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頂風作案

  恰逢錢義方五十壽辰在即,他便起了心思,要大擺宴席,好好慶賀一番。

  消息一出,登時轟動京城,邀請的賓客更是雲集四方,絡繹不絕。

  宴席當日,錢府張燈結彩,鑼鼓喧天,熱鬧非凡。

  但凡沾親帶故的,無不前來道賀,獻上厚禮。

  堂前院後,儘是衣香鬢影,觥籌交錯。

  錢義方端坐主位,志得意滿,全然一副壽星老兒的得意模樣。

  他身著大紅壽袍,頭戴三山冠,手持拐杖,慈眉善目,樂呵呵地招呼賓客。

  「諸位朋友,今日能來為錢某祝壽,實在是蓬蓽生輝啊!來來來,快請入席,不必客氣!」

  賓客們紛紛躬身道賀,笑語連連。

  「錢大人福壽綿長,必將青史留名!」

  「錢尚書德高望重,乃國之棟樑!

  今日壽宴,小可感激涕零,不勝榮幸!」

  「老夫與錢兄交情數十載,今日得見錢兄福如東海,壽比南山,真是三生有幸啊!」

  錢義方聞言大悅,連連拱手還禮。

  他正得意間,一位朝中密友陳太傅卻湊到他耳邊,低聲道:「義方兄,今日壽宴如此奢華,又邀了這許多賓客,會不會有些不妥?

  畢竟如今陛下正在提倡勤儉節約,這般鋪張,恐怕……」

  錢義方卻是不以為意,大手一揮道:「陳兄,你就甭操心了!

  區區小事,哪裡勞煩陛下費心?

  再說,老夫做了一輩子官,還沒享過幾天清福呢。

  今兒個生辰,難道連個壽宴都不能擺?

  那個閹人要是敢多嘴,哼哼,老夫第一個不饒他!」

  「可是義方兄,陛下的旨意……」

  陳太傅還想再勸,卻被錢義方粗暴地打斷。

  「得了得了,甭跟老夫提什麼旨意!

  那幫閹人編排的話,老夫才不放在心上呢!

  難不成,老夫做了這麼多年的老臣,還由著一個閹人擺布不成?

  放心吧,有老夫在,沒人敢說三道四!」

  陳太傅見狀,只得苦笑搖頭,暗嘆錢義方實在是剛愎自用,不知天高地厚。

  他正欲再勸,卻見錢義方已經端起酒杯,朗聲道:「諸位,今日蒙你們不棄,來為錢某祝壽,那可真是老夫的榮幸!

  來來來,大家一起舉杯,為老夫的長命百歲干一杯!嗝!」

  說著,瀟灑的一口悶了杯中酒,豪邁之態,令人側目。

  賓客們見狀,也只得紛紛舉杯,笑著道:「恭祝錢尚書福如東海,壽比南山!乾杯!」

  「乾杯!」

  一時間,觥籌交錯,笙歌鼎沸。

  宴席氣氛愈發熱烈,觥籌交錯,杯盤狼藉,歡聲笑語不絕於耳。

  錢義方也是喝的酩酊大醉,東倒西歪,眼神迷離。

  他摟著一個小妾,醉醺醺地嚷嚷著:「什麼節儉,什麼勤政,那都是放屁!

  老子做了一輩子大官,還不能享享清福?

  哼,他秦鋒算什麼東西,敢對老子指手畫腳,看老子不撕爛他的嘴!」

  小妾連連討好,柔聲勸慰:「相公息怒,您是堂堂戶部尚書,那區區一個閹人,哪裡配讓您動氣?

  今日是您的大喜日子,可別為那些事煩心啦。

  再說,那秦鋒雖然得勢,可哪裡比得上相公您德高望重呢?

  您就甭跟他一般見識啦。」

  錢義方聞言,登時樂不可支,一把將小妾摟入懷中,嘖嘖有聲。

  另一邊,吳奎領命率領三千禁衛軍,浩浩蕩蕩殺向吳府。

  一路上,只見塵土飛揚,人喊馬嘶,好不威風。

  吳府外,一隊隊官兵正在把守,神情緊張。

  吳奎一聲令下,頓時萬箭齊發,只聽「噼里啪啦」一陣亂響,府門應聲而開。

  眾兵蜂擁而入,直撲內院。

  「都給我搜,一個角落也不許放過!」

  吳奎厲聲喝道。

  霎時間,府中一片兵荒馬亂。

  只見官兵們蜂擁而上,爭先恐後地翻箱倒櫃,掀床拆屋,恨不得將整個府邸掘地三尺。

  有人在廚房搜出金銀珠寶,有人在後院挖出不少銀票契約,還有人在書房發現了大量的帳本卷宗。

  吳奎冷笑連連,心道這吳鼎賢果然是個不折不扣的貪官,這下算是鐵證如山了。

  他正得意間,忽聽側室傳來一陣尖叫,幾個婢女慌不擇路地跑了出來,嚇得花容失色。

  吳奎疾步趕去,只見幾個兵士正拿著刀逼著一個婦人,逼問財物下落。

  那婦人年紀不大,容貌秀麗,此刻驚恐萬狀,語無倫次地哀求道:「大人饒命啊,我家老爺的東西在哪,我怎麼會知道?

  再說,該交的賦稅都交了,這般恣意搜查,似乎不太妥當吧……」

  為首的兵士聞言,頓時勃然大怒,一把揪住那婦人的衣領,喝道:「你這刁婦,竟敢質疑大人的決定,看來是活膩了!

  再不老實交代,休怪我不客氣!」

  說著舉起巴掌,就要往那婦人臉上抽去。

  吳奎忙上前攔住,沉聲道:「都給我住手!搜查可以,但決不能虐待婦孺,傷天害理!」

  那兵士悻悻地放開手,咕噥道:「大人,屬下沒別的意思,這不是為了查案嘛。

  再說,什麼叫虐待?我這是逼供,那可是審案的必經之路啊。」

  吳奎瞪了他一眼,喝道:「放屁!什麼狗屁逼供,分明是蠻不講理!

  這府中事發突然,家眷不知內情,你們這般拷打,算什麼英雄好漢?給我滾一邊去!」

  那兵士被罵得灰頭土臉,只得訕訕退下。

  吳奎嘆了口氣,看著那婦人驚魂未定的模樣,心下不忍,柔聲寬慰道:「夫人莫怕,在下絕無惡意,只是案情所迫,不得不如此,還望見諒。」

  那婦人聞言,才漸漸平復情緒,哽咽道:「多謝大人不殺之恩。

  只是,家夫昨日被捕,至今生死未卜,現在府中又遭搜掠,我……我該如何是好啊……」

  說著淚如雨下,悲慟欲絕。

  吳奎見狀,只覺一陣心酸,忙上前扶起,安撫道:「夫人節哀,令夫之事,定會秉公處置,絕不會冤枉好人。

  至於眼下嘛,你就權且忍耐一二,過些時日,自然會雨過天晴的。」

  那婦人拭淚點頭,苦笑道:「但願如此吧。

  只盼我家老爺無恙,兒女平安,便已知足了。

  還請大人多多費心,救我夫妻兒女一家性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