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六點四十五的時候,越凝歌跑出來對我說,「江哥,南京好幾個孤兒院都要求派代表觀看表演,我沒想到今天來的人這麼多,好像還有不少有錢的主兒呢!」
「哦…應該是芷舞姐找的吧,凝歌,你們布置好了嗎?」
越凝歌很興奮,也似乎有些小緊張,說,「都已經安排好了,江哥,你快點進來啦!」
我點頭,正要和凝歌進去,忽然聽見有人按喇叭,轉過身,正看見雨茗那輛寶馬X5的車燈一閃一閃,似乎是在沖我打招呼,告訴我,她來了!
身上的肌肉忽然繃緊,我發現自己的雙腿就像灌了鉛般沉重,竟然邁不開步子。
越凝歌沒注意到我的異常,自己先向禮堂內走,喊我,「快點啊江哥,你的座位在第三排,靠近側邊樓梯那裡…」
我隨口應著,卻已經聽不清越凝歌在說些什麼。
寶馬車停好,趙笠從副駕駛的位置下來,隨後是雨茗。
她穿著一件雪白的羊絨半大,下面是藍色牛仔褲和米黃色鹿皮靴,大波浪髮型紮起來,甩出一條馬尾辮,隨著腳步移動顯得非常活潑生動。
向我走近,雨茗俏生生站在我面前,歪著腦袋看了看我,「江潮,怎麼,也不和我打個招呼嗎?」
「哦…雨總,您好。」
隨著我的話,雨茗的面色瞬間陰暗下來,問我,「江潮,就算你不在風華絕代幹了,難道我們也不能繼續來往,像朋友那樣交往嗎?」
「不是,沒有。」
「沒有?那你幹嘛刪掉我的電話?」
「我…」
「江潮,你是不是忘了曾經答應我的話?」
雨茗微笑,眼裡卻閃著落寞和傷感。
「我…我答應過你什麼?」
「你說過,會對我好,會陪我去看媽媽,會把今後三年賣給我,還有,只要我想就陪我回嘉善吃阿姨做的飯…江潮,你說的這些話都忘記了嗎?是不是都不算數了?」
「我…」
「江潮,也許我曾經讓你傷心了,但你是男人,男人就要有擔當,要說話算數!好了,今天我也不是來和你吵架的,咱們不說這個。」
這時候,趙笠走過來,一句話不說,伸手就從我口袋裡掏煙。
借著這個機會,我低下頭穩定心情,給自己和趙笠分別點上煙,問,「那,雨總,您今天來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是有事兒,不過我現在不想說。」雨茗看著我,眼睛亮晶晶的,似乎閃動著什麼東西。
「不說就不說吧。」
「江潮,你不想邀請我進去看義演嗎?你真行,這麼重要的事也一直瞞著我嗎?」
擰著眉頭,我細想,卻記不得是否和雨茗說過要幫凝歌籌集義演資金的話。
最後只好道,「你想看自己進去好了,又沒人攔著你。」
雨茗伸手,「票呢?」
「票?」
我這才想起,好像越凝歌和墨芷舞並沒有給我票,一會兒自己進去還成問題,怎麼讓雨茗進啊!
「你等一下。」
我立即給越凝歌打電話,卻是李月天接的,「江哥,凝歌正在後台忙呢,您有什麼事兒?」
「月天,我這裡來了兩個朋友,可我們都沒有票。」
「哦,好,您等我一下,馬上出來接你們。」
雨茗一直靜靜聽著,當我說完掛斷手機,立即問,「簡約呢,她來了嗎?」
「簡約今天加班,她不一定能來。」
「是嗎?」雨茗忽然笑了,向前走了兩步,伸手挽住我,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口氣說,「江潮,你沒看見人家老公都是挽著老婆進去看表演嗎,我不想孤孤單單一個人進去。」
旁邊的趙笠立即轉過身,臉看向天,仿佛在研究天氣,就像我和雨茗不存在一樣。
我沒轍了,苦笑道,「雨總,您不別這樣好嗎?我和你不是那種關係,咱們這樣不合適。」
「我不管,我就要挽著你進去!」雨茗憋著勁兒說,小臉漲得通紅。
我知道,雨茗這是犯了倔脾氣,如果我非要不管不顧甩開她的手,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雨茗下不來台,恐怕羞憤之下就會火山大爆發。
見已經有人停下腳步在看我們,我的臉上火辣辣的,似乎倒是自己沒理,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
「行,咱們進去。」
不敢再在門口站,我扔掉手裡的菸頭,狠狠踩滅,做賊般扯著雨茗向里走。
她一邊喊著慢點慢點啊,聲音卻變得歡快起來,臉上也帶出一絲笑意,而趙笠則像個電燈泡一樣,默不作聲跟在我們後面,來到檢票口。
月天招手,「江哥,這邊,你們來這邊。」
有人接我們,便沒用票也堂而皇之走了進去。
來到青年禮堂內,我傻眼了,真是沒想到,上千座位的青年禮堂已經坐了七七八八,至少有九百多人,一眼望過去,幾乎看不到幾個空座位。
我低聲問月天,「今天怎麼來了這麼多人?那個孤兒院不是只有一百多個孩子嗎?就算加上老師和義工,也到不了二百人啊,現在我怎麼看著全都坐滿了呢?」
「南師和其他學校來了二三百同學,剩下的,全是社會各界來賓和其他孤兒院的孩子。」
我們說話的時候,雨茗的胳膊一直插在我的臂彎里,小手緊緊抓著我,仿佛如果不抓緊,下一刻我就會被大怪獸逮走,從她眼前消失。
帶我們來到預留的座位處,李月天點點頭,又跑到後台忙了。
見雨茗就要拉我坐下,我有些不情願,「雨總,這裡就兩個座位,你和趙笠坐吧,我去後台找個地方就行。」
老趙這廝卻很不懂配合,推了我一把說,「我坐什麼坐,老江,你和雨總好好嘮嘮,我去那邊!」
他指了指隔著兩排的地方,「那裡不正好有空位嗎?你們坐,我過去。」
衝著這小子狠狠點了兩下,我知道其實人趙笠也是好意,他能拋開那些論文、實驗不管,專程陪雨茗過來找我,其實就是想創造機會讓我倆好好說話,哎,也是難為老趙了。
只好坐下,雨茗柔軟的嬌軀輕輕靠上來,將頭貼在我的肩頭,聲音忽然就哽咽了,「潮潮,我們好久沒有這樣在一起了吧?你,你怎麼能這麼狠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