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一道破風聲響起,從空中閃出一名黑衣人,「轟」地一下落入一座院中。
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夜下一片寂靜,沒有一絲聲音。
高大男子全神戒備,兩眼像雷達一樣掃視著院中的環境。
「殺!!」
就在這時,他耳邊響起一道聲音,接著眼前出現大片的火光。
只見,四周院牆突然現身大量的甲士,全都一隻手舉著火把,另一隻手拿著長槍、大刀之類的長兵器。
在院牆之上,同樣出現大量的甲士,正彎弓搭箭,瞄準著下方的高大男子。
「放!!」
隨著一聲令下,院牆上的弓箭手同時鬆開弓弦。
「咻咻咻!」
大量的羽箭破空而去,從四面八方射向高大男子。
「叮叮叮!」
然而,這些羽箭全都射在了地上,高大男子在羽箭射來之前消失在原地。
半空多出一道黑色身影,不是那高大男子還能有誰?
他如同一道流星,繼續向前方極速掠了過去。
「上網!」
夜下再次傳來一聲命令,接著便見從一面院牆飛出兩根繩索,射向另一面院牆。
牆頭上立刻有人接住繩索,雙手猛地用力一拽。
「嘩啦!」
一張大網出現在半空,幾乎將整個院子都覆蓋了。
高大男子剛落至地面,正好被這張大網罩在下面。
「縛!」
聲音落下,牆頭躍下四個壯漢,他們分站在四個方位,一手拉著一根繩索,圍繞著高大男子快速奔跑起來。
大網隨著四人的奔跑在迅速收縮,高大男子被立刻縛住。
他伸手抓向大網,欲把這張大網給撕開,卻發現這張大網竟是鐵絲編織而成,並且上面遍布著利刺。
那些利刺泛著寒光,無比鋒利,足以輕易間把人的手掌刺穿。
高大男子目光中露出一絲遲疑,但還是伸手抓向罩下來的大網。
他雙手如同鐵鉗一般,一把抓住大網,然後奮力一拉,鐵絲編織的大網竟被他硬生生拽出一道大口子。
一直在暗中督戰的許大有在見到這一幕時,仍舊露出驚色。
他見識過高大男子強悍的肉身,但還是第一次見對方用一雙手把鐵網給撕開的,而且上面還有利刺。
好在他多做了準備,準備了不止一張鐵網,他立刻下令:「再上!」
「嗖!!」
從空中又是落下一張大網,向高大男子罩了過來。
高大男子雙腿微屈,「轟」地一聲,腳下地磚碎裂,他如同一顆炮彈從那張被他撕開的鐵網中竄出,同時一隻手打向罩下來的大網。
這張大網才落下一米多,就被高大男子的手頂得往天上飛。
在大網的四角還拉著四個壯漢,每個壯漢都有兩百斤重,從大網上傳來的巨力將他們四人拖拽的踉踉蹌蹌,往地上栽去。
不等他們栽倒在地,大網又將他們往天上拽。
許大有立刻意識到這一張大網肯定困不住對方,趕緊喊道:「上!再上!全都上!」
話音落下,從空中再次落下一張大網,接著又是兩張先後落下。
加上先前落下的那張,整整四張大網向高大男子罩了過來。
高大男子頂著一張大網撞向其他三張大網,在先後頂飛兩張大網,他終於後繼無力,被第四張大網壓著往地面落下。
「砰!!」
他雙腳重重地落在地上,鋪在下面的地磚被踩碎。
「快上!!」
一聲令下,十六個人手裡拉著伸縮,圍著高大男子迅速奔跑。
四張大網在極速收縮,高大男子雖立過萬斤,但包圍過來的是四張大網,他的力量無法集中於一點爆發。
他這邊剛準備使勁,那邊已經有一張大網在四名壯漢的收縮下,將他裹住了。
另外十二個人拽著大網,也很快圍了過來,接下來就要將他捆成一隻大粽子。
許大有沒有等他被包圍成大粽子,因為他知道對方是絕不會給他這個機會的,於是第一時間下令弓箭手「放箭」。
大量的羽箭再次射了下來,全都瞄準著高大男子的方向。
高大男子怒喝一聲,一手抓緊大網一邊,快速轉動起來。
在巨力拉扯下,大網將拽著大網邊角繩索的十六個人全都拽飛起來,圍著高大男子一塊轉動,就像大擺錘一樣。
這一刻,十六個人儼然化作高大男子手中的兵器。
那些射來的羽箭要麼被這十六個人擊飛,要麼射在了他們身上。
還有不少羽箭射在了這四張大網上,但是四張鐵絲編織成的大網一層疊著一層,就像給高大男子身上穿著四層魚鱗鐵甲,羽箭很難攻破這道鐵甲。
即便有羽箭通過網洞,也是擦著四層鐵網,威力大大減弱,射在高大男子身上被強大的肉身彈飛了出去。
許大有見弓箭非但沒能射殺對方,反倒自己手下的人在死,他立馬叫停弓箭手,讓站在院牆邊上的其他人撲上去。
於是,大量的甲士沖了上去,疊羅漢一樣抓著大網邊角的繩索。
須臾之間,已經有幾十個人拽著繩索,那麼多人一起發力,縱使高大男子氣力過萬,行動也變的遲緩。
許大有見狀,心頭一喜,總算把此人限制住了,他當即就要下令弓箭手放箭。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震耳欲聾的怒吼聲響起。
「吼!!!」
似虎嘯,又似龍吟,兩股不同的聲波在此刻合二為一。
一股強勁的風暴瞬間形成,向他身前席捲而去。
對面那十幾個人首當其衝,被風暴掀飛至半空。
十幾人全都口噴鮮血,重重地砸在數米外,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生死不知。
身前兩側的二十來人各個大腦一片漿糊,口鼻溢血。
其他方位的眾人腦子裡「嗡嗡嗡」地響,意識在這一刻都停止了。
許大有還好些,離得比較遠,藏的比較深,受到的波及比較小。
在見到對方一吼震傷了幾十人後,他立刻讓眾人撤退。
沒人再出手阻攔,高大男子將身上的四張大網全部扯下。
雖然剛才動手抓這些帶刺的鐵網,但他的手竟然一點事都沒有。
扯下那些大網,他看也不看地面上的那些人,直奔內院。
與前院一樣,內院依然烏漆麻黑的,一點光亮都沒有。
他謹慎地打量著四周,卻是一個人都沒看到,許大有那些人似是憑空消失一般。
突然,他腳下傳來一陣異響,接著他整個人開始失重。
只見,他腳下出現一口坑,很深,看不見底,同時一股潮濕之氣撲面而來,顯然很久沒有通風了。
「不好!!」
他臉色瞬間變的無比難看,腳下剛準備發力,但根本無處借力,很快整個人便落入了大坑中。
緊接著耳邊響起密集的破風聲,那分明是羽箭的聲音。
「砰!!」
隨著一道關門般的聲音響起,大坑上方的兩扇大號地板合了上去。
須臾,院中出現大片的火光,許大有領著一眾甲士從暗處走出。
他看著嚴絲合縫的地面,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這處地下陷阱很多年前就已經存在了,當時用了很長時間才布置好,裡面布下了很多暗器,毒箭、飛石、刀山全都有,就是為了應對今日之變故。
只要落入這處陷阱,管你是古武士,還是武宗,休想再從裡面活著出來。
一名身材高大的年輕人湊到許大有跟前,看著那處已經合上去的陷阱,道:「師傅,他應該逃不出來吧?」
「哼!」
許大有冷哼一聲,道:「就算他是銅頭鐵臂,也休想完好無損地出來。」
然而,這話剛說出來,耳邊響起一道巨大的撞擊聲。
聲音就是從那處地下陷阱發出來的,有一股巨力在撞擊地板。
「砰!!!」
又是一道撞擊聲響起,鋪在陷阱上方的地板發出劇烈的震動,仿佛下一秒就會被撞碎、撞飛。
「師傅,這……」
年輕的弟子手指著那裡,臉上露出一陣擔憂。
「無妨,這兩扇地板並非石質的,只是外層鋪了一層石灰,裡面包著兩塊數千斤重的鐵板,他破不開的。」
許大有冷笑一聲,隨後拍了拍徒弟的肩膀,道:「你先帶人在這兒守著,我去把這裡的情況稟報給家主。」
說完這話,他頭也不回地走向後院,留下年輕的弟子站在那兒發愣。
他回頭看著師傅離去的背影,怎麼都覺得師傅剛才說的底氣不足。
許大有進入後院後,腳步立刻放快,三步做兩步進入大廳。
廳內燭火晃動,橘黃色的火光讓整個大廳顯得有幾分幽深。
徐光依舊穿著那一襲黑色長袍坐在主座上,在他身旁的桌子上擺放著一壺酒、兩個酒杯、兩碟小菜。
他手裡端著一杯酒,慢條斯理地喝著,臉上也看不出絲毫擔憂,外面發生的事情似乎跟他沒有任何關係一樣。
許大有一改先前的胸有成竹,神色慌張,急道:「家主,頂不住了,要不了多久那廝便能脫困。」
徐光放下酒杯,將他招呼到近前,道:「來!喝點酒!」
「家主!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思喝酒?」許大有急道。
徐光搖了搖頭,苦笑道:「咱們攔不住他的,一位修為至少氣血大成的古武士,僅憑那小小的陷阱根本攔不住。」
「氣血大成?」
許大有一愣,隨即驚道:「他……他是絕頂猛將?」
「一吼震死氣血境武者,除了氣血大成的古武士,世間還有何人能做到?」
徐光面露苦色,給桌上的另一隻酒杯斟滿酒,而後送到許大有身前,道:「喝一口吧,這應該是咱們最後一頓酒了。」
許大有看著身前的酒杯,卻是遲遲沒有把酒杯端起來。
「怎麼不喝?莫非你怕這酒里有毒?」徐光調侃道。
許大有還是沒有端起酒杯,盯著他說道:「家主,你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即便是身陷險境,你也會想方設法帶咱們打開局面。」
「怎麼打開?那可是當世少有的絕頂猛將,氣血如虹,縱使是武宗,也不見得是他對手。」徐光搖頭道。
「難道咱們真的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了?莫非你一點底牌都沒留?」許大有道。
徐光目光一凝,盯著他說道:「你知道我有底牌?」
許大有目光躲閃,道:「你先前獨自一人赴約聽雨樓,不是說了已經做好了萬全之策,我想你身上肯定藏著底牌。」
「如果我告訴你,我根本就沒有呢?」徐光沉聲道。
「不可能!」
許大有下意識的否定,隨即問道:「真的沒有底牌?」
「真的沒有!」
徐光搖頭,端起酒杯,就在送到嘴邊的時候,他看向許大有,道:「你真的不喝?這可是你最愛的燒刀子。」
「當初為了得到這酒的秘方,我花了千兩黃金從那位手裡買來的。此酒一經上市,便遭所有人哄搶,咱們因此賺了不少錢。」
許大有看向酒杯,還是沒有喝。
徐光忽然說道:「是不想喝還是不敢喝?莫非你真的怕這酒里有毒?」
許大有聞言,臉色漸漸變了,兩眼死死地盯著徐光,沉聲道:「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我的?」
徐光沒有立刻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深深地嘆了口氣。
這位從小跟他一塊吃飯、一塊睡覺、一塊練武的師兄竟然真的背叛了他!
他真想自己的推測是錯的,可事實擺在面前,他最不希望的結果還是出現了。
提起酒壺將酒杯斟滿了酒,然後一飲而盡,接著他又倒了一杯,喝完了之後覺得不夠快,直接抓起酒壺往嘴裡灌。
這燒刀子乃是他神行鏢局獨有的蒸餾酒,度數遠不是發酵酒可比的,又辛又辣,幾口咽下去後嗆得他眼淚直流。
許大有看著這一幕,目光微動,但他終究沒有去說什麼。
咳嗽幾聲後,徐光終於平復了一些,開口說道:「你還記得龔大哥的事嗎?」
龔大哥就是龔大誠,與許大有和徐光、李大平都算是同門師兄弟。
許大有沉聲道:「龔大哥的死我自然記得,他是死在小雅的劍下,當時我們幾個師兄弟都在場,可你怎麼會從他的身上懷疑到我的頭上?」
徐光道:「龔大哥死前留了一句話,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
許大有皺起眉頭,事情都過去快一年了,他哪裡還能記得龔大誠死前說的那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