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享大呼心疼,暗道兒子自己都決定好了的事,自己在這多個什麼嘴,出了這麼多血,心疼啊。
「別別別……傻兒子,都流血了,爹就是嘮叨兩句,你去你去,銀子不夠只管跟爹說,哎喲喂,你可別扒拉了。」
顧然睜著半眯的眸子,目光像冷刀子一樣剮人道:「多大個人了,還這麼幼稚,你是要造反嗎?」
果然,下一刻,顧瑾炎便老實了下來,訕訕一笑不再繼續折騰。
顧享接過影沫手中的藥,不要錢似的往兒子傷口上倒著藥粉。
顧瑾炎則是撐著下巴看著王老不知從哪掏出的一條方方正正,長長一條的水晶軟墊。
那水晶軟墊呈透明狀,被他雙手拖在手中卻又像是上好的枕頭一般柔軟,水水嫩嫩的跟豆腐一樣。
通體通透不含一絲雜質,在他取出的一瞬間,顧瑾炎似乎看到其中有水流動,不由嘖嘖稱奇。
看不出來嘛,這平日裡把自己打扮成一副窮酸得快要趕上酸菜味兒的老頭也會私藏這麼好的寶貝。
王老小心翼翼的拖著那水晶軟墊,安放至顧然雙膝膝窩之下。
似是感受到了顧瑾炎好奇的目光,呵呵一笑,便十分貼心的主動為他解惑。
「此物名為水玉枕,其中蘊含了天山水池中的雪蓮靈水,可吸收大小姐腿中的繡毒,再自行淨化,可謂是循環利用家居必備的解毒寶貝。
別看這水玉枕體積不大且密封完好,但其中的雪蓮靈水卻是不斷的再生替代舊水,生生不息,新泉不斷,老夫喜煞也。」
就在王老喋喋不休的功夫間,顧瑾炎似乎聽到聽到潺潺泉水流動之聲。
他坐在地上挪了挪屁股,轉了一個方向朝姐姐身側好奇看去。
只見王老還未做出任何動作,墊在顧然膝蓋下的水玉枕中心竟自行卷出一道小型流水漩渦。
漩渦從圓到尖,漩渦旋轉軌道中竟然帶出一絲一縷的青黑之氣。
「嘿嘿,顧大少您也瞧見了,那黑黑的東西就是繡毒,這都給吸出來了,待我把釘子取出,大小姐的腿基本也就只是皮外傷了,將養些時日也就好了,呵呵。」
顧瑾炎頗為滿意的豎起大拇指道:「王老有一手。」
難得從這小祖宗口中得了一句誇獎,王老紅光滿面,大為得意。
悠哉悠哉,不慌不忙的從那個破舊藥匣取出一把銀制鑷子,鑷子尖端閃爍著銳利的鋒芒,如同兩把鋒利的尖刀。
鑷子鋒芒切開顧然膝蓋上的衣衫,露出一對漆黑的鐵釘。
鐵釘蠻橫的釘入她的雙膝只中,皮肉泛黑流有膿水,猙獰的翻飛著。
隱隱得見皮肉之中夾雜些許細小碎骨,顯然是在動用寫烏骨柳釘之刑前,夏運秋那變態顯然是將顧然的膝蓋骨給震碎過一次。
「這那個殺千刀的畜生乾的!這是人幹的事嗎?!」王老唾沫橫飛,氣的鬍子一抖一抖的。
好傢夥,小老兒才誇下海口,定會將顧然醫好,這大理寺中的缺得貨下手也忒狠了,膝蓋骨是人體骨骼中最為關鍵的骨骼之一。
若是普通人的膝蓋骨碎掉了,怕是終生都沒有再站起來的希望了。
好在顧然是一名修行者,且道行不淺,有痊癒的希望,但憑他手上這點東西卻是不能夠將她完全治好的。
顧享無聲的撫著鬍鬚,眼睛眯成一條細細的長線,看不出任何喜怒。
顧瑾炎面上卻是掛笑,只是那笑容之中濃郁的陰冷意味卻是怎麼也消散不去,他沒有在此時痛罵夏運秋的殘忍。
只是語氣清淡道:「王老你只管治療,需要什麼藥材靈草就跟本少說,咱們顧家不比其他地方,就是不缺錢。」
王老嘿嘿一笑,道:「大少爺就是闊氣,想要修復這骨骼怕是需要三兩重的化生雪泥,只要大小姐自行煉化那化生雪泥,她被震碎的膝蓋骨便能融合藥效,且堅硬程度更甚從前。」
顧二爺臉色一變,化生雪泥彌足珍貴,大皇子苦尋已久,一直不得門路,更是有好幾次登門拜訪至恆源商會,誠心求 購化生雪泥。
因為化生雪泥只會累積在極寒險峻的雪懸巔峰之上,即便是修行者,也難以收集。
即便有人手段談天,登上了雪崖巔峰,取來了化生雪泥,但一般都是及時使用。
因為化生雪泥的保存方法極為特殊,如果保存不得當,短短一日時間便會化作一捧普通雪水。
而雪崖卻是在千山萬水的北離,即便是修行者,也難以在短短一日時間裡將之帶回。
所說大晉唯一有可能出現化生雪泥的地方,恐怕也只有在顧家的恆源商會裡了。
而恆源商會是何等的底蘊,化生雪泥固然彌足珍貴,但卻也有收藏一些。
但問題就出在恆源商會的顧大少素來與大皇子不對頭,便下令吩咐手底下的人對外宣稱恆源商會沒有化生雪泥,
大皇子空手而歸,一直高價收購化生雪泥卻一直無果。
而顧二爺也在一直打化生雪泥的主意。
雖然以他顧家元老級別的人物不屑去巴結一個小輩。
但在他未來的道路上,卻是橫插著一顆巨大的山石,要想登臨頂峰,就必須生生掘開這顆巨石,但這顆巨石偏偏是他的血親大哥。
他想坐上家主之位,必須是名正言順。
所以他不能親自動手挖掘,唯有藉助他人的力量。
而野心勃勃的趙家,卻是首要選擇。
他本不願這樣做,驅虎吞狼本就是個十分危險的舉動,稍有不慎,便會將自己也陷進去。
但他已經籌謀了整整四十年,依舊撼動不了大哥在家族中的地位。
他雖人脈廣闊,但在沒有絕對優勢的情況下,這些人絕對不會明確自己的態度。
但是外族人卻不一樣,他們等的就是這樣的一個機會。
而趙家人絕對會如同惡犬一般緊咬住這機會不放。
而前提是,他必須給出足夠的誠意。
化生雪泥,便是正好的誠意。
雖然大皇子不能代表整個趙家,但是其母是大晉皇后,她可以!
早知道自從大皇子上門要了一次化生雪泥之後,顧瑾炎每日就跟防賊似的將那化生雪泥看得緊緊的,就是怕手底下的人偷偷私底下將這化生雪泥拿去巴結大皇子。
如今他還沒想辦法找個由頭將這化生雪泥弄到手,這便要用出去了?
不行!
顧然被帶出大理寺本就讓他的一番苦心經營白白浪費,如何再能夠因為她的腿傷而打亂他的下一步計劃!
顧二爺眼中陰晴不定,心中盤算著如何讓他們不打化生雪泥的主意。
殊不知,他眼中一系列的眼神變化都一絲不露的落到了顧享眼中。
顧瑾炎卻懶得去關注自己的二叔,一門心思的都記掛在了姐姐的傷勢上。
「行了,不就是化生雪泥嗎,恆源商會剛好有一坨,錦翠,你且去素素取來。」
顧瑾炎面上絲毫不見肉痛之色,揮了揮手滿不在乎說道。
在他眼中,沒有什麼東西是珍貴的,因為時間再珍貴之物,都沒有姐姐的健康重要。
錦翠軟綿綿的道了一聲是,便欲先行退下。
她亦是明白顧然在顧少心中是有些何等舉足輕重的地位,自然不敢有半分耽擱。
誰知起身剛踏出沒兩步,一道寬廣的身影便阻擋在她面前。
錦翠的身子抖了抖,睜大眼睛抬首看著這位顧二爺,以及他眼中參夾著的那抹冷意。
堂堂顧家二爺自然不會刻意攔住她一個小婢女的路。
她雖然不太明白其中是何緣由,卻也隱隱猜出顧二爺與顧大少之間的一些貓膩。
她止住腳步,一時之間進退兩難,求助般的眼神看著顧瑾炎。
顧瑾炎深深的打了一個哈欠,似乎是在對他二叔的行為感覺到十分無聊。
可就在下一瞬,他右手手臂振臂一甩,一道冰冷的寒芒自他袖中掠出,寒芒鋒利的邊緣將空氣撕裂,帶起一陣厲嘯直奔顧二爺眉心而去。
對於顧瑾炎重傷之下的一擊,顧二爺自然不會放在心上。
他面目表情的舉起右手,兩指豎起,輕而易舉的夾住眉心前的那把精小匕首。
「瑾炎這是何意?」
顧瑾炎微微一笑,道:「沒什麼,就是二叔你那張老臉,看著實在是討人嫌,我想上去抽兩巴掌,奈何身上傷勢太疼,一時之間難以站起來過去給你兩巴掌,只好這樣試試了。」
顧二爺眼底怒意翻湧,這算是什麼回答!
這小子真是愈發的不將他這個長輩放入眼中了。
他冷哼一聲,手中匕首驟然反轉,尖鋒倒轉過來,遙遙直對著的,正是顧瑾炎。
「呵呵……」
顧享輕笑出聲,伸手揉了揉兒子未受傷的另半邊腦袋,另在這劍拔弩張的稍加緩和。
顧二爺心中冷笑,暗想他這大哥,總是會在卻恰當的時候出來調解僵硬的氣氛,罷了,那便給他個面子好了。
夾著匕首的右手正欲松力,想將匕首隨意扔出。
誰知下一刻,顧二爺直覺身前勁風襲來,速度極快。
他凝眸看去,冰冷的眼神緊鎖那隻呼嘯而來給人一種避無可避的寬厚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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