一二,大家可千萬別把我當成天橋底下賣假貨的!」
「哈哈!」眾人聽了江辰的話,不由得忍俊不禁,不過目光卻是不斷在江辰手上的紙片還有那原本詩卷上的那些字徘徊,目光中多有驚容,江辰隨手寫出來的字,跟原本詩卷上的字,根本就是一般無二。
「厲害,居然……真假難辨!」月夕顏、王純悅對視了一眼,心中佩服不已。
方才江辰讓她們準備工具的時候,她們倆還心生疑慮,沒想到僵蠶居然向他們展示了真正的技術!
「蒼勁有力,筋骨天成,好字!」
夕淺語喃喃地讚嘆道,她同樣也沒想到,江辰能寫這麼一手好字,這種層度的書法,即使是詩社的那些同樣愛好書法,精通此道十數載的人都沒有這樣的功力!
「不、不可能!」
風疾光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想要找出不同,可惜的是,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依舊是啥差別都沒有看出來。
「對了!還有鑑藏印!」
江辰拿起了小刀還有橡皮,小刀猶如穿花蝴蝶般在江辰的指尖飛舞,不一會兒,一個陽文為「皇鳥」圖案,陰文為「太原」篆書的印章就刻好了。
皇鳥是白氏的圖騰,通過這枚鑑藏印可以看出,這幅詩卷的首位收藏者是太原白氏。
江辰可好了鑑藏印,沾了沾印泥,穩穩地往他寫字的那一片紙上一蓋,衝著風疾光笑著說道:「搞定,收工!這下子是真是假,是人是鬼,就容易分辨了!」
「江辰,你這是做什麼?」風疾光瞧見江辰臉上那詭異的笑容,心裡不由得一突突。
其實,江辰這一通高技術的操作下來,風疾光已經大概猜到他要做什麼了,將他剛剛寫的字混進真跡裡面,然後拿給海崖書法協會派來的專家看,如果那個專家分辨不出真假,或者是直接把假的當成真的,那到時候就好玩了,可是,這種做法,簡直是可笑!
不說別的,江辰這剛剛寫出來的字,能跟原來的字一樣?時間都對不出上,用的墨還不是同款墨,這絕對是天大的破綻,書法鑑定專家,絕對能夠分辨出那些是剛寫的。
更何況,雖然江辰寫得以假亂真,但是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照虎只能畫貓,江辰最多只能夠模仿皮相,絕對仿製不了其中的神韻,風疾光可是清楚得記得,他父親風東都可是說了,這一幅詩卷是當世無雙的書法家寫的,至少顏體書法無出其右者,風疾光可不相信,江辰能夠騙得過專家的挑剔的法眼。
「我要做什麼,你等會不就知道了?」
江辰聳了聳肩,拿起月夕顏、王純悅一併拿過來的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開始往自己仿製的那紙片上招呼,細鹽、白糖、醬油、紅茶、膠水……
不知道的,還以為江辰要整什麼黑暗料理呢!
「他這是在……做舊?」圍觀眾人探頭探腦地看著江辰的動作,一開始有些不明所以,但是隨著江辰往紙上放調味料,他剛剛寫的那些字居然顏色凝實了不少,看起來好像是幾個月之前寫的似的。
眾人再次震驚了,紛紛覺得不可思議。
「諸位,我有個忘年交,以前是在京城潘家園舊貨市場賣字畫的,向我剛剛寫好的那些,一幅頂多也就能賣個三五百,可是給做舊了,再弄上幾個大人物的印章,什麼名章、閒章往上那麼一蓋,那價格就得翻倍,遇上一些不識貨的水魚,成交價翻上兩三倍也是正常!」江辰笑嘻嘻地說道:這當然是信口胡謅的。
「混蛋!」
風疾光氣得渾身直哆嗦,按照江辰的說法,那些不識貨的水魚,買一幅詩卷最多也只需要一千來塊,那他這個張口就是兩百多萬一幅的傢伙算什麼?
圍觀群眾們倒是連連點頭,雖然在場有不少是詩社、文學社的文化人,可惜的是,這個術業有專攻,他們或許寫字也挺漂亮的,而且十有八九都會寫書法,可是對書法界的這些門道,他們是不大懂的。
這真真假假,在場眾人也分辨不了,不過有熱鬧可看,大傢伙兒都挺興奮的,而且江辰說話好聽又風趣,張口就是需要劃重點的知識點,動手能力更是max級別,書法、刻章、造假那都是槓槓的。
「真他喵是是個人才啊!」圍觀群眾們心中同時浮現這麼一句話。
「江辰,我問你,你不會真的是造假古玩字畫什麼的吧?」王純悅靠近江辰身邊,壓低聲音問道。
「你覺得有可能嗎?現在字畫造假最多只是騙一騙那些不懂行的,就像我剛剛說的,最多一副字畫就是賣一千來多,人工費加材料費都大好幾百,真要是造假的,那日子都不過下去!」
「現在鑑定字畫,都是採用高科技手段,假的就是假的,只有咱們這些不懂行的普通老百姓還有水平不過關的鑑定師才看不出來!」江辰瞥了王純悅一眼,他倒是沒有壓低聲音。
「原來是這樣!江辰,你真厲害!」月夕顏站在江辰、王純悅的身旁,自然也聽見倆人的對話。
夕淺語衝著江辰一笑,眸中滿是欣賞之意,江辰絕不可能作假的,顏體重筋骨,沒有錚錚鐵骨,是寫不出顏體字神韻的,更何況,江辰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露這麼一手,足以證明他心胸坦蕩了。
月如梭臉色有些糾結,不過當他目光在江辰和風疾光臉上來回掃了幾圈之後,他終於還是有了決定!
「不行,還是不能冒險!」
月如梭看著風疾光,眼底深處難掩失望之色,「風疾光之前放蕩過,誰知道他以後是浪子回頭還是本性難移,更何況,他現在的表現確實是有些古怪,我絕對不能夠拿顏顏的一生幸福來賭!只不過,恐怕今天之後,我跟風總之間……」
月如梭早先希望月夕顏嫁給風疾光,不是因為風家有錢,也不是因為風疾光的老爹能夠在職場上幫他一把,至少,不全是如此。
作為過來人,月如梭自然是希望自家閨女下半輩子能夠生活無憂,享受更好的生活待遇,同時,也是彌補他心中的遺憾。
曾經,月如梭是答應過夕淺語的,要和她一起,去世界看看,領略不同國家四季的變化,可惜的是,結婚之後,他就被工作綁在崗位上,當初的約定蹉跎了那麼多年,一直沒有實現。
月如梭知道,自己的女兒跟她媽媽一樣,都有環遊世界的夢想,所以,他才想給女兒找個有錢有閒的丈夫,除了富二代,這世上還有幾個職業能夠同時做到有錢有時間?恩,還有退休老幹部!
可憐天下父母心,月如梭思前想後,或許所謂的豪門並不適合自己閨女。
「算了,兒孫自有兒孫福!」月如梭看向江辰,似乎也順眼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