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美好時光
12月的英超賽事逐漸進入尾聲。
阿森納在歐冠和聯賽連遭打擊，但是他們本賽季的表現依然令人欣喜。
在日常訓練里，教練組能看得出來，球員們的體能的確來到了低谷，他們的狀態也不如之前了。
「看看桑蒂。」博格坎普指了指訓練場地里的卡索拉，「他的動作速率變慢了，每場比賽他承擔了太多處理球的任務。我們得小心著點他的身體。」
胡安·利略是從西班牙過來的教練，對於英超沒有冬歇期這件事，他平時也頗有微詞。
「愚蠢的賽程設計。這個國家的足球官員是不是覺得球員們都是機器人？」利略埋怨道，「在西班牙，馬上球員們就能迎來一個假期。他們可以積蓄下半賽季的體能，調整狀態。這對他們的比賽表現和職業生涯都是好事情。」
「在這裡沒有冬歇期這回事，胡安。」陳耀的眼裡閃過幾分憂慮，「桑蒂，安東尼，還有奧利維爾……他們都是從其他聯賽轉會過來的，他們肯定會不適應這種節奏的賽程。」
「足球是運動科學。」利略說，「不是遊戲，也不是表演。如果就為了多賺點錢就不讓球員們休息，我看不出來這種做法有什麼遠見可言。」
「想要騰出兩周的休息，你得減少幾十場比賽，或者縮小賽事的參賽規模。它看起來很美，但推進到實際中時沒人願意。」
陳耀無奈地搖搖頭，「胡安，我們只能適應。它沒有那麼簡單，在這個國度，足球的意義迫使運動員們不能停下比賽。球迷不願意，俱樂部不願意，聯賽也不願意。」
「冬天的雄獅和夏天的羔羊……」利略嘟囔了一句。
陳耀啞然失笑，他知道這是對英格蘭球員的評價，也是對這個沒有冬歇期的聯賽的揶揄。
……
和皇馬的比賽過後不久，英超第十六輪緊接著進行。
阿森納迎戰西布羅姆維奇。
陳耀對球隊保持了適度的輪換節奏，他給了桑蒂·卡索拉休息的時間，派上捷克老將托馬斯·羅西基首發。
奧利維爾·吉魯和安東尼·格里茲曼也獲得了休息的時間，考慮到他們都沒有經歷過沒有冬歇期的緊密賽程，陳耀讓扎哈和奧巴梅楊首發登場，他們都有過英格蘭聯賽的經驗，應對這種強度的賽程會更得心應手。
而在中場位置上，馬爾科·維拉蒂也迎來了久違的首發機會。
同時，在右後衛位置上，丹尼·卡瓦哈爾也首發出場。
當他宣布首發名單的時候，陳耀可以從球員們的神色中看到興奮。
扎哈、奧巴梅楊、維拉蒂、卡瓦哈爾這四名球員，都是上個賽季他帶到阿森納的。
這幾名球員來阿森納之前的表現都平平無奇，其中出身最好的卡瓦哈爾，在皇馬梯隊中也是可以隨時被拋棄的人物。
上個賽季，他們在各項杯賽中已經展現出了天賦，但總體來說，這些球員還在打磨技術和意識、適應高強度聯賽的過程中。
這幾名球員算得上是陳耀一手帶出來的嫡系。
但是陳耀並沒有因此給他們過多的出場機會。
就算他有所謂的系統，有【徽章】能力來幫助球員們快速成長，他也不覺得違背客觀規律是一件對球員有幫助的事情。
並不是比賽踢得越多，就對球員是越好的。
尤其是在英超這種高強度、身體對抗尺度大的賽事中，對不成熟的球員的身體和心理都是一種考驗。
每每想到這裡，陳耀就會不由自主地想起曾經的阿森納雙璧：威爾希爾和拉姆塞。
他們成長的中斷並不是他們的問題，而是這個環境對他們缺乏保護。
現在，拉姆塞從傷病中恢復，還沒有找回狀態，威爾希爾也在傷愈的過程中。
還有機會，陳耀想，還有機會讓這兩名球員試著觸摸到他們原本可以觸碰的高度。
他還是希望自己的球員們可以按照合適的步調成長，找到適合自己的成長路徑，兌現他們的潛力。
——而現在，他從球員們的眼裡看到了對比賽的渴望，和對勝利的渴望。
西布羅姆維奇的聯賽排名是第十位，作為一支志在保級的球隊，這賽季，在史蒂夫·克拉克的率領下，他們看上去能夠早些實現賽季目標。
酋長球場的球迷們有兩周沒有體驗過勝利的滋味了，他們發出噪音和呼聲，鼓勵自己的球隊。
輪換對阿森納的效果體現得很明顯，球員們的興奮度很高。
第六分鐘，阿森納策動前場進攻。
如果從空中視角俯瞰，阿森納的陣型人員分布並不均勻，他們在右側堆積了大量人員。
那一側，有善於套上助攻的丹尼·卡瓦哈爾，有穿梭在中路與邊路銜接推進的馬爾科·維拉蒂，也有西奧·沃爾科特，奧巴梅楊也會靠過來，提供一個接球出球的節點。
陳耀不喜歡工工整整的陣容排布，單側過載是他慣用的戰術布置。
他的球員們有足夠的進攻意識和進攻欲望，在一側集結兵力，不僅能夠給對手的單側防線帶來巨大壓力，也可以創造出弱側空間。
維拉蒂靈活地壓低重心，抹過了西布羅姆維奇中場詹姆斯·莫里森的攔截，他迅速分邊，卡瓦哈爾領球突進。
沃爾科特往裡收了一些，卡瓦哈爾推進了幾步，和沃爾科特做了一個快速二過一配合，讓自己來到了更深的位置。
他已經甩開了西布羅姆維奇的左邊後衛葛蘭·波波夫。
卡瓦哈爾傳中，他的傳中腳法比巴卡里·薩尼亞要漂亮不少，皮球旋轉向門前，扎哈出現在那裡。
可惜這球高了一些，扎哈沒有能夠頂到，西布朗後衛若納斯·奧爾森，二十九歲的丹麥中衛把球頂出了邊線。
西布朗的防線搖搖欲墜。
一分鐘之後，阿森納的角球發到門前，在亂戰中被頂了出去。
西布羅姆維奇沒辦法控制住皮球，球權回到阿森納的腳下，繼續圍著他們的禁區轉了起來。
托馬斯·羅西基相比桑蒂·卡索拉，足球風格又有不小的區別。
卡索拉的控球盤帶能力很出色，他的均衡雙足技術可以讓他在球場的任何一側發揮作用。
所以，陳耀對卡索拉的要求，是成為球隊的球權處理器。
他對其他球員的要求是簡潔、快速、精確地處理球，不斷地無球跑動，讓陣型和進攻始終處於動態。
而桑蒂·卡索拉沒有這個限制。
陳耀允許他帶更久的球，一個能夠在球場任何一側隨時實現數十米帶球突進的球員，能夠給比賽局面帶來意想不到的改變。
托馬斯·羅西基不是這樣的。
優雅的捷克中場骨子裡頭還帶著傳切的技術基因，他不喜歡獨自盤帶太久，而喜歡和隊友們進行大量的串聯配合。
現在，羅西基覺得這些隊友很合他的胃口。
他在中圈附近拿到了球，往前帶了帶，分給了身邊的維拉蒂。
羅西基自己往禁區附近跑去，西布朗的防守向他收縮，史蒂夫·克拉克的防守策略很清晰，他不想讓這名創造力極強的前腰舒服地拿到球。
維拉蒂選擇了自己帶球。
和他對位的還是詹姆斯·莫里森，莫里森不是一名擅長防守的球員，維拉蒂對自己的重心控制的很好，他側身帶球，莫里森試圖擠過去，都沒有成功。
阿森納的陣型忽然變化了。
也許阿森納的陣型一直在流動，只是西布朗的球員在緊張的防守中都沒有注意到。
卡瓦哈爾走斜線插上，維拉蒂突然加速擠過了莫里森，沒等西布朗中場動手拽住他，維拉蒂已經把球分給卡瓦哈爾。
卡瓦哈爾沒有急著帶球，他看到維拉蒂在被莫里森拽住的一瞬間，反身跑向球場的另一側，西布朗後腰優素福·穆倫卜往回跑去，盯住了他，羅西基被放空了。
西布朗的區域結合盯人顯然不算成熟，而阿森納的球員們對於進攻的敏銳性是聯賽頂級的。
球來到了羅西基腳下。
他做了一個誇張的假動作，就像溜冰動作一樣，像是要從草皮上滑出去，前頂到禁區邊緣防守羅西基的是西布朗的中後衛利亞姆·里奇維爾，他被羅西基輕而易舉地過掉了。
奧巴梅楊、扎哈、沃爾科特都沖入了禁區。
陳耀喜歡這樣的進攻，把有威脅的球員在對手暴露出軟肋的瞬間衝進危險區域。
他不喜歡在禁區外圍不停的傳導，他知道，長時間的控球對自己的球隊更安全，而對手也早晚會露出一絲缺陷。
但他更喜歡的是，抓住轉瞬即逝的機會，用萬箭齊發的攻擊，爆發出最強大的穿透力，直接擊穿對手的抵抗。
這是阿森納的一貫風格。
奧巴梅楊、扎哈和沃爾科特，這三名球員名義上都不是純中鋒。
埃梅里克·奧巴梅楊可能算是，他的特點，飄忽的無球跑位，爆發力強的速度和精準的射術，都讓他像球場上的偷獵者。
而扎哈和沃爾科特，他們除了能在邊路帶球過人之外，陳耀也在有意開發他們在禁區內的威脅。
三名前鋒瞬間占據了遠近角和球門中央區域的射門位置。
「優雅。」場下的丹尼斯·博格坎普感慨道，「托馬斯的技術風格總是讓我想起一個人。」
「你想說你自己對不對？」陳耀抬了抬眼皮子。
「咳咳。」博格坎普尷尬地咳嗽了兩聲，「我也不是沒有跟托馬斯討論過我們的球風。」
「你們也不算完全一樣。」陳耀說，「但是，丹尼斯，我承認，我喜歡你們這些天才的風格……足球這項運動可以被精密的計算，但是天才永遠是他的魅力。」
羅西基不經意的腳後跟磕球，他的隨球動作很小，甚至在他把球送出去之後，西布朗的防守球員還愣著準備下腳搶走羅西基控制的皮球。
球滾到了沃爾科特腳下，他向內側切了一步，左腳做球給奧巴梅楊。
加彭前鋒的加速讓他瞬間領先了所有西布朗球員一個身位，邊裁沒有舉旗，這球沒有越位。
他起腳射門，本·福斯特對近在咫尺的攻門束手無策。
華麗的進球，一比零。
「我們可以多信任些年輕隊員們。」利略捂著嘴，伏在陳耀的耳邊說，「他們的成長速度，哦天哪，我必須要說，快的嚇人。」
「他們當然配得上更多機會。」陳耀眉飛色舞地和助教擁抱了一下，「他們的潛力是不可估量的。」
「你試著保護他們，讓他們在更溫和的環境下成長。」利略說，「我覺得不久之後，就是我們收穫果實的時候了。」
西布朗被阿森納的進攻壓制了。
史蒂夫·克拉克在賽前對阿森納的進攻有過針對性的布置，但是他沒有想到，阿森納首發出場的不是吉魯和格里茲曼、卡索拉。
他們的配合細膩度有所下降，但是換上一批青年球員之後，阿森納的衝擊力讓沒有做好心理準備的西布朗難以招架。
下半場，阿森納又打入了兩粒進球。
托馬斯·羅西基是場上耀眼的明星，他和馬爾科·維拉蒂形成了嫻熟的配合。
維拉蒂承擔了不少推進洗球的任務，雖然依舊年輕，他的傳帶節奏控制的不錯，讓西布朗沒有多少反撲的機會，而使阿森納能夠一直保持對場面的控制。
「我可以猜到明天的報紙會怎麼寫了。一個節奏感這麼出色的義大利人，這就是皮爾洛啊。」
天空電視台的直播里，解說員笑道。
托馬斯·羅西基則是前場的精靈。
他用無所不在的串聯和觸球把阿森納前場的攻擊手們聯合了起來，就像譜寫優美的樂章一般，用節奏明快的攻勢瓦解了對手的防守。
靈活、年輕、活力四射的攻擊手們在羅西基的組織下如魚得水。
沃爾科特和扎哈各自收穫了一粒進球，在一對一中，他們的能力足夠穩穩突破大部分英超後衛的攔截了，只是相對而言，沃爾科特比扎哈更全面和穩定一些。
扎哈的表現也讓陳耀明白了為什麼弗格森和溫格都看上過這名球員。
在上個賽季，扎哈還有許多粗糙的地方，而這個賽季，在持續的訓練和磨礪下，扎哈的人球結合能力有了不小的提升。
在適當的場景下，相比以觸球、跑位和射門見長的格里茲曼，或許自己可以更多考慮扎哈的出場機會。
當然——安東尼·格里茲曼，這名球員的上限不止於此。
阿森納三比零戰勝了西布朗，在酋長球場的漫天歡呼聲中，陳耀忽然意識到，也許這支球隊已經來到了一個新的階段。
他們的主力成熟而默契，替補活力四射又潛力無窮。
他們的戰術體系成型，呈現出來的足球賞心悅目。
他們有著無限希望，短暫的低谷只會勾起人們更大的期待。
這是屬於他們的美好時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