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總……去世了?怎麼會?」
葉知梔有點不能置信,「就在上周,我們不是才見過——」
詩晨鋼筆的CEO趙文俊還不到五十歲,正值盛年。記得上次見面時,他還精神抖擻。
她趕緊拿起手機,點開連結。
是一則新聞簡訊,不過一百多字的內容。
大意是詩晨鋼筆的CEO在參加宴會的途中遭遇車禍,昨天凌晨時分搶救無效去世。
也沒有提及詳細的信息。
葉知梔看了幾遍,抬頭:「是意外嗎?」
「是意外。」
江宴辭點頭,語氣稍沉重:「前天我還去醫院探望過他,那時候他還在昏迷,但情況還算穩定,但是昨天晚上情況突然惡化了,進搶救室之後就沒出來了。」
葉知梔問:「那案子目前是什麼情況?」
江宴辭問:「你還記得,我們上回去詩晨鋼筆遇到的事嗎?」
葉知梔回憶了下,有些遲疑:「你是說,趙總和副總裁吳寶城爭吵的那件事?」
「對。」
葉知梔接著回憶:「我之前也聽說過,趙總和副總裁吳寶城不和的傳聞,好像是因為鋼筆生產線的事情。」
她看向江宴辭:「那案子是和這個有關?」
江宴辭點頭:「嗯,沒錯,的確是因為生產線的事情。」
他頓了頓,接著說:「因為目前的鋼筆市場日漸式微,吳寶城認為高端鋼筆帶來的利潤太低,一直想關停中高端鋼筆的自主生產線,將鋼筆生產的業務外包給加工廠。」
葉知梔有些詫異:「可詩晨鋼筆的亮點,就在於它堅持走中高端的路線,堅持自主加工,不是嗎?」
「顏顏跟我說過,詩晨鋼筆的收藏價值就來源於此。」她想起那天跟盛以顏見面聊起的內容。
詩晨鋼筆主打中高端路線,始終堅持打造精品的理念。即使在鋼筆市場萎縮的今天,在市場上仍占有不容忽視的地位。
「一提起詩晨鋼筆,人們就會想起『高端大氣上檔次』這樣的代名詞。」她停頓了下,「如果關停了中高端鋼筆生產線,外包給加工廠批量生產,那詩晨鋼筆和那些廉價批量生產的文具有什麼區別?」
葉知梔繼續說:「我記得以前有個叫『康斯爾』的品牌,是做高奢鞋子的品牌,也是主打精品製造。新任CEO上位後,為了拓寬市場,盲目地跟競爭對手打價格戰,將原本自主生產線改成廉價批量生產線,結果不僅丟失了口碑,還陷入了低價競爭的泥潭裡,最終公司也破產收場。」
江宴辭聲線平靜:「你說得沒錯。趙總也是這麼想的,所以一直對吳寶城提出的想法持反對的意見,他不希望變成詩晨鋼筆變成一個廉價品牌。兩人因為這件事理念不合,多次發生爭吵。」
葉知梔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她想了想,又有些想不透:「可你說的案子,跟吳寶城有什麼關係?」
問題又回到原點。
她忽地想到什麼,低呼:「難道趙總的車禍,跟吳寶城有——」
「不是這件事。」江宴辭打斷,「車禍也跟吳寶城沒有關係,的確是意外。」
「那……」
江宴辭說:「詩晨鋼筆的CEO突然去世,目前CEO一職由副總裁吳寶城暫時代理,而他也是最有可能成為下任CEO的人。但是——」
他頓了頓:「前天我到探望趙總醫院的時候,見到了趙總的夫人,她拜託了我一件事。」
「什麼事?」
江宴辭呼了一口氣:「她希望我能為趙總和詩晨鋼筆守住公司,保留高端鋼筆的生產線。」
「你答應了?」葉知梔疑惑。
江宴辭沉默幾秒,說:「我答應了。」
葉知梔驚訝:「為什麼?其實你可以不摻和進這件事裡的。這已經涉及到公司內部的鬥爭了,我們只是顧問律師,只需要做好……」
「我知道。」
江宴辭頓了頓:「但趙總是我爸的朋友,他以前也很關照我,所以這個忙,我一定要幫。」
葉知梔沉默。
片刻後,她說:「我知道了。」
江宴辭說:「所以,趙總的夫人不希望吳寶城成為詩晨鋼筆的CEO,新任CEO的位置,她希望能由堅守趙總-理念的人接任。」
他看著葉知梔,繼續說:「目前我們要做的事情,是幫趙總夫人選出符合要求的新CEO。」
葉知梔點點頭,又遲疑:「但吳寶城那邊……」
「沒錯,他是最大的阻力。」
江宴辭說:「而且,據我所知,這短短的一周里,吳寶城已經在暗中籌備關掉高端鋼筆生產線的事情了。」
葉知梔疑惑:「那公司的其他高層沒有反對嗎?」
江宴辭說:「有反對,也有支持的。總之,詩晨鋼筆現在內部的情況要比我們想像中的複雜。」
葉知梔似是想到什麼,問:「趙總的遺囑里,有沒有提到鋼筆生產線的事情?」
江宴辭搖搖頭:「但是因為事發突然,趙總以前留下的遺囑里,也沒有提到這件事。」
葉知梔又問:「那詩晨鋼筆的公司章程是怎麼規定的?CEO是怎樣選出來的?」
江宴辭說:「公司章程規定,公司的CEO需要由董事會投票選出。」
「那現在,我們能做些什麼?」葉知梔看向他。
江宴辭走到辦公桌後,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總之,我們先去詩晨鋼筆的公司一趟,詳細了解一下目前的情況。」
葉知梔點點頭:「好。」
兩人走出辦公室。
沈廷之剛好從另一邊出來,他的身後跟著一臉生無可戀的盛以明。
雙方在過道上碰上面,沈廷之略略挑眉:「江律師,是要出去談業務?」
「需要我的協助嗎?」
江宴辭挑起一個沒有溫度的笑容:「不必了,沈律師,你處理好自己的事情就好。」
沈廷之不甚在意,只是笑笑:「那好吧。」
他走過去,手按到江宴辭的肩膀上,低聲說:「江律師,看在認識這麼久的份上,給你一個忠告吧,你們律所的那位徐律師,我覺得她那人吧,其實挺不簡單的……」他一笑,語氣意味深長,「小心點她哦。」
江宴辭瞥他一眼,沒接話。
「走吧。」他招呼葉知梔。
葉知梔點頭,跟上他的腳步。
兩人從盛以明面前走過。
盛以明忽地意識到什麼,連忙追了上去,主動說:「江par,你是要出外嗎?我開車送你過去!」
「不用了。」江宴辭淡淡拒絕,「我最近也沒空帶你,你以後就跟著沈律師學習,他的業務水平比一般律師都要優秀,能教你更多的東西。」
「等,等等……」
盛以明望著江宴辭和葉知梔漸行漸遠的背影,一臉絕望。
救命!比起給沈廷之這個奇怪的傢伙當助理,他寧願給江宴辭當司機啊!
***
沈廷之是以獨立律師的身份加入律所的,江宴辭無須給他分配案源。
系安全帶的時候,葉知梔疑惑:「那個沈廷之,怎麼會突然加盟我們律所?」
江宴辭語氣很淡:「誰知道他。」
葉知梔聽出他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便沒再追問。
半小時後,兩人到達詩晨鋼筆的公司大樓。
和別的公司一樣,來訪者需要在前台登記信息。
前台負責登記的保安認得江宴辭,頓時驚訝。
「咦?江律師,你怎麼也來了。」
葉知梔敏銳地捕捉到這個詞,頓時疑惑。
他說的是,「也」?
江宴辭也是一怔:「我們律所,還有人過來了?」
保安說:「嗯,一個小時前過來的,是一個女律師,好像是姓……」
他翻開桌上的登記冊。
「哦,是姓徐。」
不必他提醒,葉知梔和江宴辭也看見了。
登記冊上,來訪人單位寫著,「君和律師事務所」,姓名一欄簽的名字是——「徐海燕」。
兩人對視一眼。
江宴辭問:「她是過來找誰的。」
保安還沒來得及回答,一道聲音就插了進來。
「江律師?」
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迎面走了過來。
江宴辭回頭看向來人,客氣地說:「朱總。」
葉知梔認得他,這位朱總是吳寶城的心腹,也是詩晨鋼筆的董事。
朱總略一挑眉,似是疑惑:「江律師,你怎麼會來?徐律師一小時前剛來,正在跟吳總談話呢,你是來給她送文件的嗎?」
正要接話,拐角處後電梯間的方向,傳來吳寶城爽朗的笑聲。
「徐律師,那我就送到這裡了。」
江宴辭抬眼往那個方向看了眼,眼神沉了下來:「很抱歉,這事是我們內部沒有溝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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