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真跡

  「眾所周知,李白為我國著名大詩人,因其詩風豪邁飄逸,固有『唐詩豪放派第一人』之稱,更有『詩仙』的美譽,全卷蒼勁渾厚而又氣勢飄逸,用筆縱放自如,快健流暢,法度不拘一格,一如李白豪放、俊逸的詩風。」

  「第七點,觀書必觀其細微!」

  當聽到楊龍還有第七點,趙文博和林雙鶴已經完全目瞪口呆。

  關心的重點,似乎已經不在這副書帖上,而是專心致志的聽楊龍講,就像兩個小學生一樣。

  「然世人並未多知,李白亦是有名的劍客,李白師承劍聖裝昱,十五好劍術,劍術自通達,為悲昱之下的太唐第二劍術大師,秋霜切玉劍,落日明珠袍。十步

  殺一人,千里不留行。流星白羽腰間插,劍花秋蓮光出面。其劍氣俠骨透千詩書,可見一斑。」

  「此書筆力勁健,接筆墨中鋒引帶,馭鋒直衝拔真氣,收筆處一放開鋒、鐵劃銀鉤,古石姓詢,堅韌不拔,自有供肝劍膽。」

  「第八點,觀書必知作者書寫的時代背是。」

  「書法作品必為作者當時心理性格的折射《上陽台鑽》書寫當景是在去寶三年(公元744年),而這一年正是李白被賜金放還的那一年,《上陽台帖》正是李白在被賜金放還後,與杜甫、高適同游王屋山陽台觀所作。」

  「此貼寬博開張、參差跌宕,顧盼有情,奇趣無究,正如同李白官場先意後清壯沉雄又自然放達的心理性格,正如作品中所書『非有老筆,清壯可窮』,將李白憂而不悲、概當以慷的亮邁豁達性情表現得淋滴盡致。」

  「第九點,觀書必知其行文基墨意境。」

  「此站舞墨跌宕起優,錯范有致。如大江大河,突兀而至,又如山在崩絕,連空而來。看似漫不經心,隨意所書,實則格律森嚴,袖形滌盪,與直行文『山高水長,物象千萬,非有老筆、清壯可窮』文墨相呼,是行文舞墨的完美結合,相輔相成、更品李白無真爛渴,雄把瑰麗的超然之姿。」

  「古人常說:詩如其人、空如其人,觀此書法詩詞,李白的不羈與灑脫、浪漫與奇才都躍然工紙上。」

  「有這九點所以我斷定,此帖是李白的真跡,親筆所書的《上陽台帖》!」

  聽完楊龍的話,大家緩了好一陣子,才從沉浸中回過神來。

  剛才仿佛是投入了這幅字帖中,又仿佛是投入了楊龍的演講當中。

  此刻,回過神來,趙文博鼓掌喝彩道:「字字珠璣,句句金玉,不曾想楊龍小友竟然對字畫有這般深刻的了解,真是令我老頭子嘆為觀止,又十分汗顏啊!」

  接著他又對林雙鶴說道:「怎麼樣?老林,楊龍小友如何?」

  林雙鶴也回過神來,讚不絕口:「若不是親眼所見,我絕非相信楊先生這般年輕人,竟然對古玩字畫有如此深刻的了解,原本還以為老趙誇大其詞,但聽完楊先生對此貼入木三分,精闢獨到的見解,我方才相信楊先生確實才識過人,後生可畏!」

  從紙質、印章、書法、墨法、作者風格、特色、背景和意境八個方面對這書帖進行分析賞析,若非真對字畫有非常豐富的知識量和深厚的功底,如何能從這麼多方面,進行這麼精密而精確地鑑定分析?

  這一刻,林雙鶴確實對眼前這個年輕人刮目相看,對他的古玩底蘊完全認可。

  不過,就算林雙鶴認同楊龍的能力,認同楊龍的觀點分析,但他並不認同這貼《上陽台帖》就是真跡。

  只聽他在接著說道:「楊先生,我雖然十分認可你的觀點,我也希望這貼就是李白的真跡,但你的鑒解,並不能完全證明這貼就是李白的真跡!」

  他指出:「此貼的紙張確實是唐代盛行的硬黃紙,但這也不一定就是李白的真跡,很可能是後人冒用李白之名,使用硬黃紙這也的老紙做舊,而造出來的。畢竟用老紙做舊,這是古代字畫常用的造假手段。」

  「宋徽宗等人的收藏印章也確認是真無疑,但這也只能證明這貼《上陽台帖》所作出來的時間,發生在北宋末年之前,而那時候距離李白的時代,已經有兩三百年的歷史,又經歷五代兵亂,李白的真跡恐怕他們也未必就見得。」

  「對於書法本身的見解,我是這麼看的,在李白自被賀知章奉為謫仙人開始,便名冠當世,為一時所崇,且唐代並不同於宋代重文輕武,文人羸弱,劍多只是文人觀賞配用之物,唐代文人大多允文允武,上馬可治軍,下馬可安民,更有一腔報國開疆之心,便是放在宋朝,兼得豪邁、文采、書法、劍術四者之人,出名絕世者,就有蘇軾、陸游、岳飛。」

  「結合之前的紙張與收藏印章之證,我的看法是這帖《上陽台帖》,不一定是李白的原著,很有可能是一位在北宋末年之前,就崇拜李白又與李白一樣有懷才不遇際遇的唐代文人,憂悲自身際遇,便臨摹李白真跡寫下了這帖《上陽台帖》。」

  「畢竟,硬黃紙因為其透明性好,在唐代常作為臨摹之紙也是常用之物,雖然這帖《上陽台帖》不是李白的真跡,但也是算得上是一件古仿古的舊物,不知楊先生,認為我這看法如何?」

  「不對,這並非是臨摹之帖!」

  楊龍斷然否定道,「這真是李白親筆手書!」

  他指著書帖上的文字:「臨摹之書,為了使自己的字分毫不差,完全再現真跡原貌,臨摹者一定會用細筆,細工慢磨,這樣做字跡雖然高度還原,但墨色輕重定然不一,而且臨摹者也不能百分之百還原其貌,筆劃線條粗細程度定然會有不同。」

  「如果是臨摹貼,這書帖上的線條粗細、墨色輕重程度,定然不同,也會多少有些斷斷續續的,可這書帖筆劃線條非常流暢,一氣呵成,言之行雲流水也不為過,顯然是一筆寫成,怎麼可能是臨摹貼?」

  聽著楊龍的話,林雙鶴頷首點頭:「楊先生目光如炬,這倒是我失察了,不過這也只能說明這帖不是臨摹帖,而我認為的李白崇拜者,以熟悉李白的筆風效仿,還是成立的!」

  「這也不對!」

  楊龍再次發笑,一臉的高深莫測,更讓林雙鶴和趙文博兩人,豎起耳朵,想聽他還有什麼高論。

  「若這帖是後人假李白之名所書,那為何宋徽宗等人還會題簽、蓋印呢?」

  楊龍反問道,「你們可別忘了,宋徽宗並非沒有收藏過李白的真跡,故宮的那件就是宋徽宗收藏的李白直跡!」

  「作為一朝皇帝,若是自己收藏到了贗品,還是一件與真跡雷同的贗品,你們認為宋徽宗當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