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自相殘殺

  「嗖!」

  一道破風聲響起,從空中閃出一名黑衣人,「轟」地一下落入一座院中。

  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夜下一片寂靜,沒有一絲聲音。

  高大男子全神戒備,兩眼像雷達一樣掃視著院中的環境。

  「殺!!」

  就在這時,他耳邊響起一道聲音,接著眼前出現大片的火光。

  只見,四周院牆突然現身大量的甲士,全都一隻手舉著火把,另一隻手拿著長槍、大刀之類的長兵器。

  在院牆之上,同樣出現大量的甲士,正彎弓搭箭,瞄準著下方的高大男子。

  「放!!」

  隨著一聲令下,院牆上的弓箭手同時鬆開弓弦。

  「咻咻咻!」

  大量的羽箭破空而去,從四面八方射向高大男子。

  「叮叮叮!」

  然而,這些羽箭全都射在了地上,高大男子在羽箭射來之前消失在原地。

  半空多出一道黑色身影,不是那高大男子還能有誰?

  他如同一道流星,繼續向前方極速掠了過去。

  「上網!」

  夜下再次傳來一聲命令,接著便見從一面院牆飛出兩根繩索,射向另一面院牆。

  牆頭上立刻有人接住繩索,雙手猛地用力一拽。

  「嘩啦!」

  一張大網出現在半空,幾乎將整個院子都覆蓋了。

  高大男子剛落至地面,正好被這張大網罩在下面。

  「縛!」

  聲音落下,牆頭躍下四個壯漢,他們分站在四個方位,一手拉著一根繩索,圍繞著高大男子快速奔跑起來。

  大網隨著四人的奔跑在迅速收縮,高大男子被立刻縛住。

  他伸手抓向大網,欲把這張大網給撕開,卻發現這張大網竟是鐵絲編織而成,並且上面遍布著利刺。

  那些利刺泛著寒光,無比鋒利,足以輕易間把人的手掌刺穿。

  高大男子目光中露出一絲遲疑,但還是伸手抓向罩下來的大網。

  他雙手如同鐵鉗一般,一把抓住大網,然後奮力一拉,鐵絲編織的大網竟被他硬生生拽出一道大口子。

  一直在暗中督戰的許大有在見到這一幕時,仍舊露出驚色。

  他見識過高大男子強悍的肉身,但還是第一次見對方用一雙手把鐵網給撕開的,而且上面還有利刺。

  好在他多做了準備,準備了不止一張鐵網,他立刻下令:「再上!」

  「嗖!!」

  從空中又是落下一張大網,向高大男子罩了過來。

  高大男子雙腿微屈,「轟」地一聲,腳下地磚碎裂,他如同一顆炮彈從那張被他撕開的鐵網中竄出,同時一隻手打向罩下來的大網。

  這張大網才落下一米多,就被高大男子的手頂得往天上飛。

  在大網的四角還拉著四個壯漢,每個壯漢都有兩百斤重,從大網上傳來的巨力將他們四人拖拽的踉踉蹌蹌,往地上栽去。

  不等他們栽倒在地,大網又將他們往天上拽。

  許大有立刻意識到這一張大網肯定困不住對方,趕緊喊道:「上!再上!全都上!」

  話音落下,從空中再次落下一張大網,接著又是兩張先後落下。

  加上先前落下的那張,整整四張大網向高大男子罩了過來。

  高大男子頂著一張大網撞向其他三張大網,在先後頂飛兩張大網,他終於後繼無力,被第四張大網壓著往地面落下。

  「砰!!」

  他雙腳重重地落在地上,鋪在下面的地磚被踩碎。

  「快上!!」

  一聲令下,十六個人手裡拉著伸縮,圍著高大男子迅速奔跑。

  四張大網在極速收縮,高大男子雖立過萬斤,但包圍過來的是四張大網,他的力量無法集中於一點爆發。

  他這邊剛準備使勁,那邊已經有一張大網在四名壯漢的收縮下,將他裹住了。

  另外十二個人拽著大網,也很快圍了過來,接下來就要將他捆成一隻大粽子。

  許大有沒有等他被包圍成大粽子,因為他知道對方是絕不會給他這個機會的,於是第一時間下令弓箭手「放箭」。

  大量的羽箭再次射了下來,全都瞄準著高大男子的方向。

  高大男子怒喝一聲,一手抓緊大網一邊,快速轉動起來。

  在巨力拉扯下,大網將拽著大網邊角繩索的十六個人全都拽飛起來,圍著高大男子一塊轉動,就像大擺錘一樣。

  這一刻,十六個人儼然化作高大男子手中的兵器。

  那些射來的羽箭要麼被這十六個人擊飛,要麼射在了他們身上。

  還有不少羽箭射在了這四張大網上,但是四張鐵絲編織成的大網一層疊著一層,就像給高大男子身上穿著四層魚鱗鐵甲,羽箭很難攻破這道鐵甲。

  即便有羽箭通過網洞,也是擦著四層鐵網,威力大大減弱,射在高大男子身上被強大的肉身彈飛了出去。

  許大有見弓箭非但沒能射殺對方,反倒自己手下的人在死,他立馬叫停弓箭手,讓站在院牆邊上的其他人撲上去。

  於是,大量的甲士沖了上去,疊羅漢一樣抓著大網邊角的繩索。

  須臾之間,已經有幾十個人拽著繩索,那麼多人一起發力,縱使高大男子氣力過萬,行動也變的遲緩。

  許大有見狀,心頭一喜,總算把此人限制住了,他當即就要下令弓箭手放箭。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震耳欲聾的怒吼聲響起。

  「吼!!!」

  似虎嘯,又似龍吟,兩股不同的聲波在此刻合二為一。

  一股強勁的風暴瞬間形成,向他身前席捲而去。

  對面那十幾個人首當其衝,被風暴掀飛至半空。

  十幾人全都口噴鮮血,重重地砸在數米外,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生死不知。

  身前兩側的二十來人各個大腦一片漿糊,口鼻溢血。

  其他方位的眾人腦子裡「嗡嗡嗡」地響,意識在這一刻都停止了。

  許大有還好些,離得比較遠,藏的比較深,受到的波及比較小。

  在見到對方一吼震傷了幾十人後,他立刻讓眾人撤退。

  沒人再出手阻攔,高大男子將身上的四張大網全部扯下。

  雖然剛才動手抓這些帶刺的鐵網,但他的手竟然一點事都沒有。

  扯下那些大網,他看也不看地面上的那些人,直奔內院。

  與前院一樣,內院依然烏漆麻黑的,一點光亮都沒有。

  他謹慎地打量著四周,卻是一個人都沒看到,許大有那些人似是憑空消失一般。

  突然,他腳下傳來一陣異響,接著他整個人開始失重。

  只見,他腳下出現一口坑,很深,看不見底,同時一股潮濕之氣撲面而來,顯然很久沒有通風了。

  「不好!!」

  他臉色瞬間變的無比難看,腳下剛準備發力,但根本無處借力,很快整個人便落入了大坑中。

  緊接著耳邊響起密集的破風聲,那分明是羽箭的聲音。

  「砰!!」

  隨著一道關門般的聲音響起,大坑上方的兩扇大號地板合了上去。

  須臾,院中出現大片的火光,許大有領著一眾甲士從暗處走出。

  他看著嚴絲合縫的地面,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這處地下陷阱很多年前就已經存在了,當時用了很長時間才布置好,裡面布下了很多暗器,毒箭、飛石、刀山全都有,就是為了應對今日之變故。

  只要落入這處陷阱,管你是古武士,還是武宗,休想再從裡面活著出來。

  一名身材高大的年輕人湊到許大有跟前,看著那處已經合上去的陷阱,道:「師傅,他應該逃不出來吧?」

  「哼!」

  許大有冷哼一聲,道:「就算他是銅頭鐵臂,也休想完好無損地出來。」

  然而,這話剛說出來,耳邊響起一道巨大的撞擊聲。

  聲音就是從那處地下陷阱發出來的,有一股巨力在撞擊地板。

  「砰!!!」

  又是一道撞擊聲響起,鋪在陷阱上方的地板發出劇烈的震動,仿佛下一秒就會被撞碎、撞飛。

  「師傅,這……」

  年輕的弟子手指著那裡,臉上露出一陣擔憂。

  「無妨,這兩扇地板並非石質的,只是外層鋪了一層石灰,裡面包著兩塊數千斤重的鐵板,他破不開的。」

  許大有冷笑一聲,隨後拍了拍徒弟的肩膀,道:「你先帶人在這兒守著,我去把這裡的情況稟報給家主。」

  說完這話,他頭也不回地走向後院,留下年輕的弟子站在那兒發愣。

  他回頭看著師傅離去的背影,怎麼都覺得師傅剛才說的底氣不足。

  許大有進入後院後,腳步立刻放快,三步做兩步進入大廳。

  廳內燭火晃動,橘黃色的火光讓整個大廳顯得有幾分幽深。

  徐光依舊穿著那一襲黑色長袍坐在主座上,在他身旁的桌子上擺放著一壺酒、兩個酒杯、兩碟小菜。

  他手裡端著一杯酒,慢條斯理地喝著,臉上也看不出絲毫擔憂,外面發生的事情似乎跟他沒有任何關係一樣。

  許大有一改先前的胸有成竹,神色慌張,急道:「家主,頂不住了,要不了多久那廝便能脫困。」

  徐光放下酒杯,將他招呼到近前,道:「來!喝點酒!」

  「家主!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思喝酒?」許大有急道。

  徐光搖了搖頭,苦笑道:「咱們攔不住他的,一位修為至少氣血大成的古武士,僅憑那小小的陷阱根本攔不住。」

  「氣血大成?」

  許大有一愣,隨即驚道:「他……他是絕頂猛將?」

  「一吼震死氣血境武者,除了氣血大成的古武士,世間還有何人能做到?」

  徐光面露苦色,給桌上的另一隻酒杯斟滿酒,而後送到許大有身前,道:「喝一口吧,這應該是咱們最後一頓酒了。」

  許大有看著身前的酒杯,卻是遲遲沒有把酒杯端起來。

  「怎麼不喝?莫非你怕這酒里有毒?」徐光調侃道。

  許大有還是沒有端起酒杯,盯著他說道:「家主,你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即便是身陷險境,你也會想方設法帶咱們打開局面。」

  「怎麼打開?那可是當世少有的絕頂猛將,氣血如虹,縱使是武宗,也不見得是他對手。」徐光搖頭道。

  「難道咱們真的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了?莫非你一點底牌都沒留?」許大有道。

  徐光目光一凝,盯著他說道:「你知道我有底牌?」

  許大有目光躲閃,道:「你先前獨自一人赴約聽雨樓,不是說了已經做好了萬全之策,我想你身上肯定藏著底牌。」

  「如果我告訴你,我根本就沒有呢?」徐光沉聲道。

  「不可能!」

  許大有下意識的否定,隨即問道:「真的沒有底牌?」

  「真的沒有!」

  徐光搖頭,端起酒杯,就在送到嘴邊的時候,他看向許大有,道:「你真的不喝?這可是你最愛的燒刀子。」

  「當初為了得到這酒的秘方,我花了千兩黃金從那位手裡買來的。此酒一經上市,便遭所有人哄搶,咱們因此賺了不少錢。」

  許大有看向酒杯,還是沒有喝。

  徐光忽然說道:「是不想喝還是不敢喝?莫非你真的怕這酒里有毒?」

  許大有聞言,臉色漸漸變了,兩眼死死地盯著徐光,沉聲道:「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我的?」

  徐光沒有立刻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深深地嘆了口氣。

  這位從小跟他一塊吃飯、一塊睡覺、一塊練武的師兄竟然真的背叛了他!

  他真想自己的推測是錯的,可事實擺在面前,他最不希望的結果還是出現了。

  提起酒壺將酒杯斟滿了酒,然後一飲而盡,接著他又倒了一杯,喝完了之後覺得不夠快,直接抓起酒壺往嘴裡灌。

  這燒刀子乃是他神行鏢局獨有的蒸餾酒,度數遠不是發酵酒可比的,又辛又辣,幾口咽下去後嗆得他眼淚直流。

  許大有看著這一幕,目光微動,但他終究沒有去說什麼。

  咳嗽幾聲後,徐光終於平復了一些,開口說道:「你還記得龔大哥的事嗎?」

  龔大哥就是龔大誠,與許大有和徐光、李大平都算是同門師兄弟。

  許大有沉聲道:「龔大哥的死我自然記得,他是死在小雅的劍下,當時我們幾個師兄弟都在場,可你怎麼會從他的身上懷疑到我的頭上?」

  徐光道:「龔大哥死前留了一句話,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

  許大有皺起眉頭,事情都過去快一年了,他哪裡還能記得龔大誠死前說的那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