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被坑,巡夜,風雨欲來

  晚秋冬初,本來天色就黑的早。

  此時烏雲密布,天地一片漆黑,伸手難見五指。

  轟隆!

  電閃雷鳴。

  呼呼風嘯,宛若幽魂嚎哭。

  豆子大的雨滴砸下,形成了一片密集的雨幕。

  義莊內的人早已經回了溫暖的房間。

  這種天色,不會有外人到來。

  他們可以睡一個好覺。

  風雨交加中。

  嘎吱!

  一聲細微響動。

  義莊收斂房的屋門似乎沒有關嚴實,突然被吹開一絲縫隙!

  屋內,是比外面更深邃死寂的黑。

  風滲透門縫發出嗚嗚聲。

  屋內,黑暗中似乎有什麼聲音在響動。

  咔~

  咔~

  有節奏的聲音,距離門口越來越近。

  可是,這裡面,明明沒有人。

  ...

  這場暴雨下了一整夜。

  外面寒風呼嘯。

  屋內,縮在被子裡卻睡得更加舒服。

  第二天,顧言早早起來,打開門,一股冷風趁機湧入了房間。

  「溫度降了不少。「

  他趕緊把門帶上。

  結果熟睡的丫丫已經被冷風吹醒爬了起來。

  她揉了揉眼睛:「呀~」

  聲音軟糯,還帶著些迷糊。

  顧言摸了摸丫丫毛聳聳的頭:「哥哥今天要去衙門,你繼續睡吧,點完卯回來給你帶早點。」

  丫丫點點頭,又縮回了暖和的被窩。

  換上衙役服,帶著腰刀,顧言推開院門,左右掃視兩眼,隨後走上泥濘的大街。

  「昨晚這個天氣,居然都有人一直盯著我這裡,看來張松他們是不準備放過我了。」

  而且,昨天見過陳知年,顧言總是感覺有些不對勁了。

  他停下腳步。

  「對了,如果他真的幫我抗住了壓力,和張松他們談好了的話,為什麼巨浪幫的人,還會一直盯著我院子?」

  顧言意識到自己可能被坑了。

  「看來今天會有不一樣的東西在等我。」

  他眼中閃過冷芒,重新邁動了腳步。

  縣衙這邊,和往日一般,已經有不少人早早到來,聚成十多個小團體,討論孫全或者分組的事情。

  「你們說,老孫也是老油條了,怎麼會因為孩童的事情,傻乎乎跑出去調查,這案子,怎麼看都不正常。」

  「我聽說是張捕頭單獨找他施壓了,誒。」

  「好了,不說這個了,讓人聽到麻煩。」

  「聽說今天會重新分組,希望別去一組,最近在那邊當差,太孫子了。」

  「誒,那個人來了。」

  顧言走進來的時候,原本嘈雜的大廳,頓時安靜了下來。

  四個原先四組的人,磨磨蹭蹭走了過來:「顧言,那個鋪子的事情,我們就不參與了,到時候把我們的出資給我們就行。」

  說完,四人遠遠閃開,生怕和顧言扯上關係。

  倒是之前為顧言開脫的十多人,主動向顧言招手:「顧兄弟,過來。」

  顧言走了過去:「之前還要多謝各位為顧某說話。」

  「誒,沒事,站出來也舒服,說實話,這衙役當的也憋屈,如果不是子承父業要養家,老子早就不想幹了。」

  其餘人也點頭,居然都有類似想法。

  原來,他們都是父輩也是衙役,中間因為各種原因人沒了,他們才得已接替崗位。

  這裡很多衙役都是這樣進來的。

  只是他們這十多人,進來時間還短,年紀也都是十多歲,二十出頭,才會被顧言的話輕易洗腦。

  「對了,顧兄弟,我聽說,今天分組,可能會針對你,小心些。」

  之前最先站出來的衙役小聲說道。

  他叫阿兵,嘴上絨毛還是青色的,不過十六歲。

  「無妨,兄弟們心意我收到了,不過現在還是別和我靠的太近,過兩天我再請兄弟們吃飯。」

  顧言一拱手,一個人站到了一邊。

  阿兵他們還想說些什麼,捕頭張松已經走了進來。

  台下立刻排隊站好,將孤零零的顧言,凸顯了出來。

  張松雙眼掃過,在顧言身上停留了數秒才開口:「發生了一件不幸的事情!第四組孫全,帶著十六個兄弟出城查案,遭遇野獸襲擊,屍骨殘缺。

  他們今天會一起葬在城外。

  弟兄們有心的話,到時候去送一送。

  另外,我們將新任一位副捕頭,並且重新分組...」

  最後,張松離開,衙役們也按新的分組一個個離開。

  唯有第一組,馬元發現人都走光了,才哭喪著臉走到顧言面前:「顧爺,鑑於北町之前發生過命案,我命...請你晚班巡視。」

  「嗯?」

  顧言轉過頭,想問他事情。

  結果馬元被嚇的直接退出數米遠:「不怪我啊,這是張捕頭的意思,如果你不聽,到時候更麻煩。」

  之前顧言狠辣出刀,可是在他心裡留下了深刻陰影。

  「我只是想問你,孫全他們,會被葬在哪裡?「

  「西郊亂葬崗,橫死的進不了祖墳,都是在那裡。」

  「好,別怕,我又不吃人。」

  對著馬元露出一個莫測的笑容,顧言才轉身離開。

  馬元卻被這個笑容,弄得一整天都疑神疑鬼,第二天乾脆請了請假。

  正午,西城門外。

  道路上滿是紙錢,還有哭的淒涼的人群返回。

  顧言提著一個籃子,默默看著。

  那些都是四組十七人的家屬。

  十七個家庭,在他們倒下的時候,也塌了。

  這個世界,孤兒寡母,有宗室扶持還好,就怕宗室吃人。

  人群離開,顧言才出了城,跟著地面紙錢一路前行。

  走出十里,來到一片死寂墳堆。

  孫全他們的墳墓很大,很顯眼。

  他們屍體混和在一起,殘缺不全,難分彼此,只能合葬。

  顧言走了過去,從籃子裡取出酒杯,一一倒上酒水。

  「兄弟們,一路走好,還有孫哥,欠你的酒,今天補上了。」

  說完,他抓起酒壺,一口飲盡。

  拿出一踏紙錢,走到燒紙的坑洞前:「店鋪我已經和各位嫂嫂說好了,讓她們相互扶持,一起經營,總歸是餓不死。

  如果我解決了自己的麻煩,只要我還在下河縣,也會幫忙照看一二,不會讓她們受了欺負。」

  點燃,一張張丟下。

  隨後顧言轉身離開。

  今晚巡視,恐怕不容易,他要養精蓄銳。

  坑洞內,燃燒的紙錢飄舞。

  嗚嗚~

  呼呼~

  起風了。

  風雨欲來。

  今晚,註定又是一個冷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