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三次親密接觸

  迷迷糊糊的,只感覺身體輕飄飄的,身體裡短暫的缺乏對世俗的雜念,所以中路不再糾纏我,讓我有一種漂浮遊蕩的空虛。

  我不想回家,我不知道自己該去哪,於是向心中的神明請示,每經過一個紅綠燈,紅燈我就轉彎,綠燈我就直行。概率是偶然的,但我最終所到達的歸宿是必然的。站在起點,我面臨無數分支,抵達終點,我只有一條路,我必經之路。

  連綿不絕雨絲如淚般輕柔地拂過肌膚,仿佛連天空都在為我的悲傷哭泣。街道上的燈光在濕潤的空氣中搖曳,模糊而迷離,就像我此刻的心情。

  我試圖在雨中尋找一絲慰藉,卻發現自己的倒影在積水中破碎、顫抖,就像我那散落一地的希望和夢想。就如同落葉一樣,在風雨中漂泊,不知歸宿。

  於是我在時間與空間交錯的夾縫中,跨過斑馬線與人行道,來到一片湖。我記得這片湖,當初小雨就是在這裡殞命。然後我愈發的肯定,小雨一直在另一個世界默默關注我,因為她的眷戀,我們的世界是交織的,所以我才會陰差陽錯的來到這裡。

  點燃一支煙,盲點邊緣,她乾柴烈火,我心有餘悸。

  她:「先生,我將身體託付給你,換你一時與佛對視。」

  我:「你助我修行,我卻無力回天,說到底是我寂寞的藉口。」

  她:「吾助爾修行,乃吾之命也,先生勿多慮。」

  所以我貪婪、自私、如饑似渴的將紅塔山小姐的玉體攝取成飄渺,滲入我的骨。

  我所謂之修行,並非成仙,而是在煙霧抽空我思緒的一瞬間,洞察這個世界,我自己的世界。我曾聽說,菸草起源於美洲,印第安人認為抽菸時能和神明交流。我不知道世上是否真的存在神明,但是我尊重,所以我幻想著,我吞雲吐霧之時是否也有一位神明在看不見的角落默默觀察我。即便我沒有看到所謂的神,但至少抽菸的時候我飄飄欲仙。

  所以我說紅塔山小姐在助我修行,她化作的白霧,是否是羽化登仙,我們這種行為算不算一種雙修。

  抽完煙,我找到垃圾桶,把菸蒂小心翼翼的放在頂上的菸灰槽。因為我不想在小雨面前表現的素質低下,在小雨眼裡,我可是一個彬彬有禮的男人。

  雨停了,頭頂和衣襟感受不到她的輕柔。那場雨來的很安靜,很溫柔,她悄悄的來,潮濕我的衣袖,在我胸前蹭了蹭,擔心我會哭,所以收拾收拾,回去了。

  小雨,我找不到一個可以愛的人。

  我望著波瀾不驚,映著月光與燈火。我心想我該消失了,但我又捨不得,所以我在心中默念。

  小雨,我該離開嗎?如果你覺得我不應該出現在這裡,十秒內不要讓雨點滴落我的手心。

  然後伸出手,掌心朝上。

  一秒、兩秒……第十秒,我的手除了最初的潮濕,沒有任何感覺。

  好吧,既然小雨想讓我離開,我沒有理由留下來。此時此刻,我有種不好的預感,但我顧不了那麼多。

  轉身就走,就在我離開橋面正準備過馬路的時候,一道遠光燈將我團團包圍,喝了酒的我反應不過來,呆呆的僵在原地。

  來了來了,果然來了。事不過三,那個瘋女人就是我的命中克星,第三次怕是要把我撞死。我下意識抱頭彎腰,急剎聲距離我愈來愈近,我心跳的愈來愈快。

  當外界的枯燥消失不見,我的劇烈的心跳愈加明顯。我以為我死了,但慣力小時候的震動告訴我我還活著。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那個女人會氣急敗壞的打開車門,或者開車窗。如我所料,墨黑的玻璃窗伴隨摩擦聲緩緩落下,她那張被口罩和墨鏡遮掩的嚴嚴實實的臉如同加載中的圖片,從上往下,展露在我眼前。

  「你特麼碰瓷能不能換個人碰,這都第幾次了!」

  我氣的咯咯傻笑,每次遇到這個瘋女人,我都會倒霉,我原以為我們的緣分止步於兩次,沒想到機緣巧合又讓我碰到她,真是造化弄人啊!

  「被撞傻了?還樂呵呵傻笑!」

  我表現出清醒時從未有的鎮定,趴到車窗上,靜靜的看著她。她應該是聞到我身上的酒味,隔著口罩紗布捏著鼻子,嫌棄的說道:「你不僅碰瓷,還酗酒,真是敗類。」

  突然我把臉湊近,與她的墨鏡僅有五厘米,她條件反射的往後縮,警惕的問我:「你幹什麼?」

  這個時候她要是拉車窗,我肯定被卡住,但她顯然沒想到。我也不理解我這莫名奇妙的舉動,艱難的轉動一下我迷糊的小腦袋瓜,有點搞笑的說一句:「善於結善緣,惡語傷人心。」

  「傻嗶!」她罵道。

  我風輕雲淡的搖搖頭,把頭縮回來,一副大義凜然的說辭:「看在你沒撞到我的份上,放你一馬,以後別來找我。否則我把你車標卸下來。」

  「二臂!」她把車窗搖上,便開車離去。

  看到尾燈的光影在距離的加持中蜷縮,我舒了一口氣。按照我的秉性,我今天晚上躺在床上回想到今天發生的事應該會氣的跳起來,因為我的脾氣有時會延遲。

  好煩啊,一場意外將我從麻木中敲醒,我又不得不間歇性的想起我的痛苦。這種時候我會點起一根煙,來消解後勁。

  可正當我掏出紅塔山小姐誘人的白色外衣,又一道遠光燈將我包圍,閃的我眼睛睜不開。

  她又開車回來,我以為她是犯病想再撞我一次,但這次她開的很慢,在距離我十米遠的地方就穩定的停下。

  我搞不懂這個女人究竟想做什麼,發生這麼多事,她應該是最不願意看到我的。只見她下車,步伐勻稱而從容的朝我走來。

  我:「怎麼,你想殺人滅口?」

  她沒搭理我的話,而是高冷且不耐煩的問道:「上次,我撞你的時候,你有沒有看到一個發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