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夜沒睡,實在是因為睡不著。
心裡頭的事太多了,等把一樁樁都梳理完才發現都是麻煩。
來天海主要有兩個目的。
一是打探天煞(邪神)遺骸的下落,這是最主要的。
二是設法看看能不能阻止些什麼那伙人繼續使絆子。
平心而論,兩件事都不好辦。
因為對方人太多,所以打聽遺骸下落就得處處謹慎。
倘若發生衝突,我們這邊絕對是吃虧的。
文望亭本身就是個變數。
如果再冒出一個白髮男,那我們幾乎等於沒有勝算。
即便把消息探聽清楚了,後續第二個目標也不一定能完成。
況且我不能在天海逗留太久。
這裡可不比昆城或者青楓祠。
天海畢竟是大都市,加上我們對這兒也不太熟悉。
一旦動靜鬧得太大肯定會引起不必要的騷動。
歸根結底,邪神那伙人的大本營終歸還是在昆城。
而我從離開昆城至今,滿打滿算也過了將近一個月。
再不回去,我擔心陳天魁那邊又會有新的麻煩。
表面上就這些事要處理。
可我分身乏術實在抽不出身去兼顧。
除了文望亭和龍哥,邪神手下另外幾個人是什麼來歷我都不清楚。
眼下再加上莫名其妙出現的怨靈。
我想想都覺得十分頭疼。
天曉得這鬼東西什麼時候會發作。
總而言之,光是思考這些事就能讓我心力交瘁。
所以必須快刀斬亂麻!
我頂多在天海待一周,假如沒有收穫就撤,決不能含糊!
這會兒外面的天也亮了,我依舊沒有一絲困意。
女人們倒是睡得香,不過我並不打算叫醒她們。
打探消息這事還是我熟練些。
就目前來說,我一個人去辦事的效率反而更高。
不過還是得先熟悉熟悉周圍的環境。
我留下一張便箋,告知老闆娘和姜姬自己先出去一趟。
什麼時候回來不好說,不過昨天安排好的事情,今天有我沒我她們都得按計劃去辦。
朱莉雖然在對敵方面稍有遜色,但我很放心由她來統籌全盤計劃。
這一點,即便白姐還在也比不過她。
她畢竟是商人身份,而且心思最細,許多事交給她辦我非常放心。
昨晚她還說要給我介紹個朋友。
我猜這人應該能幫到我們,不然朱莉不會專門提一嘴。
但最快我也得晚上才能見對方了。
寫完便箋,我離開了酒店。
我沒有刻意去避開誰,即便和文望亭真碰見了也沒關係。
要不是人生地不熟,我倒希望能趕緊碰見他。
本來我也打算拿他當試金石。
反正到頭來不還是得打一架麼?
但他畢竟不是我的主要目標,所以能避免節外生枝就儘量避免。
離開酒店後,我沒有目的性的在街上閒逛。
大城市和小地方就是不一樣。
還不到七點,到處就能看見趕著要去上班和上學的人。
馬路上汽車的喇叭聲炸得我心煩意亂。
我索性專挑小路穿插,避開這種專屬於大城市嘈雜。
一夜沒睡加上喧囂紛擾,沒多久我就逛乏了。
不過身邊剛好有一間餛飩麵館。
我進店要了一碗餛飩麵津津有味地吃著。
肉餡這麼大的餛飩我還是頭一回吃。
味道著實不錯,一口下去就能嘗出蝦和豬肉的鮮甜。
面也夠筋道,沒有那種像在吃糊糊的感覺。
搭配湯里的紫菜和蔥花,這碗餛飩麵簡直堪稱完美。
心滿意足地吃完早餐,正當我準備結帳離開時,店裡來了兩個人。
這兩人面相普通,穿著打扮也看不出有什麼毛病。
可我卻能清晰感覺到他倆身上散發著微弱的煞氣!
而且這種氣息我非常熟悉!
「波哥說十點半集合,咱們倆快吃,吃完還要先去趟博物館。」
說話的人年長一些,約莫三十五、六歲。
他小臂上有個十分「簡陋」的刺青。
看上去像是個字,但歪歪扭扭的,一看就是自己拿針蘸上墨水扎的。
坐在他對面的人跟我年紀差不多吧。
只不過他比我顯得「嫩」,不像出來跑江湖的人。
但他小臂上同樣有刺青,刺的是一隻兩條尾巴的蠍子!
怎麼說呢……蠍子倒是挺唬人的,可就是和他這個人顯得格格不入。
「又去博物館?老舅,波哥真的靠譜麼?」
原來這兩人是舅甥關係。
年輕人顯然對他口中的「波哥」有些不滿,繼續抱怨道:
「咱們來天海三天了,每天都去博物館幹活。之前不是說住大酒店麼?怎麼……」
他舅舅聞言,先是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隨即他十分警惕地掃視四周,剛好與我對上視線。
見我正看著他們倆,他微微皺眉說:
「吃你的面,廢話怎麼這麼多!」
年輕人默默低下頭,臉上雖有不忿,但還是乖乖閉嘴了。
我暗自驚嘆,像他倆這樣的嘍囉角色居然能有這種警惕性。
不過從他們進店起我就能斷定,舅甥倆肯定和邪神有關!
兩人身上的煞氣源於他們手臂上的刺青。
我在文望亭和黃半仙身上都感受過類似的氣息。
這刺青看著是某種記號,某種可以辨別「自己人」的記號。
就是不清楚他倆為誰服務,說不好是文望亭,但也有可能是那個「刺青男」!
免得被他們察覺到我別有目的。
於是我先一步離開餛飩麵館。
然後我就躥進小巷裡,時刻盯著他們倆的動向。
果不其然,兩人吃完面就馬上離開了。
等他們走出一段距離後,我才混進人群里跟了上去。
那個年長一些的男人顯然警惕性很高。
他幾乎十步一回頭,就是看有沒有被人跟蹤。
我也意識到自己再這麼跟下去早晚會被發現。
不過剛才聽他們提到博物館。
那我是不是可以提前去那兒等著?
然而,經過詢問路人後我才得知,天海大大小小的博物館怕是有十幾個!
既然沒法鎖定目標,那就只能打消這個念頭。
可就在我準備冒險嘗試繼續跟蹤時,那個年輕人給了我機會!
他在一處報刊亭旁停下,然後買了一份地圖。
先前在麵館聽他們對話,我猜他倆也不是本地人。
需要地圖就說明他們也不知道目的地該怎麼走。
倘若接連幾天都去同一家博物館,那斷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所以我猜,他們這些天去的並不是同一家博物館。
我忽然間想到一種可能,覺得自己是不是可以換個思路。
也許我該打聽的是,最近幾天天海市的博物館有沒有什麼大事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