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紫渃不同於其他公主,不喜貪睡,向來有早起晨讀的習慣。
她所讀之書自然是煉器之道,今日也不例外。
自從得了陵天蘇這麼一個學生後,她反而比起原來的習慣更加早起了半個時辰。
天際剛落了小雨,仍是陰蒙蒙的天,晨讀卻已經完畢。
回到房中,見到一幕卻令她著實怔了一下。
還以為葉家世子是有夢遊的習慣,又細細回想一番,自己出門之時,明明有關好大殿殿門才是,於是便喚來將醒的小魚兒。
見到床上躺著的那人,小魚兒朦膿的睡意頓時驅散了個乾乾淨淨。
小臉霎時變得十分難看起來,擼起袖管就要扯出在公主香被中呼呼大睡的臭傢伙。
「好哇你個臭小子!陛下好心許你跟我家公主學習,你小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竟然敢上我家公主殿下的床,給我死下來!哎呀……」
原本氣勢洶洶張牙舞爪上去準備拉下熟睡中的臭傢伙。
可誰知剛一拉過陵天蘇的手臂,卻仿佛觸到烙鐵一般,燙的她猛地撒手。
「怎麼了?」秦紫渃問道。
「這傢伙的身體好燙……」
小魚兒眼中泛起一道驚色,隱隱覺得事情並非表面看到的那般簡單。
這小子也不是無腦之人,怎會毫無徵兆的跑到公主的床上去,身體又這般滾燙。
而且她說話聲可不小,這小子卻沒有一絲醒來的跡象,怎麼看都像是被人下套了。
大皇子,秦光!
小魚兒第一時間便想到了此人。
大皇子早就想讓公主死了,如今清音殿卻忽然來了一個世子殿下。
大皇子還不藉此機會好好整治公主一番?
秦紫渃臉色一變,亦發現了陵天蘇的不對勁之處。
上前兩步,顧不得什麼男女之防。
抬起陵天蘇的手臂,果然滾燙無比,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正欲為之把脈,眼瞳陡然一縮,發現陵天蘇的手腕布滿的紅色的絲血,甚是恐怖。
攏起寬大的衣袖,正只手臂都布滿了同樣的紅色血絲。
那絲線猶如流動的液體一般,緩緩淌著,秦紫渃趕緊解開陵天蘇衣衫,血線都已經流到了胸膛處。
小魚兒捂嘴失聲道:「中毒了……」
秦紫渃滿目凝重的點了點頭,道:「而且還不知是何毒,如今葉公子在我寢宮不好傳召御醫,我們先行將他帶回他自己的房中,再請御醫為他診脈。」
秦紫渃剛拖起陵天蘇的身子,他卻身子受驚般的猛的一陣,面上一陣潮紅,口鼻皆不住的溢出了鮮血。
嚇得她不敢亂動他,手忙腳亂的擦去他臉上血跡,方寸大亂道:「這可如何是好?」
小魚兒一臉為難的看了陵天蘇,心中大罵那大皇子的無恥險惡用心,隨即訥訥道:「公主,我想我知道葉世子是中的什麼毒了……」
秦紫渃睜大眼睛有些意外道:「是何毒?」
小魚兒輕咳一聲,在他耳邊低語片刻。
秦紫渃呆愣了片刻,面紗下俏臉染上一層紅暈。
(此處只可意會不可言傳……滑稽臉……)
………………
等陵天蘇再度醒來之時,已經到了響午,睜眼發現確實熟悉的布景,不由一臉錯愕。
他什麼時候回的宮,而且還是自己居住的寢宮。
思索片刻,想必是溯一將他帶回來的吧,可他記得自己被鬼嬰咬了一口,不是中了罪毒的嗎,為何看起來已經無恙了。
嗯,想來定是溯一想辦法解的毒。
只是不過為何睡了一覺,渾身如此酸疼,特別是腰,提不起一絲力氣。
仿佛經過了上時間的劇烈運動一般,難道是解毒後的後遺症才導致身體如此虛弱?
醒來以後,只覺口乾舌燥,陵天蘇掀開身上軟被,撐著身子就要下床倒杯茶水喝。
在身體挪動摩擦間,傳來一道撕裂感的劇痛,陵天蘇慘叫一聲,眼前發黑,又重新的倒回了床榻之上。
陵天蘇氣得一甩褲腰帶,對於宮中惡劣的環境更加厭惡了。
媽的!看似富饒的皇宮居然還有老鼠。
此地太危險,果然還是得儘早離去。
明顯感覺到神魂損傷得厲害,即便是口乾舌燥也怎麼不願起身去自己倒茶水了。
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神識潛入到九重鳴幻鈴內,他有些擔心溯一拿那兩個鬼嬰沒辦法。
不過顯然是他的多餘擔憂了,不知何時,那黑色大碑旁竟然建了一座小木屋,不見溯一蹤影。
卻見木屋旁憑空生長出了一顆繁茂大樹,雖然怎麼看都是一顆人間最為普通的大樹。
可那樹上吊著的兩顆血淋淋的嬰兒頭顱卻怎麼看也不普通了。
原本拳頭大頭顱的鬼嬰此刻竟然有柚子那麼大了。
看來溯一不僅沒有殺死他們,反而還豢養了起來。
而那大樹便是禁錮他們的鎖鏈,鬼嬰雖然看起來凶神惡煞,沖他齜牙咧嘴的。
不過看那模樣,卻是無法掙脫大樹的束縛。
「河邊有隻小白黑貓,拿著魚竿把魚調,飛來一隻小呀小蜻蜓,它丟它丟它丟下釣竿把蜻蜓找,三心二意的小白黑貓,一條小魚也沒釣著……」
……清脆的小調歌聲悠悠的從木屋內傳來,歌詞甚是耳熟。
陵天蘇記得民間常有孩童唱此小曲,聽起來很是朗朗上口。
不過他怎麼記得是小花貓,怎麼就改成了小白黑貓。
而且這聲音調調中賤賤的味道明顯就是出自溯一之口。
今日聽來,平日裡聲音里透著一絲虛調的有意遮掩,如今也凝實了幾分,只是聽起來卻有種憨憨的感覺。
「嘎吱……」
木門被一隻毛絨絨的黑色略顯厚重的爪子推開。
隨著溯一輕快的哼哼聲,陵天蘇終於看清了這貨的真實模樣……
體型豐碩似大笨熊,卻又似熊非熊,似貓非貓。
全身生長著黑白相間的厚厚毛髮,圓圓的腦袋頂著兩隻圓圓的黑耳朵,讓人不禁想要上去捏兩下。
圓圓的臉頰,兩個大大的黑圓圈更添嬌憨之感。
標誌性的內八字走路動作,另一隻毛絨絨肩上正扛著一根極長的魚竿兒。
腰間挎著魚簍,頭上帶著一斜草帽,那架勢,顯然就是要外出閒來垂釣啊。
不過……陵天蘇真的萬萬沒想到,這傢伙竟然長成這副熊樣!
哼著的小曲陡然一停,溯一就看到了立在門外一臉目瞪口呆表情的陵天蘇。
……
「哇呀呀呀呀呀!!!!」
溯一仿佛收到了莫大的驚嚇一般,大爪子一揮。
肥碩的身子猛然扭動間,將身上魚竿,草帽,魚簍甩得滿天飛。
胖乎乎的體態速度卻比風還快,一溜煙便沖回木屋之中,塵土飛揚……
陵天蘇風中凌亂……
這貨到底是個啥玩意?
嘴角抽了抽,無語道:「你就別躲了,我眼神不差,方才那一下,我已經把你模樣給記清楚了。」
難怪曾經問他本體是啥,這貨支支吾吾的不肯說。
溯一憨厚的腦袋從門縫中探出一半,道:「你小子怎麼突然進來了,完事了?」
陵天蘇不明所以道:「完事?完什麼事?」
溯一上下將他打量了一番,豆子大小的眼珠子浮現出一道憤憤之色,道:「你小子居然還是童子之身?!那小娘皮也忒蠢了些,老子我都給她創造這麼好的機會了,她居然還是沒把握住,蠢吶!不過不對啊,這樣你又是如何度過危機的呢?」
饒是活了萬年的溯一也陷入了不解當中。
陵天蘇卻聽不懂他嘰哩咕啦的在說些什麼,皺眉道:「什麼意思啊?不過話說回來,你是如何解了我身上的罪毒啊,我不過是睡了一覺,竟然全都好了。」
溯一氣結。
你問我!我問誰去!
老子還很疑惑你小子怎麼突然就好了。
不過顯然沒有達到他預期中的目的,溯一很是不高興,更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
揮揮手如趕蒼蠅一般道:「既然你沒事也別在我這瞎轉悠了,趕緊回去吧,真是的,難得的釣魚好心情都給你破壞了。」
只是那揮舞爪子的模樣實在是搞笑,陵天蘇抿嘴強忍笑意道:「溯一,噗……原來你的本體如此高深莫測啊,你這模樣,很是出乎我意料呢。」
溯一就怕他問這個,頓時惱羞成怒:「滾滾滾!!!你懂個屁,大爺我可是上古神獸『貊』。曾經蚩尤的坐騎,征戰遠古莽荒沙場,何等威風,豈是能容你這黃口小兒嗤笑的!」
貊?
這個詞陵天蘇可不陌生。
貊,又名食鐵獸,據古書記載,怪力無比,是神獸中的翹楚之首。
相傳人間出了個九黎部落首領蚩尤,他乃兵主之神,即便是當時的炎帝都有所不及,而為其立下赫赫戰功的,當如蚩尤坐騎貊。
只是不知為何,古書中不曾記載貊的模樣特徵,更無圖冊記載。
全憑後人豐富的想像力,來臨摹神獸貊的霸氣側漏威風模樣。
如今看來,沒有記載也是不無道理的。
就這貨的可愛模樣,勉強也就能用個熊胖來形容吧。
至於霸氣,威風等詞彙,基本是與這貨無緣了。
陵天蘇更難以想像,當年蚩尤就是騎著這貨睥睨天下的?
難不成是還未開打就被這貨的滑稽模樣給笑得沒了戰鬥欲望?
其中種種很是令人懷疑呢……
「喂喂,你小子這懷疑的目光是鬧哪樣?難不成懷疑本神獸的身份,我告訴你,別看我這副稍微老實的模樣,我的爪子,可是能將你那小身板撕個粉碎的!」
(ps:愉快的周末過去了,北北又要痛苦的上班了,抓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