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擁抱和往事

  一般情況下,我江潮並非一個八卦喜歡探求別人隱私的主兒,以往遇到類似尷尬的情況,我都會避而不談轉移話題,甚至直接走開了事。

  但此刻,我已經被王艷的話徹底驚呆住,完全沒經過大腦開口問,「什麼?艷姐,你,你說你是,是…」

  「是後媽!」

  王艷替我說完,悽然笑著,「很意外吧?江潮,你肯定想不到我老公是二婚,那孩子…我女兒其實並不是我親生的!」

  「...」

  我張著嘴,就像一個傻子那樣,腦子轉不過彎來。

  「唉…」在那杯血與火洗禮少得可憐的酒精刺激下,王艷竟然有些微醺的樣子,目光迷離著對我說,「江潮,想不到吧?哈哈,其實我也想不到會嫁給他!」

  「...」

  我根本不知道該不該接她的話,更不清楚就算接話,我又能說些什麼。

  「江潮,你不用說,聽我說好嗎?」

  見我點頭,艷姐終於開始完全沉浸在對我的傾訴情緒中,黯然開口,「江潮,我其實今天沒想和你說這些…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特想找個人說點兒什麼!唉,你會笑話我嗎?也許會吧…可我就是要說,不說出來我會憋瘋的!」

  「那你說。」

  「我和他認識很有戲劇性,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愛他,但我必須和他在一起!」

  「為什麼?」我終於接上話,「艷姐,如果不是真愛,你幹嘛要讓自己委屈呢?抱歉,我沒有挑撥你們關係的意思,我只是覺得這樣對你太不公平了!」

  「是啊!」

  對方嘆息,「有時候想起來,我也覺得挺不值的…我王艷丑嗎?我身材不好嗎?我條件很差嗎?可我為什麼一定要守著這樣一個男人,這樣一個家?」

  我開始喝那杯藍色妖姬,覺得嗓子眼要冒火,而心裡的火焰已經冒出,壓都壓不住。

  「江潮,因為他對我有恩!你不知道,現在和我住在一起的並不是我的爸媽,是公婆!我老公在開弔車之前是跑長途的司機,那年…」

  王艷忽然捂住臉嚎啕大哭,哭聲悽厲而慘烈,頓時引起這家咖啡餐吧里其他客人的側目。

  我慌了,拿起面巾紙塞過去,連聲道,「艷姐,艷姐~~~你別哭啊,哎,這事兒鬧的,人家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欺負你了呢!」

  王艷點頭,卻仍然止不住痛哭流涕,我咬咬牙,只好轉過卡座另一側,將她摟住。

  「別哭,別…算了,哭吧,哭夠了就過去了!」

  這一刻,我沒辦法為她做的更多,也許只能借一個胸口和肩膀讓艷姐依偎。

  她抱著我,哭得驚天動地傷心欲絕,半晌,直到我的襯衫完全被打濕,才抬起頭,有些不好意思對我說,「我…江潮,我太失態了,你別怪我好嗎?」

  見她終於平靜,我起身想要回到另一邊,王艷卻一把拉住我說,「請你…你能摟著我嗎?就像剛才那樣就好…江潮,別拒絕行嗎?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想在今天這個時候放縱一會兒自己的情感,我…我心裡不好受,我只想找個強壯的肩膀靠靠,靠靠…」

  我的身體僵住,又緩緩坐下,任由王艷緊緊抱著我。

  她那雙比雨茗和簡約都要壯觀的豐滿,便在這一瞬間扎扎紮實實闖進我懷裡,和我的胸口緊緊貼在一起。

  「真好…真好!」

  「什麼?艷姐你說什麼?」

  「我說真好!」

  她抬起頭,幽幽看著我說,「江潮,我不愛你,但我喜歡你,欣賞你!我想你看不上我的…所以,今晚算是我借你的懷抱用一用,以後,艷姐一定會好好報答你的!」

  我擔心接下來她會說出更加過分的話,連忙打斷對方,「別說什麼報答不報答的話!我們是好朋友,我…沒關係的,你抱著吧,抱一會兒沒問題,就是別讓熟人看見了,會引起誤會的!」

  「嗯,我知道!」

  艷姐點點頭,再次將一頭秀髮埋進我的胸口,呢喃道,「真好…我只要十分鐘,就十分鐘好了!」

  「嗯,行!」

  聽著彼此的心跳,感受懷裡女人的豐腴和柔軟,我甚至能覺察出王艷的身體開始變得越來越滾燙,但,我的內心卻沒有生出任何一絲旖念。

  相反,這一刻,我竟然覺得自己並不是一個摟著別人老婆的壞男人,我其實很神聖且偉大。

  這一切源於一種執念,我堅信,王艷和我一樣,並沒有產生那種肉.欲上的念頭。

  她只是,只是,只是想單純抱一抱我,讓自己在多年苦熬以後,能夠再次感覺到男人的強悍!

  我不想,也不能拒絕她。

  那就…讓她抱著吧!

  …

  十分鐘後,我們再次面對面坐好。

  王艷低著頭,像是無意識轉動面前的茶水,良久才說,「那年,我大學剛畢業,我父母帶著我出去旅遊,說要留給我一個美好的工作前回憶,但那一次,卻成為我人生最大的噩夢…我失去了這個世界上最疼愛我的兩個人,自己也在那場車禍中身受重傷。」

  我只能點頭,並且在點頭中意識到王艷后來的人生選擇為何會這樣。

  果然,她繼續說,「肇事司機逃逸,我艱難地爬出家裡那輛已經完全被被摧毀的車,卻沒有堅持多久就完全昏迷。」

  說到這裡,她苦笑,「後面的事情你應該猜到,我老公剛好路過,是他救了我的命,並且拿出幾年的辛苦積蓄,風風光光為我父母辦了葬禮…哎,你告訴我,我王艷這一輩子還能有別的選擇嗎?」

  於是,我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只好默不作聲聽她說。

  「我沒得選擇的,知道嗎。江潮,我認命了,我需要報答他…那時候他已經離婚兩年,帶著一個三歲的女兒艱難生活。」

  後面的故事,王艷並沒有繼續說,但我已經能夠想見她這些年的人生軌跡。

  我點上煙,默默抽起來,王艷則一瞬不瞬看著我,似乎坐在她面前的男人不是一個朋友或者同事,而是寄託了自己少女、少婦、中年、老年人生縮影的伴侶。

  對,就是寄託這個詞,因為她得不到,只能在夢中奢望著、想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