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 主
雲瑤聲音響起的同時, 演播廳那邊傳來一片尖叫聲，將她的聲音掩蓋過去。
韓錫沒聽清：「什麼？」
突然起來的意外將雲瑤心裡那一丁點勇氣全數摧毀, 她保持著伸出一隻手指的姿勢, 悶悶地說：「答應我一個條件。」
韓錫喉間蹦出一聲笑：「這麼喜歡跟我玩遊戲？」
雲瑤：「……」
一陣來電鈴聲打斷了兩人之間奇怪的談話。
韓錫拿起手機一看，是經紀人向丹打過來的。
「丹姐。」
「在哪？
去你休息室沒見到人。」
「出來抽根煙。」
電話那頭的向丹沉默一瞬，而後說：「我怎麼跟你說的？
你現在已經成為公眾人物, 要時刻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 被人拍到的話——」
韓錫淡淡嗯了聲：「我知道，找我什麼事？」
「是這樣, 今晚青桃科技的老闆和劉總會過來, 等下見面你得積極點知道嗎？
這個圈子裡講究的都是人脈、後台, 你什麼都沒有會很難混, 所以自己要學會與人打交道, 機靈點。」
雲瑤在對方接電話的時候特意往旁邊移了一步, 她抬眼看向遠方的星空。
「誰說我沒有後台？」
韓錫的聲音是真好聽，低沉磁性的嗓音在這夜色下顯得尤為性感。
雲瑤表情微僵，那個後台, 不會說的…就是她吧？
她僵硬地轉過頭, 正好撞上一雙帶笑的黑眸, 眼尾上揚, 甚是勾人。
雲瑤：「……」
向丹在電話里說節目已經錄製完畢, 叫他馬上過去。
韓錫離開陽台前指了指雲瑤身前的胸牌，說：「別忘了, 鏡頭, 多剪點。」
「……」
走出陽台他又停頓了一下, 想提醒身後的女孩注意安全，但一想到她跟劉慶的關係, 又覺得自己的提醒稍顯多餘。
韓錫走後，雲瑤臉上閃過一絲懊惱，她剛剛都在說些什麼啊？
在陽台吹了會風，雲瑤接到了雲木嘉的電話，對方讓她十五分鐘後到停車場跟他一起回家。
————
今晚節目錄製完只剩下5位選手，除了韓錫，另外四位都是說唱界比較出名的rapper，其中包括小星星，還有一位叫菜菜的女rapper，同時也是小有名氣的歌手。
每次節目錄製前，基本上所有選手都是空腹上陣，說飽腹怕影響發聲。
所以錄製結束後，通常都是用餐時間。
「一個星期後就是決賽的舞台，到時候我們會採取直播的形式，請大家一定要做好十足的準備，避免出錯。」
吃飯前，總導演給所有選手打了一劑預防針，這讓幾個選手心裡或多或少都有了些壓力。
《新說唱》目前太火爆，總決賽的關注度想來都高。
一個星期的時間每位選手都要準備三首歌，開場曲目是跟各自的製作人合作。
接下來還要經過兩輪比拼才能決出最後的冠軍。
從節目最開始走到現在，每一期都要輸出，很多選手庫存都已經被掏空，只能靠現寫。
所以，短短几天時間除了排練，還包括寫歌、做beat，的確有壓力！
向丹說劉慶跟雲木嘉會來，其實兩人只是過來露個臉，象徵性地說了幾句鼓勵的話，很快便離開。
此時雲木嘉已經回到家裡，雲瑤進自己臥室之前突然叫住了他：「哥，我想跟你商量個事。」
雲木嘉：「什麼事？」
雲瑤：「我想去青桃視頻做兼職，反正我開學前才回去。」
雲木嘉眼神里充滿興味：「說說看，你想做什麼？」
雲瑤眨眨眼：「剪輯部可以嗎？」
雲木嘉看了她兩秒，「想給韓錫多剪點鏡頭？」
「……」他怎麼會知道！
「第一次見我妹妹為了做一件事這麼努力。」
雲木嘉笑：「兼職就算了，你可以多去玩，再說，人家韓錫根本不需要。」
對於觀眾想看的，公司剪輯的時候，為了收視率自然都會關照，顯然，韓錫就是被照顧的那個。
溝通未果，雲瑤轉身回房，她其實也沒有真想去剪輯部兼職，這不是牛皮已經吹出去了麼？
《新說唱》所有選手被安排住在青桃科技同一棟樓上的公寓。
因為決賽時間緊張，5個人一個比一個起得早。
每天大部分時間都在樓下各自的訓練室排練寫歌。
5位選手，四位製作人，只有隋宇那一組剩下兩位選手。
他的時間更緊張，需要分別配合兩個人排練。
韓錫的製作人魏若浩未來三天要去到外地跑通告，所以跟韓錫的排練時間只能提前。
好在兩人默契感十足，排練了兩天後，已經達到可以上台表演的效果。
接下來幾天時間留給韓錫排練個人曲目。
第三天晚上，韓錫連夜寫了一首歌。
翌日一大早他去找導演商量：「我第二首歌需要用到鋼琴，麻煩您幫我安排一位鋼琴老師。」
他們這個音樂風格，現場用到鋼琴的情況幾乎沒有，節目組事先也沒有請鋼琴老師，這會導演有點為難：「要不我先去找找看？」
見狀，另一邊的向丹立馬接話：「節目組沒有的話，就不麻煩導演了，我來聯繫就行。」
導演點頭：「也行。」
向丹跟隨韓錫回到訓練室，她拿出手機準備打電話，打之前順便問了下：「我這就幫你聯繫鋼琴老師，你有什麼要求嗎？」
韓錫靠坐在沙發上，眼睛盯著面前一瓶礦泉水，眼皮微動：「不用了，我自己聯繫。」
向丹疑惑：「你有認識的人？」
韓錫淡淡地嗯了聲。
向丹想起他畢業於景揚大學，認識個彈鋼琴的也不奇怪，轉而說起另外一件事：「決賽你來段唱跳表演吧？
到了這種緊要關頭，你肯定要展現別人沒有的東西。」
韓錫抬頭：「丹姐，這節目叫《新說唱》，咱別跑題行嗎？」
「那有什麼，誰規定說唱就不能跳舞了？」
韓錫回國後，向丹看過他的排練，那舞蹈水平完全可以勝任男團的舞蹈擔當，用時下粉絲的話來講，就是又A又欲。
韓錫抿唇，「這次的歌不適合跳舞。」
向丹知道，韓錫在她和公司領導面前看似禮貌好說話，實際上是個非常有主見的人。
見他重新低下頭開始寫歌，她便沒再開口。
晚上，雲瑤正在玩手機，項博學又在『愛錫小分隊』裡面說話。
項博學大帥比：【最近好累，每天除了上班還要追綜藝。
追完《新說唱》追男團，還要給你們投票@E@於飛，感動不？
】
於飛被公司送去參加橙光視頻的男團選秀，這件事雲瑤還是前幾天剛聽莊沐說過。
隔了幾分鐘，群里沒有人回話，項博學又發了一條：【大家都很忙嗎？
他們忙也就算了，現在是暑假，那幾個在校生也忙？
】
見他一個人自言自語，雲瑤隨手發了條消息過去：【莊沐每天都要跳舞，瑩瑩報了補習班。
】
項博學大帥比：【誒！大家都是有夢想的人，還是我這種鹹魚輕鬆。
】
又一次見到夢想這兩個字，雲瑤突然頓悟，是啊，他們每天都很忙，都在朝著自己的夢想前進，韓錫是，於飛是，莊沐也是。
他們的夢想都在娛樂圈，那她呢？
她對娛樂圈沒什麼想法，可能是從小到大什麼都不缺，導致她對任何人或事物都沒有什麼太大的想法。
鋼琴也是一樣，毋庸置疑她喜歡鋼琴。
只有很小的時候，她因為手疼鬧過幾次不肯練琴，其餘時間都是非常享受其中。
但她也沒有那種想要去不斷參加比賽，在這個領域獲得某種成就的所謂夢想。
家裡人也沒有在這方面引導過她，所有人都說只要她開心就好。
是以，她對於夢想的概念非常模糊。
正想著，屏幕上突然跳出來一條新的微信消息。
E：【這幾天有空嗎？
】
雲瑤視線一頓，一臉茫然。
他不是在比賽麼？
幹嘛問自己有沒有空？
雲瑤：【嗯？
】
E：【請你幫個忙。
】
雲瑤更加困惑了：【請我幫忙？
】
不會真是剪輯的事吧？
雲瑤眉心跳了跳。
過了幾秒，那邊發來條語音。
雲瑤點開，男人聲音懶懶地：「我決賽的曲目需要用到鋼琴，想請你幫忙伴奏。」
似乎沒想到會是這件事，雲瑤驚訝地睜大雙眼。
看網上說他們決賽是直播，她隨機回了幾個字過去：【我可以嗎？
】
接下來又是一條語音：「你們鋼琴十級是這麼好過的？」
他怎麼知道自己鋼琴已經過了十級？
她對自己的鋼琴水平當然有自信。
只不過，她覺得這個場合對韓錫來說，意義太過重大，怕自己承擔不了這份責任。
但這種送上門的獨處機會，她當然捨不得拒絕！
雲瑤：【那行，但是不能白幫你忙。
】
那邊沒有馬上回消息，雲瑤有點著急了，是不是自己表現的太勢力眼了？
五分鐘內，她查看了無數次手機，終於等來了韓錫的消息。
E：【行，左右不過玩遊戲。
好說。
】
「……」
雲瑤忍不住暗暗在心裡翻了個白眼，自己不就是讓他配合玩了一次遊戲麼？
看了眼虛空中的生命值，這麼湊巧，決賽第二天就是她充值的最後期限。
到時候無論如何都要向他提出那個要求。
7月15日，離決賽只剩2天。
雲木嘉昨天也不知道去了哪，一晚上沒回家。
前一天商量好今天要去青桃視頻跟韓錫一起排練，雲瑤難得起了個早，到達訓練室才剛過8點。
因為有工作牌，雲瑤一路上暢通無阻。
進到訓練室，她下意識地四處打量一番。
注意到她的動作，韓錫眼睫微抬：「看什麼呢？」
雲瑤指了指牆角的攝像頭：「那個24小時都在拍？」
韓錫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懶懶地啊了聲：「對，所以你要隨時注意自己言行舉止。」
「嗯？」
「不要發生什麼意外，畢竟在上億人面前呢。」
他的嗓音里透著些不正經的笑，眼神直勾勾地看著她。
雲瑤耳根一熱，迅速別過臉：「你自己注意點。」
這首歌的伴奏韓錫已經做好，接下來的時間就是跟雲瑤配合。
「那我們開始吧。」
韓錫拿過之前放在沙發上的樂譜遞給雲瑤。
後者拿了曲子在房間內搜羅了一圈，視線最後停在角落一個簡易鍵盤上，她眼睫輕顫了下：「那就是我要用的鋼琴？」
韓錫回頭：「對。」
雲瑤抿了抿唇輕輕噢了聲。
「怎麼？」
韓錫尾音拖長，散漫道：「是不是覺得這個鍵盤不符合你小仙女的氣質？」
走到鍵盤前坐下，雲瑤忍著吐槽的衝動，伸手指了指四周的攝像頭：「注意言行。」
韓錫低笑，決定不再逗她：「 放心，決賽是直播，幕後鏡頭不會剪進去。」
「……」
「上台的鋼琴也會重新給你準備，畢竟，」韓錫輕輕地說了句：「我也覺得它跟你不配。」
「什麼不配？」
門口傳來個聲音，雲瑤驀然轉頭。
只見從外面進來一個穿著西裝外套的中年女士，對方在見到她的那一刻，明顯愣了一秒。
向丹進門正好聽到韓錫那句話，她就是順口一問，抬頭才發現房間坐著個女孩。
女孩大概20歲上下的年級，穿著一條白色娃娃領襯衫裙。
縱使在娛樂圈闖蕩多年，向丹還是有被她的長相所驚艷到。
精緻白皙的小臉，烏黑的長髮，尤其是卷翹睫毛下那雙烏黑髮亮的眼睛，靈氣十足。
「這是？」
向丹看向韓錫，表情沒有剛進來的輕鬆，變得有些嚴肅。
韓錫：「我學妹，她就是我請來的鋼琴伴奏。」
向丹幾不可察地蹙了下眉，接著又被她很好地掩飾下去。
「你好，我是韓錫的經紀人向丹，你可以叫我丹姐。」
向丹走到雲瑤面前，微笑道：「謝謝你能來幫韓錫，是這樣，結束後我們會付給你錢，這兩天就拜託你了。」
雲瑤連忙站起身擺擺手：「不用，不用給錢的，丹姐。」
向丹繼續微笑：「要的，我們找其他人也是要付費。」
雲瑤原本以為自己只是以朋友的身份來幫個忙，從沒想過還有付費這一說法，她下意識越過向丹看向韓錫。
韓錫坐在椅子上，語氣漫不經心：「給你錢就收著，放心，我答應你的條件還作數。」
向丹轉頭：「什麼條件？」
「沒什麼，」韓錫瞥了一眼時間，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時間很緊，我們要儘快開始排練。
鋼琴的事談好了麼？」
向丹在兩人之間來回看了兩眼。
提到鋼琴，她忽然想起自己來這裡的目的：「我剛去找了導演，他說他們老闆辦公室有一台超級豪華的鋼琴，看能不能幫我們借到。」
韓錫點頭。
短暫的沉默後，向丹又說：「韓錫你跟我出來一下。」
韓錫面無表情地起身跟著向丹走出訓練室。
來到上次的陽台，向丹轉身，表情異常嚴肅：「你和她什麼關係？」
韓錫輕哂：「不說了學妹？」
向丹明顯不信：「就只是學妹？」
韓錫輕抬眼瞼：「不然？」
向丹表情微斂：「行，我知道了，之後跟節目接或其他選手都要說這個女孩是我幫你找來的，也別說什麼學妹，你就說不認識。」
韓錫站在那沒說話。
向丹：「你現在勢頭這麼好，一定要將全部重心放在事業上，其他的暫時想都不用想。」
韓錫低垂的眸子裡掠過一抹不耐，他掀了掀眼皮，懶洋洋道：「丹姐，我可以去排練了麼？」
面對他，向丹經常會有一種深深地無力感。
他看上去很聽話，基本上不曾反駁過她說的話，但是她隱隱有種預感，這個年輕人不是那麼好控制。
她在星光娛樂多年，手下帶過好幾個明星，這次劉總給她塞個新人，最開始她不是很情願。
見過韓錫後，她就斷定，這個人肯定會火。
後來看到他的天賦和實力，向丹慢慢將自己的工作重心轉移到韓錫身上，另外幾個藝人讓公司重新安排經紀人。
他可別讓她失望才行。
深吸一口氣，向丹說：「去吧，我先回公司，你有事隨時找我。」
訓練室里，雲瑤已經在熟悉樂譜。
「你這首歌旋律超級好聽。」
還沒坐下，剛進門的韓錫就收到一句誇獎，他揚眉：「是吧，都這麼說。」
「……」
雲瑤又彈完一遍，尋思著說：「但是我覺得，前半段節湊和後半段節湊相差太大，這樣對你歌曲沒影響嗎？」
「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這首歌的主要賣點就是變奏。」
雲瑤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我差不多可以連貫了，來合一遍？」
「行。」
為了方便，韓錫坐在雲瑤的邊上。
許是新寫的詞，他一手拿著手機放伴奏，一手拿歌詞。
韓錫一開口，雲瑤終於懂了開口跪這三個字的含義。
第一次這麼近距離聽他唱歌，低低的嗓音仿佛在耳畔低喃，給人一種酥酥麻麻的感覺。
一分神，直接導致雲瑤進錯了節拍。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剛剛走神了。」
韓錫停下伴奏，挑眉看過來：「別緊張。」
不知道他說的這個緊張是針對人還是事？
雲瑤不語，示意他再來一遍。
這首歌前面幾句是韓錫自己錄的阿卡貝拉，接著是做好的伴奏，再加入鋼琴。
雲瑤在拿到樂譜的第一時間覺得鋼琴旋律很好聽，後來又覺得，一首歌這麼多次變奏能好聽麼？
等韓錫唱完，她有了結論：是好聽的。
休息間隙，雲瑤突然問？
「你這首歌對誰寫的？」
因為他中間有一段歌詞，像是在跟人吵架一樣。
韓錫神色微楞：「沒有對誰。」
「但是，其中一段，」雲瑤歪著頭，神色訕訕：「有點凶。」
她找了個能表達自己的想法而又不顯得太難聽的詞。
「凶？」
韓錫輕笑：「果然是小朋友。」
說完，他解釋道：「這是說唱其中一個風格，寫詞的時候，內心會有一個假想敵人，你可以發泄或者對罵？」
「難怪那些rapper看起來都不好惹的樣子。」
「那是一種態度。」
「我知道。」
「嗯？」
「就是那種老子天下第一的態度？」
「……」
她一臉天真地說出老子這兩個字，實在有些違和。
韓錫唇角彎起來，細碎的笑聲從喉間蹦出。
第一次配合，不是那麼完美。
又合了幾遍後，韓錫覺得節湊有些不對，他拿出一旁的電腦準備小修一下。
此時，外面響起敲門聲，總導演走了進來。
他進來時，面上帶著幾分歉意：「韓錫，我剛跟老闆溝通過，他辦公室那台鋼琴是他送給妹妹的生日禮物。
妹妹還沒彈過，不好出借。」
向丹之前已經跟導演說過雲瑤的事，所以他此時見到對方說，除了臉上有一瞬的驚艷外，並無其他多餘的表情。
韓錫放下電腦站起身：「謝謝導演，那我自己再想辦法。」
「行，你先想，不行我就去租一台。」
導演說完轉身走出房間。
老闆妹妹？
他說的老闆應該就是雲木嘉，那老闆妹妹不就是自己麼？
所以他們原本打算借的，是她那台鋼琴？
借給別人彈，她可能還需要考慮一下，但是自己嘛，還是可以去跟哥哥說一下，畢竟她就是那台鋼琴的所有人。
只是雲木嘉還不知道她來這裡幫忙，這事還需要溝通一下。
導演出去後，韓錫表情沒有任何變化，繼續埋頭改伴奏。
「學長？」
韓錫抬眸：「？」
雲瑤遲疑道：「我可以借到鋼琴。」
韓錫直起身子，語氣認真：「不用那麼麻煩。
導演說可以租。」
雲瑤：「我怕導演租的我不喜歡。」
「……行。」
快到中午，雲瑤接到雲木嘉的電話。
「你在哪？」
雲瑤瞥了一眼正埋首在電腦前的韓錫，小聲說：「我在你們公司？」
雲木嘉一愣：「真去兼職了？」
「嗯。」
「……那中午一起吃飯？」
「行。」
正好有事要跟他商量。
韓錫他們平時用餐都是導演組統一叫盒飯，一般幾個選手都會窩在一起吃。
臨近十二點，韓錫的訓練室進來幾個人。
「嘿，Bro，排練怎麼——」樣了？
小星星的聲音在見到房間內的雲瑤時，戛然而止。
「這就是你經紀人給你請來的鋼琴伴奏？
不會是哪個小明星吧？」
小星星的聲音顯得有些驚訝。
「臥槽，你這是公然作弊啊！」
另外一個髒辮哥握拳在韓錫肩膀上錘了下。
唯一的女選手菜菜很友好地跟雲瑤打招呼：「這次終於不再只有我一個女生了。」
雲瑤面對幾人，唇角微微上揚。
心中有著不解，她怎麼就變成經紀人找來的了？
看來不用他說，向丹走之前已經給所有人普及過雲瑤的來歷。
韓錫輕扯嘴角，岔開話題：「你們進度怎麼樣？」
小星星轉了下頭上的鴨舌帽：「哥第一，穩穩的。」
髒辮哥白了他一眼：「醒醒，吃飯去。」
韓錫看了一眼時間，才知道已經到飯點。
他側過身，將視線落在雲瑤身上，「一起去吃飯？」
雲瑤搖搖頭：「不了，你們去吧，我約了人。」
韓錫目光在她身上停留幾秒，似是在懷疑她話里的真實性，「要是不習慣吃盒飯，我帶你出去吃？」
雲瑤沒料到他會這樣想，頓時有些無語：「我真約了人，吃完馬上趕回來。」
韓錫點點頭，跟一群人走了出去。
雲瑤來到停車場，鑽進雲木嘉那輛熟悉的越野車。
雲木嘉發動車子，分神看過來一眼：「今沒有錄製，你來幹什麼？」
雲瑤：「我來工作。」
雲木嘉：「？」
「我接了個鋼琴伴奏的活，」雲瑤側過身：「對了，我的鋼琴不還在你辦公室嗎？
正好派上用場了。」
雲木嘉差點沒拿穩方向盤：「你給韓錫伴奏？」
雲瑤：「昂。」
雲木嘉被逗笑：「你確定是接了個活？
不是私人幫忙？」
雲瑤認真道：「就是接了個活，他經紀人說會給工資的。」
「行，」雲木嘉笑：「你開心就好。」
「……」
吃完飯，雲瑤一分鐘都沒耽擱，第一時間回了訓練室。
韓錫說他已經改好一版新伴奏，兩人又合了一遍。
他還是覺得不滿意，「我再改改。」
實際上，雲瑤覺得歌詞跟伴奏已經好到無可挑剔，也許是要求高吧！
她忽然想起一個問題，總決賽第一輪將會淘汰兩人，也就是，他們這個節目有可能根本就上不了台？
「是不是如果你第一輪淘汰，我們就不用上台表演了？」
看著她認真發問的樣子，韓錫氣笑了：「對我這麼沒信心？」
雲瑤不自在地摸摸耳垂：「也不是，我就是想了解一下規則。」
韓錫放下電腦，身子往椅背上一靠，聲音不緊不慢：「小騙子。」
雲瑤：「嗯？」
就真的，了解一下規則啊！
韓錫抬了抬眉梢：「我可打聽過了，剪輯部根本沒你這個人。」
「……」雲瑤訥訥地說：「你還真去打聽啊？」
「那當然。」
韓錫的手指輕輕敲擊面前的鍵盤台，聲音散漫又理所當然：「我總得確認一下我的金/主是不是真的？」
金/主這兩個字一出，成功地把雲瑤給嗆到了。
「……」雲瑤緩過勁來，反問道：「我們什麼時候有這種——交易？」
她其實省略了兩個字，主要是說不出口。
「你說幫我多剪點鏡頭，讓我答應你一個條件？」
韓錫挑眉，模樣仿佛在說：難道不是？
雲瑤：「……我那是開玩笑，這不是順著你講麼？」
韓錫不依不饒：「可我當真了。」
雲瑤索性破罐子破摔：「行叭，就當是我騙了你，你不是也沒付出什麼嗎？」
「……」韓錫好笑地道：「你光明正大地誘騙無知男士還這麼理直氣壯？」
雲瑤：「……」
你是不是對無知有什麼誤解？
韓錫其實沒去打聽，他知道劉慶跟青桃視頻的關係，也知道劉慶跟雲瑤的關係，所以她能自由進出這裡一點都不奇怪。
沒一會，訓練室的門被敲響，工作人員抬著一台看起來就非常昂貴的鋼琴搬進來。
雲瑤終於知道為什麼每個訓練室和休息室的門都這麼寬，感情是為了樂器的抬進抬出。
工作人員：「雲小姐，這是你要的鋼琴，給你放這。」
雲瑤起身道謝：「謝謝。」
韓錫看了一眼面前價值不菲的鋼琴，又看了一眼雲瑤：「這是你借來的？」
雲瑤不甚在意地嗯了聲。
換了台鋼琴，雲瑤的心情都變好了，她修長白皙的手指在黑白琴鍵上飛舞，臉上掛著淺淺的笑。
韓錫坐在旁邊低聲唱著歌，氣氛非常和諧。
晚上韓錫還要排練另外一首歌，他讓雲瑤早早回了家。
知道雲瑤幫忙伴奏，雲木嘉第二早上準備等她一起出門。
結果等到快九點，也沒見她出門。
他走到雲瑤房間門口敲了敲門，沒聽到回應。
眼看時間快來不及，他打了聲招呼後按下把手推開門，視線所及是一張摺疊整齊的床，和空蕩蕩的房間。
雲木嘉：「……」
熟不知，雲瑤八點就到了訓練室。
他到公司的時候雲瑤跟韓錫已經排練完好幾遍。
雖然好奇，雲木嘉還是沒有去打擾妹妹。
中午雲瑤跟幾個選手一起吃盒飯，下午開始彩排。
今天所有製作人都回歸，魏若浩上午就來過訓練室。
待雲瑤出去後，他小聲在韓錫耳邊說：「你經紀人哪給你找來的伴奏？
太強了，絕對能給你加分。」
韓錫淡淡一笑：「那是自然。」
下午兩點開始，每位選手輪流進行走位。
所有人走完一輪後，由節目組統一安排彩排。
其他選手走位時，雲瑤坐檯下觀看。
感覺這些說唱選手跟其他歌手不一樣，明明中午一個個都在說緊張的不行，等真正上了台完全看不出來，依然一副老子第一的態度。
韓錫排在最後一個，他也是最從容的那一個，因為走位期間鋼琴沒有搬上去，所以雲瑤也不需要跟著一起。
簡單的走位過後，節目組彩排正式開始。
這次直播請來的主持人是北城衛視名嘴董體如老師，經驗豐富的董老師今天也到達了彩排現場，一番活躍氣氛的暖場後，選手依次上台。
雲瑤不得不感嘆韓錫天生適合舞台，他跟魏若浩老師的合作舞台簡直燃炸。
彩排沒有投票點評這些，只走流程，很快輪到韓錫的第二個表演。
今天下午，向丹給雲瑤帶過來一條裙子。
就是她身上穿的這件粉色紗裙，裙擺有點長，雲瑤拎著往台上走。
上台階的時候，面前突然伸過來一隻手。
雲瑤楞楞地抬起頭，身著帥氣黑色襯衫的韓錫映入眼帘。
遲疑片刻，她空出一隻手搭上去。
手心立馬被對方握住，且悄悄加了點力道，好讓她走的沒那麼艱難。
雲瑤瞬間感覺被一種叫做安全感的東西包圍著，直到將她送到鋼琴前面，對方才鬆開。
跟DJ 確定準側好後，伴奏響起。
雖然總是被韓錫的歌聲驚艷到，雲瑤這次可沒走神，兩人配合很好。
對面幾位製作人甚至給韓錫做了個膜拜的手勢。
彩排完，選手回到各自的訓練室稍作休息。
雲瑤她們前腳剛進門，總導演後腳就跟了進來。
「韓錫，我特別好奇你是怎麼跟我們老闆借到鋼琴的？」
總導演一來就開門見山地問
韓錫不解地挑眉：「我沒跟你們老闆借。」
總導演：「我應該不會記錯，今天雲小姐在台上用的那台鋼琴，就是我在老闆辦公室見到的那台。」
韓錫掃了一眼雲瑤，淡淡地說：「可能是牌子一樣。」
「就是那台。」
雲瑤說：「是我借來的。」
在場的向丹和總導演紛紛朝她投去詫異的目光，韓錫面上看不出什麼情緒波動。
「原來是這樣。」
總導演原本就是好奇韓錫到底使了什麼法子讓老闆鬆了口，卻沒想到頭來好像吃到個瓜。
為了保住工作，他決定不再追問。
總導演走後，房間只剩下三個人，向丹帶著探究的目光看了雲瑤幾秒。
未幾，她扯出一抹笑，裝作不經意地問：「雲小姐認識青桃科技的老闆？」
雲瑤點頭：「認識。」
向丹：「能從那裡借到鋼琴，證明關係不錯。」
雲瑤唇線抿直，硬邦邦地嗯了聲。
她不是聽不出來對方話里明顯的八卦和不懷好意，也知道對方可能會誤會什麼。
她不主動說，是因為怕別人知道她跟雲木嘉的關係後，害韓錫在這裡留下一個把柄。
以後有人知道她是韓錫的學妹，他的努力和實力難免會被有心人打個問號。
他才剛起步，實力還沒被所有人看到和認可。
在這種如履薄冰的階段還是不要給他添麻煩的好。
休息片刻，一群人又重新回到演播廳，這次是每個選手單獨彩排，可以重複很多遍。
跟製作人的合作表演過一遍，幾乎都沒什麼大問題。
輪到韓錫跟雲瑤，兩人在台上反覆排練了好幾遍，每一遍雲瑤都覺得非常完美，但韓錫總能挑出自己的毛病來。
「再來一遍，DJ辛苦了，不好意思耽誤大家時間。」
韓錫禮貌地給各位工作人員鞠躬致歉，然後低頭檢查耳返話筒。
前面他獨唱那首也是重複了很多遍，這麼認真的他，這麼力求完美的他，跟之前在學校那個對任何事都滿不在乎的韓錫完全不一樣。
難道這就是夢想的魅力？
腦子裡想起莊沐、想起於飛、想起項博學說的鹹魚。
在這一刻，雲瑤忽然有了一種對未來的焦慮和迷茫。
察覺到雲瑤的走神，韓錫走回鋼琴旁邊，俯身問她：「累了？」
雲瑤搖頭：「不累，我還可以練習很多遍。」
韓錫微微頷首，之後又來了兩遍，他才勉強覺得可以。
下了台，雲瑤第一時間把身上的衣服換下來，回到訓練室。
見她回來，韓錫站起身：「走吧，我送你回家。」
此時向丹還沒走，聽到這話她不悅地蹙了下眉頭：「你給我早點上去休息，我來送。」
「不用送，」雲瑤說：「有人來接我，你早點睡。」
最後這句她是對韓錫說的，說完看都沒看一眼向丹，就走出訓練室。
她走後，韓錫低垂的眸子裡，眸光暗了暗。
向丹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裡去，她叮囑完韓錫讓他早點休息也轉身離開。
雲木嘉本來在車上吸菸，雲瑤上來後，他立馬下車將煙熄滅在不遠處的垃圾桶里。
不遠處的一輛白色小車內，向丹若有所思地看著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