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笠的回答差點讓我懷疑人生,三觀差點扭曲。
憋不住火,我厲聲道,「是不是小畫威脅你了?她是不是說要就娘倆一起要,不要就一拍兩散?」
對他這句話,我的第一反應是小畫可能和趙笠說過,寧可和他分手也要生下孩子,所以老趙才陷入兩難境地,沒辦法選擇。
「不是,」趙笠搖頭,「小畫知道結果後當場崩潰,跪在我面前苦苦求我原諒,甚至主動提出不要這個孩子,想打掉,不然覺得對不起我。」
「那你還…尼瑪的,我草!」我也忍不住了,粗口一個接一個!
說實在的,這一刻我真為趙笠感覺不值!
她小畫有什麼好,別說只不過姿色中上長相清秀,就算丫是嫦娥七仙女,特麼也要不得!
結果老趙卻真能『想得開』,不但捨不得和小畫分手,而且還打算生下她和前男友的孩子,這尼瑪綠帽子戴的,還有更離譜的嘛!
「老江~~~」
趙笠喊了我一聲,又開始掉眼淚。
甚至這次比之前哭得更要稀里嘩啦,簡直了,看得我腸子都跟著擰在一起。
「哭啥啊哭!」我摟住趙笠,不停寬慰,跟著眼圈也紅了。
「老江…」趙笠哽咽,「你老婆沒懷孕,你不曉得那種知道自己就要當爸爸的喜悅!我告訴你,自從小畫肚子一天天大起來,我每次回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掀開她的衣服,貼在她肚皮上聽胎心!」
趙笠的眼淚一串接一串,怎麼都流不完,「老江,一開始聽不到,心裡特著急,後來終於有一次聽見了,真的,除了小畫心跳外,還有一個微弱跳動聲音忽快忽慢…第一次聽見胎心的時候,我哭了,哭了半個小時,覺得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男人,你知道嗎,我…」
趙笠扯開自己的衣服,撩起貼身秋衣,指著胸口對我說,「老江你看,你倒是看看,這裡。」
我望過去,只見趙笠胸口上似乎有幾道傷痕,不過很淺,疤也早就掉了,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從第一次聽見胎心,連著一星期,我每天在胸口上用針劃一道,雖然有點疼,但每次我都笑著對小畫的肚皮說,兒子,你乖乖在媽媽肚裡好好長大,老爸陪著你呢,我的血滴在媽媽的肚皮上,會順著汗毛孔滲進去,那樣咱們三個就是一體了,一輩子都不會分開!」
說這句話的時候,老趙的臉上忽然顯出嚮往、幸福和回味的表情,而我,眼淚卻開始往下掉,似乎趙笠用針刺胸口,讓他的血順著小畫肚皮緩緩流淌那一幕,忽然就出現在我眼前。
父愛,無與倫比的偉大父愛,在趙笠這個悶騷男身上體現得尤為突出,感動著他也感動了我。
「老江,後來我能感覺到小傢伙在媽媽肚子裡動,你知道嗎,那種感覺真的太美妙了。我會一兩個小時盯著小畫的肚子看,每次見到肚皮凸起一塊,我倆都會特別興奮,大喊大叫說兒子又用小腳丫踢媽媽啦,兒子的小拳頭真厲害,能把媽媽的肚皮頂那麼高!」
趙笠已經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隨著哭泣發出陣陣乾嘔,而他的眼睛早已紅腫得快要睜不開。
我心裡難受,卻完全明白趙笠為什麼會說不想打掉這個未出世的小生命。
他捨不得,真的捨不得。
我知道,如果非要老趙下狠心拿掉孩子,說不定他得死!
…
半小時後,我結了帳,摟著趙笠出去,找到抽了一地煙的方磊。
三人很沒品的在路邊坐下,我對方磊說,「老趙想留住這個孩子,我暫時持保留意見,唉,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方哥你也別生氣,這事得老趙自己處理。」
方磊嘆口氣,苦笑,「我能咋樣呢?我又不是趙笠…算了,人的命天註定,也許很多事冥冥中早就有了定數,勉強是勉強不來的。」
轉過身,方磊和我一樣將手搭在趙笠肩膀上,「兄弟,剛才哥們對不住你,說話太衝動,我就這臭脾氣,你別跟方哥一般見識。」
趙笠一手一個拉住我倆,看了好幾分鐘才說,「老江、方哥,你們是我最好的朋友,這種事我沒辦法和別人講,也只能跟你倆說說了,唉,我現在心情好多了,謝謝你們,我知道該怎麼辦。」
半小時後,我和方磊一起送趙笠回到他和小畫在校外的出租屋。
下車後,趙笠跑到全時連鎖超市給小畫買了一份關東煮,最後對我倆說了一句,「我會有兩個、三個孩子的,現在這個是我的心頭肉,是第一個,我不能委屈他了。」
…
目送趙笠上樓,我和方磊順著馬路走了很久。
實在覺得累了,方磊對我說,「小潮,其實我不是理解不了趙笠,唉,有時候覺得我和他差不多,只是老趙老婆是身體對不起他,而我,可能永遠得不到愛人的心。」
我明白方磊話的意思,也許一個人抽菸的時候方磊想過很多。
的確,他和趙笠從某種角度看是有些相似,感情都不完美,老趙的女人身體背叛他,而方磊,就算得到越凝歌的身子,卻很可能一輩子也得不到她的真愛。
生活啊,就是這麼草蛋!
方磊是個想到什麼馬上就得做的急性子,和我提起這個話題,隨即說,「小潮,我現在去趟醫院,我想看看她。」
猜到方磊口中的她是越凝歌而不是躺在病床上的李月天,我長出一口氣,「那就去吧,走,我和你一起過去看看,好長時間沒顧上那邊了,是該去瞅瞅的。」
當我和方磊來到南京市立第一中心醫院,已經快到半夜十一點,病房封了大門進不去。
好說歹說不頂用,方磊惱了,半個晚上的不痛快瞬間爆發。
這傢伙連踢帶踹,差點沒把四樓住院部走道門拆了,院方馬上報警,我們隨後被保安控制住,直到英婕親自趕來救場才算沒鬧大。
見方磊非要進去,我簡單和英婕說了說情況,她便跑去和值班大夫溝通,費了半天口舌對方才答應放我們三人進去。
我和英婕站在走廊說話,方磊獨自去李月天的單人病房找越凝歌。
只是,我注意到,當方磊走到門口的時候,手扶在門把手上,腳卻站住了,沒有立即推門進去,似乎通過門上透明玻璃窗,看到了某些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