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親吻續命
平安夜前夕，南洲市迎來了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
越是下雪，路上行人越多，南方的城市好像普遍都這樣。
隔學校兩條街的商場一樓有個咖啡廳，消費偏高，學生一般去的少。
韓錫走進咖啡廳四處張望了一眼，目光停在靠窗邊一個二十七八歲的男子身上，對方此時也發現了他，沖他招了招手。
韓錫走過去在他對面坐下，「露哥。」
邊露招來服務員，笑的隨和：「喝什麼，下午沒課了吧？」
韓錫點了杯摩卡，將菜單遞給服務員，說：「沒了。」
「你上次那首歌被隋宇買了。」
邊露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就是那個歌王隋宇，這次給的價格比較高，他還讓我問你能不能再幫忙寫兩首歌。」
韓錫從口袋裡拿出一個U盤遞過去，「這裡面正好有一首demo，偏說唱類型，可能適合他。」
「行，我帶回去給他聽聽。」
邊露說完認真打量了韓錫兩眼，「你應該是喜歡唱歌的吧？
這麼好的條件不打算進娛樂圈發展？」
韓錫垂眸淡笑。
邊露：「如果你有這個打算，我可以幫你向公司引薦。
雖然我們公司小，但門檻低。」
韓錫：「謝了露哥，有需要再找你。」
從咖啡廳出來，已經天黑。
天幕中飄著細細密密的雪花，街上行人紛紛拿出手機拍下這一年難得一見的景象。
「哥哥，哥哥，我好喜歡下雪天啊，你幫我拍張照片。」
「好，你就站那，1，2，3，花~生~」
旁邊傳來兩兄妹的對話聲，韓錫偏頭看著這一幕，眼中有一絲悲傷的情緒稍縱即逝。
快到校門口的時候他手機響了，看到屏幕上顯示的名字，韓錫面無表情地接起來。
電話那邊傳來一個中年婦女的聲音：「小錫，等你幫瑩瑩辦了轉院手續我就走。
你別怪媽媽，媽媽這些年太累了。
我知道你也累，媽媽幫不了你什麼忙，走了或許還能給你減輕點負擔——」
韓錫打斷她：「好。」
那邊沉默了，過了好一會，才輕聲說：「我跟瑩瑩說是出去打工，你別說漏嘴。
那邊穩定下來，我會想辦法接你們過去。」
「還有事嗎？」
「沒了，你別……」
沒等對方說完，韓錫直接將電話掐斷。
他將手機放回兜里，繼續朝學校走去。
周身散發的氣息，跟這漫天的雪花一樣冰冷。
文藝部排練室，雲瑤焦急地望著於飛。
後者正在打電話，收線後他表情有些無奈：「他今晚有事，不來了。」
雲瑤瞄了眼虛空中紅色的2，整個人像霜打了的茄子，懨懨的。
那天在鋼琴室，她幫韓錫錄了鋼琴伴奏。
對方雖然沒明說，應該是默許她的條件。
因為有這個籌碼在手裡，雲瑤這段時間也沒特意找韓錫。
眼看只剩下最後兩天，她讓莊沐叫兩人過來排練，結果來的只有於飛。
趁於飛不在的空擋，莊沐湊過來小聲說：「才幾天不見，有這麼想的嗎？
明天晚上彩排，他肯定會來。」
雲瑤：「明天彩排？
不是過兩天嗎？」
「昨天改的，聽說過兩天晚上有場講座，場地衝突了。」
雲瑤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明天又是最後期限，無論如何都要見上面。
平安夜是西方的節日，近幾年在國內開始流行起來。
記得上高中的時候，一到平安夜，整個班上的人都互相送蘋果。
每個人的桌兜里都塞滿了蘋果。
上大學不一樣了，感覺這個東西是用來表白的。
很多平時不敢表白的男生女生，都在這一天藉由送蘋果來表達自己的心意。
雲瑤不喜歡吃蘋果，但是平安夜這天還是會象徵性的吃上一個。
因為今天要彩排，莊沐有很多事情需要做。
雲瑤上午上完課，下午跟著一起來幫忙。
彩排晚上七點開始。
從吃完飯回到禮堂到現在，雲瑤就一直盯著大門口。
隨著時間越來越接近七點，她的一顆心也越吊越高。
他不會不又來了吧？
終於在7點還差兩分鐘的時候，於飛跟韓錫前後腳走了進來。
韓錫一走進來，禮堂里很多女孩都有意無意地往他的方向瞄，這其中就包括雲瑤。
莊沐四下看了一眼，走到雲瑤旁邊小聲揶揄道：「你看看你周圍有多少競爭對手，不過，你不用怕，都沒你厲害！」
語氣中的佩服顯而易見。
雲瑤：「……」
韓錫今天穿了件黑色連帽衛衣，外面套著件牛仔外套。
他進來後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懶懶地靠在椅背上，低頭玩手機。
於飛跟著莊沐一起去到後台試伴奏。
雲瑤站在舞台下方的位置，看著不遠處低頭玩手機的韓錫，猶豫著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總覺得對方今天心情不是很好的樣子，雖然看起來跟平時沒什麼兩樣，卻給人有一種由內而外散發出的疏離感。
台上主持人已經就位，彩排正式開始。
雲瑤放棄現在過去的想法，在第一排坐下，等著節目開始。
她的節目在中間位置，韓錫排在後面倒數第三個。
前面幾個都是勁歌熱舞的表演，包括莊沐的表演。
到底是音樂系的學生，專業基礎擺在那，場子一下就熱起來。
很快輪到雲瑤，她的節目需要工作人員將鋼琴先搬上去，這期間主持人的獨白有點多。
從主持人口中聽到自己名字，雲瑤從容走上台，在白色鋼琴前坐下。
轉眼間，美妙的旋律從她的指尖傳出。
聽到鋼琴聲，觀眾席上的韓錫抬眉朝台上看了一眼，只是幾秒便就收回了視線。
節目有序進行，輪到韓錫他們的時候，時間已經接近九點。
這中間還包括了遊戲和抽獎環節。
韓錫跟於飛一站上去，整個禮堂都安靜了不少。
前半段是於飛唱，聽著像是一首抒情歌。
他唱完進入間奏，音樂節奏突然變快。
韓錫低沉磁性的嗓音一出來，就收貨了一票迷妹的低呼聲。
他雙手握著話筒，姿態散漫，仿佛這樣的表演對他來說遊刃有餘。
雲瑤聽到最後才知道，這是一首帶旋律的說唱，上次聽於飛說，這首歌是由韓錫自己作詞作曲，編曲也是他。
說他宿舍有一把吉他。
電腦里有很多作曲軟體。
說他很喜歡音樂。
確實，這樣的嗓音條件應該喜歡的。
他們表演到尾聲的時候，雲瑤旁邊坐過來兩個人，蔣厚和項博學。
「蔣學長，項學長，你們怎麼來了？」
蔣厚：「來看他們表演。」
項博學：「來看你表演。」
雲瑤：「……」
雲瑤冷靜地提醒：「他們都快表演完了，我的已經結束。」
項博學神色不滿地瞥了眼蔣厚：「讓你早點過來，害我錯過了小——學妹的演出。」
蔣厚滿不在乎地回：「彩排有什麼還看的，到時候看正式演出不好麼？」
沒兩分鐘，韓錫跟於飛回到觀眾席。
項博學提議：「今晚外面很熱鬧，一起出去走走？」
於飛：「我隨意。」
韓錫：「你們去，我回宿舍。」
蔣厚正想說話，此時旁邊一個清甜的女聲響起：「去吧，今天還有煙花看呢。」
一時間，四個大男生的目光都落在雲瑤臉上。
她眨了眨眼睛，隨手指了個方向：「我聽…她們說的。」
南洲的煙花在國內很出名，每年煙花節還有其他城市的遊客慕名而來。
對於這件事，作為外地人的莊沐已經期待很久，難得碰到這個機會當然不能錯過。
彩排完後一群人來到最佳觀賞點：南洲一橋人行道上。
煙花燃放點位於亭江的一個小島上，離南洲一橋不遠。
彼時，橋上已經是車水馬龍，人潮洶湧。
莊沐興奮地帶著大夥往橋中間擠。
好不容易到達橋中間，還沒站定，天幕中響起噼里啪啦的聲音。
眾人抬頭，只見一束束白光沖向天際，瞬間在空中炸開。
五顏六色的焰火照亮黑夜，又如曇花一現般消失殆盡。
少男少女興奮地拿起手機拍照，歡快的氣氛籠罩著整座城市。
雲瑤的心思一直放在右邊的男孩身上，焰火的光打在他臉上，光影交錯間，其五官顯得更加深邃立體。
餘光瞄到旁邊一對接吻的情侶，雲瑤心跳開始加速。
她悄悄朝韓錫靠近了幾分，兩人衣服幾乎貼在一起。
慢慢地，她踮起腳尖，又是一道五彩火光劃破天際，雲瑤緊張地指尖輕顫了下。
似有所感，韓錫倏地轉頭。
視線里的女孩黑髮紅唇，皮膚白皙，如蝶翼般的睫毛輕輕顫了下。
視線下移，掃了一眼對方微微踮起的腳尖，韓錫嘴角微勾：「怎麼了？」
雲瑤呆了一秒，認真說：「學長，祝你事事平安，時時平安。」
周圍是興奮的人群，頭頂是五彩的焰火。
雲瑤的聲音準備無誤地傳到韓錫的耳廓里，後者神色微楞。
與對方拉開點距離，雲瑤似是解釋地說：「我媽說，平安夜的祝福很靈的。」
看完煙花，雲瑤都沒能續上命。
時間已經接近十一點，他們學校的門禁是12點，看樣子一群人是打算回學校。
雲瑤現在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心急如焚。
從橋上下來路過一個遊樂園，項博學突然喊道：「你們看那邊新開了個鬼屋，要不我們去玩玩？
我請客，怎麼樣？」
「好啊。」
雲瑤第一時間接下話。
莊沐簡直沒眼看。
見女生沒意見，幾個男生哪還有什麼意見。
「你不是怕鬼嗎？
還敢進鬼屋，為了韓錫你可真敢啊！」
莊沐挽著她的手在她耳邊小聲說。
雲瑤心道，鬼有死可怕麼？
然而沒過多久，雲瑤瞧見半夜看靈異片心如止水的莊沐，居然嬌羞地躲在蔣學長身後說完自己「好怕」！
雲瑤：……
到底是誰比較敢？
看介紹說這個鬼屋裡面還有真人NPC，雲瑤覺得自己可能等不到12點就會被嚇死。
她在入口處徘徊了很久，前面幾個人已經進去。
除了她還剩下項博學和韓錫。
幽怨地看了一眼兩人，項博學也識相地走了。
韓錫看著眼前的女孩，悠悠地說：「怎麼，剛剛不是很感興趣的樣子？」
「對啊。」
雲瑤說：「我馬上就進去，你先走。」
韓錫忍著笑，「那要不學妹跟我一塊走？
我有點怕呢！」
雲瑤轉頭，眼裡像是有星星墜落，一閃一閃，語氣鎮定：「也行。」
韓錫差點沒崩住笑出聲。
兩人前後走進鬼屋，因為韓錫說他怕，雲瑤自然是讓他走前面，自己殿後。
正好也有利於等下她的行動。
此時已經十一點半，虛空中紅色的1越來越閃。
鬼屋前面一段，都是些骷髏頭等動也不動的道具，雲瑤還能接受。
可越往裡面走，越嚇人。
突然，面前飛過來一個帶血的面具，雲瑤嚇的尖叫出聲。
走在前面的韓錫聞聲轉頭，驀地對上一雙驚慌失措的黑眸。
「你別怕，我剛剛是被它打了下，有點疼。」
韓錫還沒開口，就聽到女孩細細地說話聲。
他低低地笑了，「嗯，我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