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雙鶴緊皺著眉頭,啞然無語。
趙文博接話道:「不說是宋徽宗了,就是我們普通人收藏到了與真跡雷同的贗品,都合撕毀或焚毀吧?」
正兒八經的收藏家,是絕對不會同時收藏真跡與贗品的。
即使是舊物贗品,也終究只是贗品,保存贗品那是對真跡的侮辱,他們一定會對贗品進行銷毀。
趙文博不由失笑道:「可是楊龍小友,若是這帖書帖是真跡,那收藏在故宮博物院的那帖書帖,又如何解釋?」
「是啊,楊先生,若這件是真跡,總不至於故宮那帖《上陽台帖》是贗品吧?」林雙鶴也同樣苦笑著問道。
他當然希望這帖《上陽台帖》是真品,不然他也不會反覆鑑定,還把趙文博也請了過來。
若這帖書帖是真品,其收藏價值和贗品完全不可同語,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可同時,他又不敢相信自己手上的這帖書帖是真品!
因為故宮博物院就有一帖奉為鎮館之寶之一的《上陽台帖》!
這世上怎麼可能會有兩件一樣的真品?
只能是一真一假!
而故宮那帖書帖,經過那麼多權威專家和學者的鑑定,怎麼看都比自己這帖,要來得像是真品。
楊龍淡定道:「這一帖《上陽台帖》是真品,故宮博物院的那帖當然也是!」
「啊?」
眾人滿面錯愕,這世上怎麼可能會有兩件一樣的真品?
「楊先生,你為什麼如此斷定這帖《上陽台帖》就是真品!?」
林雙鶴說著,忍不住哭笑不得,「不會是為了照顧我老頭子,不讓我知道是贗品而難過吧?放心,我老頭子沒有心臟病,五百萬的贗品,還是接受得起的,雖然並非是真跡,可這貼也確確實實是舊物,也有其收藏價值,就算不是真跡,就我孫女的這份心意,這帖書帖也值得我用心珍藏。」
楊龍當然知道,能住得起這等別墅,自然也不會在乎區區的五百萬。
再說他也沒那麼無聊,為了安慰這剛剛認識的老頭子,故意顛倒真假,而是這幅書帖,確確實實是真品無疑。
當然,他們不相信這幅書帖是真品,也確實情有可原,畢意故宮那幅《上陽台帖》是作為鎮館之寶之一珍藏在內的,有了那幅《上陽台帖》的珠玉在前,誰還能相信自己手上的書帖是真跡,而不是鷹品?
古玩城的那個攤主也是這樣的心理,就是因為知道真跡在故宮,所以才把那幅《上陽台帖》當成贗品賣給了自己。
楊龍道:「不,林先生,我可沒有照顧你,也沒有說假話,而是因為我也有一貼,和這帖書帖一樣的《上陽台帖》!」
「一樣的《上陽台帖》?」
眾人驚奇不已。
林雙鶴驚聲問道:「你也有一帖《上陽台帖》?在哪兒?」
「就在我車上!」
楊龍淡然道:「你們若是不信,我可以現在就拿過來,給你們看看!」
很快,楊龍就走出別墅,從車上取下那幅之前在古玩城買下的《上陽台帖》。
「山高水長,物象千萬,非有老筆,清壯可窮。十八日,上陽台書,太白。」
打開裱卷,看清卷內龍蛇舞動的書帖,眾人人紛紛神采異色。
「這……這也是《上陽台帖》?」
「楊先生,你不會告訴我,你這帖《上陽台帖》也是真跡吧?」
林雙鶴觀鑒過後,愣看著楊龍,驚聲問道。
楊龍笑道:「如您所說,這帖《上陽台帖》也是真跡!」
林雙鶴還未搭話,身側就傳來一陣大笑,是他的孫子林青,誇張的大笑道:「哈哈,笑死我了,這世界上竟然今有三帖真跡?」
「這並非不可能!」
林雙鶴冷眼掃過無知的孫子,低聲喝道,「歷史上就曾有記載,在蘭亭集會之後,酒醒的王羲之就曾重新書寫過《蘭亭集序》,只是無論再怎麼寫,寫出來的字都沒有在集會當場寫下的好。」
「這三帖《上陽台帖》,也有可能是李白分別在不同時段寫下來的,如果是這樣,這三帖《上陽台帖》都是真跡,也並非不可能!」
不說是王羲之,任何人寫下墨寶,都會多寫遍,選出最好的作品裝裱下來,這樣想來,林雙鶴的目光,頓時灼熱起來。
興許他的這帖《上陽台站》,還真是真跡!
「不,老林,這兩幅《上陽台帖》不是在不同時刻寫的!」
趙文博的眸光還駐留在書帖上,起身過來目光灼熱如火,神彩飛揚,語氣深沉的否定道,「這兩帖書帖的筆跡,完全一模一樣!」
「一模一樣?」
林雙鶴瞠目結舌,連忙將兩幅書帖放到一起,眼眸流轉,飛快地在兩幅書帖上對照,看完之後深吸一口氣,驚奇的大呼:「還真是一模一樣!」
「不只是筆風,線條粗細、墨色輕重程度也都一樣,一字不差!」林雙鶴困惑的問道,「難道說這兩帖《上陽台帖》是出自一人之手?」
但很快地,他又自己否定了自己:「不,這不可能!這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一模一樣的書帖?就是出自一人之手也不可能!」
書聖王羲之的《蘭亭集序》令世人拍案叫絕,奉為天下第一行書。
其顯著特色便是《蘭亮集序》正文中的二十個「之」,包括落款的王羲「之」,二十一個「之」沒有一個重樣,各有不同的體態及美感,無一雷同,都用了不同的書法書寫而成。
但換一種說法,也可以說是王羲之寫不出兩個同樣的「之」字,不只是書聖王羲之,所有人都寫不出兩個同樣的字,因為寫字的時候,手腕的用力、筆尖和紙張的摩擦隨時都有變化。
第一次和第二次寫字的手法和速度,或者頻率,是不可能一樣的,就算是刻意去模仿第一個字,也不可能和第一個字完全一樣。
林雙鶴瞠目駭然,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一模一樣的兩帖:「難道說,這兩貼《上陽台帖》,其實就是一帖?」
「不錯!這兩帖《上陽台帖》就是一帖!」楊龍點頭說道。
而聽到他的回答,林雙鶴如同被雷劈電閃般,渾身僵直,喃喃失語:「怎麼會這樣?」
這時,趙文博低沉穩重的聲音響起:「國畫裱畫師有一門手藝,可以把一副水墨畫,一層層揭開,根據紙張的厚度,一般可以揭開三層。」
「頂級畫家可以做到力透紙背,就算揭開三層,每一層都幾乎一模一樣,水墨畫與書法字帖一脈相承,李白劍從劍聖裴旻,筆從草聖張旭,做到力透紙背,自然也不是什麼難事,不但是這兩帖《上陽台帖》,只怕還有故宮那一帖《上陽台帖》。」