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以為,應當眾建諸侯而少其力,令諸侯推私恩分封子弟為列侯。」
「這樣,名義是上施德惠,實際上是剖分其國以削弱諸侯王的勢力。」
「只要陛下將推恩令下達後,諸侯王的支庶多得以受封為列侯,不少王國也先後分為若干侯國,按照我朝制度,侯國隸屬於郡,地位與縣相當。因此,封地大的王國被分成封地較小的侯國,這個過程直接導致了王國的縮小和朝廷直轄土地的擴大。」
「如此一來,我大夏朝廷不用貶斥諸侯王,就使得大的王國自己分崩離析了。在此之後,侯國轄地僅有數縣,徹底解決王國封地過大問題。」
姜沉魚聽的眼前一亮。
讓諸侯給子孫們分封,確實可以無限的削弱諸侯本來擁有的地盤。
這秦鋒的腦子怎麼長的?
如何想出這麼奇特的方案?
「可是,諸侯們若是不實施推恩令呢?」
話剛出口,姜沉魚就想收回了。
她猛的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太過於幼稚。
諸侯們自然不願意把封地無限的割裂。
但是他們又不得不那麼做。
因為他們抗拒不了子孫們的私心雜念。
說白了,推恩令便是頂級陽謀。
「朕會准你的提議,明日便下詔,只是,經濟問題又該如何籌劃?」
「提振民人的勞動力跟積極性,攤丁入畝,給百姓免除苛捐雜稅,當務之急就是儲備糧食。」
「這又是什麼意思?」
「陛下,我大夏司隸地區,大多數肥沃的良田都在權貴手中,這只能加大兩極分化,從而積累難以調節的矛盾,想要國庫充盈,就得讓百姓有地種。」
「你是說從權貴嘴裡奪食?予民分之?」
秦鋒點了點頭。
女帝還是聰明,一點就透。
「可是,大夏的田產都在潁川黨手中,如今邊陲軍鎮還沒有集權,如此急躁的話,恐怕會適得其反。」
「陛下聖明,所以均田免稅的制度,就等九邊集權之後再辦吧,總而言之,想要在大夏變革,就得擁有軍權。」
「因此,整頓九邊軍鎮,仍然是最關鍵的一步棋。」
姜沉魚悠然頷首。
半盞茶之前,她心中的不安感還是非常濃厚的。
但現在!
她對皇朝的前景,持樂觀的態度。
此時此刻!
遠在敖東城的夏君集跟寇寧氣急敗壞的目送黎元庭離開。
他們在羽林衛統帥宇文護面前,不敢表露出格之舉。
「寇主簿,武德司去南營辦事,你就不必在這待著了吧?」
宇文護轉向寇寧。
寇寧不解道:「宇文將軍何意?」
「本將覺得你該前往南營,配合黎元庭緝拿叛將。」
「如此甚好。」
寇寧忙不迭的點頭,便往將軍府外走去。
宇文護也不作逗留,率軍跟在寇寧身後往南營奔赴。
不過在宇文護開拔南營之前,他在敖東城留了兩萬羽林衛。
自己親帶一萬羽林,外加黎元庭的武德司千人輕騎,足以掌控南營的局勢。
深夜,北方的氣候寒風凜冽。
黎元庭所部跟羽林衛一萬一千人來到南營城外。
南營的守將張達還在榻上兀自昏沉。
他縱兵譁變,這幾天在城內搜颳了一批姿色嬌好的民女。
嬉戲縱情,折騰了一宿。
以至於府外人聲嘈雜,張達都睡的無動於衷。
直到榻上的女子驚慌坐起,直到守城的校尉跌跌撞撞的闖入府內……
「將軍,禍事了,城外來了很多騎兵。」
「可看清是敵是友?」張達豁然坐起。
「天色太暗,總之人很多,卑職還看到敖東城的寇大人!」
「誰?寇主簿嗎?」
「是!」
「放屁,主簿大人何等身份?他沒事來咱們南營做什麼?」
「將軍,卑職所言屬實,如今便是請示大人,要不要給開城門。」
「不可!容本將親自去盤問盤問。」
張達眷戀不舍地從床榻上抽離了身體,披著長袍來到了城樓。
俯身看去。
張達心神猛的一怔,南營城外集結的兵馬何止是千人?
他下意識的認為晉國的騎兵來了,容不得他遐思,外面便傳來一道充滿威嚴的聲音。
「武德司奉旨辦岸,開門。」
聽著黎元庭的爆喝,張達打了個寒蟬。
朦朧的醉意也徹底消散。
武德司啊!
朝廷的鷹犬,先斬後奏,督辦內廷外案。
他們來了?
張達頓覺不安。
藉助城樓上的微弱火光,他又看到身披銀色戰甲的騎兵。
大夏皇帝陛下的羽林衛!!
他們也來了?
這……
這還開什麼城門?
張達腦子不迷糊,他教唆麾下部曲在營中譁變。
殺了不少士兵,也掠奪了不少民女。
朝廷這個時候派武德司跟羽林衛前來,目的已經非常明顯了。
就是要將他拿下,折返朝廷殺雞儆猴。
開城門,便會被亂兵沖死。
「不許開門,大家給我守好了。」
張達大聲爆喝,麾下的士兵面色大變。
將軍?
真的假的?
要跟朝廷大軍對著幹?
「張達,你要謀反嗎?」
「呵呵,對不起,本將不能跟你們走,本將要上奏摺跟陛下陳情。」
「不必了。」
黎元庭果斷拒絕了張達的請求。
上奏摺是必須的。
不過那個陳述情況的人是他。
敖東城南營距皇城不遠。
隨著一份加急軍情送抵皇城。
黎明時分,女帝姜沉魚的御案之上就呈現出敖東城的情況。
南營叛將張達據守城池,不予理會朝廷的公辦人員!
「秦鋒,你怎麼看?」
面對姜沉魚的垂詢,秦鋒臉上湧現出篤定且自信的笑容。
情況跟自己所預料的差不多。
叛將這就打算跟朝廷對抗了。
這不是正好給朝廷整治邊軍的機會嗎?
「陛下,敖東奏報。」
隨著大內總管郭追覲見。
姜沉魚的御案之上,又出現了兩份奏報。
是夏君集跟寇寧的。
兩人的奏摺如出一轍,除了跟張達劃清界限,還向陛下自請督軍不嚴之罪。
姜沉魚倒是看的認真。
她似乎覺得此事跟夏君集跟竇寧無關。
頂多是御下無方,罰俸半年的懲罰。
可是在秦鋒看來,張達是南營主將,主簿寇寧的心腹部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