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傻眼了,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這怎麼可能呢?對吧,老趙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珍愛到無以復加的小畫,竟然懷的不是他趙笠的種!
我艱難地咽了口唾沫,說,「老趙,你是怎麼知道的?不行,這事兒你得好好跟我倆念叨念叨,要是有人敢這麼欺負你,沒得說,我特麼絕對讓丫球朝上!」
球朝上這個詞是跟大學一陝西哥們學的,原話是該死球朝上,現在我急眼了,直接表態,要是有人如此欺負我江潮最好的兄弟,老子讓丫死活都特麼球朝上!
方磊也氣得不行,把酒杯都摔了,臉色比包公還要黑。
此刻的趙笠就像一個受了氣的小媳婦,連一句囫圇話都說不出來,只是跟那兒沒完沒了抽搭。
好半天,趙笠擦擦眼淚,抬起頭說,「唉,誰也不怪,要怪就怪我好了!」
「說啊,麻痹的你倒是說句整話啊!」方磊急了。
趙笠低聲道,「我和小畫認識沒多久就…就上床了,可那時候,她和前男友還沒完全分手,我以為她倆結束了,但沒想到,小畫在下決心和我在一起前,曾和前男友見過一面,並且…並且最後一次發生關係。」
「草!」我忍不住,怒道,「特麼還帶打分手炮的是不是?瑪德,我早覺得小畫不是個好東西,這女的心眼忒多,你特麼就是不聽我的…」
趙笠哭喪著臉,「老江,你別說了,這事不怪小畫,唉,當時我們發生關係的時候她也沒答應正式和我一起,是過了一段時間才下的決心。那些日子小畫很矛盾,她的確在和前男友鬧分手,只是最後一次見面的時候心軟了,所以才…」
「你踏馬的還為她說話!」
方磊勃然大怒,指著趙笠的鼻子,「你丫的,你特麼就一傻.逼,大傻.逼知不知道,人家這麼坑你,你還替她說好話?尼瑪的,你腦子壞掉了是不是?」
趙笠狠狠搖頭,「方哥,小畫不是故意騙我的,她也沒想到會那樣,只一次,只有一次啊!唉,我…」
趙笠說不下去了,開始拼命揪自己頭髮,似乎不連根拔掉都不甘心。
我拉住怒不可遏的方磊,將這個眼看就要砸東西暴走的傢伙死死摁住,等兩人稍微平靜下來,我點上煙,問,「行了,過去的事不提,老趙,你準備怎麼辦?孩子還要生下來嗎?」
「我不知道…」趙笠茫然搖著頭,表情極其痛苦,「我特麼就是多事,也不知道腦子裡哪跟弦不對勁,非要讓小畫做羊水DNA,我踏馬是不是有病啊,我幹嘛要這樣,我就是一個大傻子啊!」
隨著趙笠斷斷續續講述,我總算搞明白怎麼回事。
前些天,趙笠一個中學同學鬧離婚,在朋友圈淪為笑柄,原因就是養了五年的孩子不是自己的!
不知怎麼的,趙笠開始浮想聯翩,從來對小畫信任有加的他第一次生出疑心。
趙笠其實並不清楚小畫什麼時候和前男友徹底分手,是在和他好了之後還是之前,趙笠沒把握。
而這種話題也不好總問,一提小畫就生氣,說趙笠不信任她不尊重她,肚子都這麼大了,這是要對她們娘倆始亂終棄。
作為一個高級知識分子,趙笠不能表現得過於小心眼,但心裡越是疑惑就越不安,這件事如同卡在嗓子眼的魚刺,每每想起,老趙就坐臥不安。
於是,鬼使神差,前幾天陪著小畫做產檢,趙笠抽風非要做羊水DNA,小畫一賭氣,說做就做,做完了咱倆馬上分手,你永遠別想見到親生兒子一眼。
趙笠知道小畫覺得委屈,認為她不被趙笠信任,所以賭氣說這種話。
想著事後好好哄哄自己老婆,十倍百倍對她好就是,反正搞清楚這件事對雙方以後幾十年在一起的過日子有好處,別稀里糊塗跟自己那個倒霉的中學同學一樣了。
結果,怕什麼來什麼,檢查報告一出來,趙笠傻了…
我和方磊面面相覷,實在不知道該說啥才好。
要是趙笠被什麼人欺負,哪怕對方是三刀老廖那種狠角色我也不含糊,絕壁會想盡一切辦法為自己好哥們出頭!
但現在,我還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這特麼的,清官難斷家務事,我是沒轍了。
聽我們問他打算怎麼辦,趙笠唉聲嘆氣,最後也沒說出個所以然。
方磊實在看不下去了,怒道,「老趙,你他娘的就是軟骨頭下賤胚子,對,你丫就是賤!你把咱男人的臉都丟盡了!要我說,這事兒很簡單,讓她小畫今天就從你家滾出去,然後該找誰負責找誰負責,反正你是不能再管了!麻痹的,不找她前男友拼命就算對得起她,這種女人你還留著干毛線!」
我沒表態,對方磊的話並不認同。
準確說,以我對趙笠的了解,他很難做出和方磊一樣的選擇。
果然,沉默半晌,趙笠終於搖搖頭說,「方哥,你也別罵我了,我比你倆更難受…唉,讓我再想想吧,我還沒有下決心。」
「還特麼需要下個幾把決心!」
方磊氣得不行,一轉身黑著臉拿起香菸吼了一嗓子,「你倆呆著,我出去抽菸。」
只剩下我和趙笠的時候,我坐到他身邊,伸手摟住對方,嘆口氣道,「老趙,你說實話吧,是不是還是捨不得小畫?」
趙笠點點頭,嗯了一聲。
我便說,「愛情這東西最難說清楚,你有你的選擇,別人有別人的看法,你不用管方哥咋說,遵照自己內心所想去做好了。唉,如果你真的捨不得小畫,那不如把孩子打掉,休息兩年,你們再懷一個自己的。我想通過這次危機,小畫應該明白你的寬厚善良,她會更加重視和你的感情,你們會過上好日子的。」
本以為這已經是最後底線,結果趙笠卻苦笑著對我道,「老江,唉,我知道你們都覺得我太軟弱了,我沒出息不像個爺們,可…唉,我捨不得啊,我不想打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