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留影鏡記錄下的畫面，可還在？」

  姜顏索性不再委婉，徑直開口。

  寧軟抬眸，看了她一眼，繼而從儲物腰帶中掏出幾枚，「需要我祭出嗎？」

  「……」一想到適才聽聞此人讓整個九玄宗掛上留影鏡的前科，姜顏微笑接過，「不必，我會儘快還你。」

  話落。

  似是想起了什麼，姜顏忽然問道:「……你現在該不會也用留影鏡在記錄著吧？」

  「姜前輩，你猜？」

  「……」姜顏深吸了口氣，「下次不能在此處做飯了。」

  「為什麼？你們不是沒有這條門規嗎？」寧·槓精·軟不服。

  姜顏回頭，冰冷的臉上強行扯出一抹死亡微笑，「以前沒有，今日就有了。」

  寧軟:「……」就針對人唄。

  姜顏走了。

  臨走前還用冷冰冰的視線掃了弟子們一眼。

  「寧道友，我們好像要完了。」負責炒菜的真傳弟子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你若是後悔給我做菜了，隨時都可以走。」

  寧軟喝著奶茶，心情極好。

  「寧道友想多了，既答應了要給你做菜，便絕不可能後悔。」真傳弟子鄭重點頭。

  後悔？

  不。

  死也不會後悔。

  就是臉色還是略略泛白。

  有時候人還真挺無助的。

  拒絕做菜，對不起自己的良心，因為寧道友真的給的太多了。

  不拒絕做菜，又被最冷漠無情的姜長老抓了個正著。

  這要讓人怎麼選？

  「寧道友，我也不後悔，你喜歡喝奶茶，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說著，負責調製奶茶的女弟子又開始忙碌著第二杯。

  開玩笑，她在九玄宗可是還有足足三位老鄉的。

  只要她敢說一聲後悔，那三位馬上就能上位接替她的位置。

  寧軟終究還是沒能喝上第二杯。

  她歪頭看著面前顫顫巍巍的小花妖。

  「主……主人請您去一趟留楓殿，」

  天知道小花妖多艱難的說完了這句囫圇話。

  寧軟才剛吃上香噴噴的紅燒魚，完全不想離開，「我去做什麼？」

  「是……是小主人說，說您好像很喜歡珍饈坊的菜食，所以主人特意派我來請您……」

  小花妖吞吞吐吐的回答。

  當然，天然遲鈍，智力明顯還不是特別高的她，並未注意到那句『小主人』給其他人帶來的衝擊。

  反正正服務著寧軟的幾位，已經齊刷刷的抬起了頭。

  若非小花妖是宗主養的，他們還真想當場問問。

  寧軟果斷起身，「那走吧。」

  正巧她儲物戒中，珍饈坊的食物也吃完了。

  否則哪會出來砸錢找『廚師』？

  「啊？寧道友，那我們……」一名正做著燒烤的弟子一臉茫然。

  「你們自己吃吧。」

  寧軟罷手。

  好在，下一道菜還在準備中，鐵鍋倒是空著。

  寧軟一記靈力下去，鍋內恢復如初。

  「不過這鍋我就收走了。」

  收走鐵鍋，寧軟又忍不住看向那位還在調製奶茶的小姑娘，「這個，可以多調些嗎？到時候送到日光峰。」

  小姑娘正糾結著不知道怎麼辦呢，聞言，自是點頭，「好的！寧道友放心。」

  別的他們吃了也就吃了。

  可給她的那些靈茶，絕對不是凡物。

  因為在做第二杯的時候，大抵是接觸茶葉太久，她甚至感覺自己的靈魂都產生了些許異樣感。

  很舒服。

  就像是被什麼東西洗滌了靈魂，整個人都升華了。

  這種感覺並不是太強烈。

  但絕對有。

  前去留楓殿的路上，小花妖刻意拉長了與寧軟的距離。

  「你放心，我真不吃梅花。」

  「……」小花妖仍舊蒼白著小臉，稍稍扭頭看了她一眼，「那你……喜歡吃什麼花？」

  寧軟:「……我不喜歡吃花。」

  「嗯……」小花妖低低應了一聲。

  但那表情明顯是不信的。

  寧軟:「我真不喜歡吃花，花有什麼好吃的？」

  「……」

  被鄙夷了。

  小花要下意識就想反駁。

  可念頭才剛一生起，她又默默按耐了下去。

  鄙夷就鄙夷吧。

  它們花兒朵兒的就是難吃。

  最好九州大陸所有人都不愛吃。

  就這麼一路煎熬到了留楓殿。

  隔得老遠，寧軟便已看到了坐在涼亭內，準備乾飯的姜宗主和凌月。

  小花妖映雪甚至沒有上前回稟什麼，整個妖便消失在了花海中。

  就很離譜。

  寧軟忍不住扯了扯唇角。

  「寧軟！」

  涼亭內，凌月起身，直接便迎了出來。

  許久不見，女子一如當初自信，明媚，同她打招呼的口吻也十分熟稔。

  分別不像數月，竟似昨日。

  真是感人啊。

  寧軟點點頭，「菜呢？」

  「咳咳……」涼亭內，剛喝了口茶的姜宗主險些嗆住。

  不是，這傢伙是真不懂什麼叫眼力見兒嗎？

  真來乾飯也就罷了。

  竟然一張口就是問菜？

  然而。

  下一瞬。

  便見他費心討好的閨女，正費心討好著對方。

  「菜已經備好了，就等你來。」

  凌月說的很認真。

  說完之後，還多問了句，「你師兄他們呢？你們沒在一起嗎？」

  「他們不喜歡出門。」寧軟如實回道。

  花海中，小花妖的聲音弱弱傳來，「回小主人，我先去的日光峰尋他們，不過他們都說要修煉。」

  凌月點頭，那兩人的性子，她也算是了解一些的。

  這很合理。

  說話間，兩人已至涼亭入座。

  原本，姜宗主還有些不自在的。

  本來女兒就還未和他徹底釋懷，拉近關係。

  現在只能說是相認了，女兒也並不討厭他。

  但絕對還稱不上親近。

  而這時候，又多了個寧軟，氣氛能不尷尬麼？

  不過此刻。

  姜宗主只想說，他還真不尷尬。

  尷尬的人不該是他。

  他微笑著看向對面，一坐下便開始埋頭乾飯，一句話都不說的少女。

  到口的話，全部生生哽在了喉嚨。

  見她吃得香，凌月也餓了。

  於是，本該培養下父女親情的一頓飯，就真成了純純乾飯。

  ……還得吃快些。

  因為一個愣神，某些菜就被消耗一空了。

  最後，滿桌的菜，硬是一個不剩。

  姜宗主:「……」

  「你們……吃飽了麼？」

  凌月點頭，看向寧軟，「你吃飽了嗎？若是沒飽，我可以再給你做，可以儘可能的貼近珍饈坊的口味。」

  姜宗主:「……」不是，就算真有沒吃飽的人，那也該是他吧？

  大半的菜都進寧軟肚子了。

  她還能沒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